逆水行舟 第72節
好像這叉就是個實體封印,要打在凌意舶臉上,把人給二次囚禁了。 “就沒點兒能做的么,”凌意舶長嘆一口氣,“我這天天就公司和家里兩邊兒跑,什么都不讓做不得悶死我?!?/br> “您這傷口畢竟有那么深,恢復是需要一段時間的,”醫生苦口婆心,“疤痕這么長一條留在這里也不好看……” 凌意舶沒接話,只點了下腦袋。 他一根手指撐著額角,閉了閉眼,沖楚漾勾了下手,示意人過來。 醫生們在收拾監測設備。 楚漾行至凌意舶身邊,在沙發扶手側方半蹲下來,肩背挺拔薄削,眉眼低垂,下巴尖尖的,一副聽話模樣。 他襯衫扣子扣得極為規整,袖扣配以一枚色澤溫潤的白貝母,手握成拳放在膝側,恭候聽令。 只有凌意舶知道那拳風有多勁道。 凌意舶沉聲:“讓他們給你也看看,好不好?!?/br> 楚漾顧左右而言他:“凌總手眼通天?!?/br> “醫療組的人早被我換了一批了,”凌意舶握住他手腕,指腹在腕骨上來回磨蹭,又輕按到凸起的青筋上,“這點你可以放心?!?/br> “他們來是給你換藥的?!背鷵u頭,“還要監測一下你的下次易感期?!?/br> 凌意舶勾著唇角意味明顯:“易感期還需要測嗎。我怎么覺得現在就是?!?/br> 楚漾:“那給你扎一針好了?!?/br> 凌意舶:“你扎的話可以?!?/br> “……” 幾乎不可聞地嘆一口氣,楚漾難得外露出心疼的情緒,目光牢牢鎖在凌意舶受傷的位置,說:“你還是先好好養傷。醫生說的對,這么長一條疤露在外面不好看?!?/br> “你不要有壓力,就當是勛章?!?/br> “嗯?” “是我保護過你的勛章啊?!?/br> 楚漾怔了怔,停住手中記錄注意事項的動作,筆尖一歪,甚至劃出了條印記很深的弧線。 凌意舶用很隨意的口吻,就這么說出了這句突然烙在楚漾心底很重的話。 等醫療組走了,楚漾收拾好治療傷口的后續藥物,將其規整到醫療急救箱里,在偌大的客廳內找了個醒目的位置放好。 天色不早了,等收拾完這些他得回長豐集團的保鏢宿舍去。 凌灃還未回國到港,自己再次分化成omega的既定事實還沒向凌灃匯報,他不能聽凌意舶的命令像曾經一樣在漫合住下。 連森叔都還不知道。 楚漾還沒找到一個合適的契機去說。 “你就真的不能搬過來么?”凌意舶從背后抱住他,委屈的嗓音發啞,溫熱氣息拍打在頸窩處酥酥麻麻的。 “我是omega的事情,集團上下早晚都會傳遍,”楚漾沒推開他,“凌總和森叔應該都不希望有人說閑話?!?/br> 凌意舶只說:“你總是這樣?!?/br> “什么?”楚漾迷茫了。 “習慣性打點好一切事情,有計劃和安排,但從來不是為自己,”凌意舶收緊雙臂,“楚漾,你什么時候能為你自己想想?!?/br> 楚漾沒作聲。 他手中的手機屏幕還亮著,頁面跳轉到天氣預報,上面顯示明天是一個熱到沒有一絲流動微風鉆進云層的艷陽天。 “好了?!?/br> 楚漾轉身,將他傷口紗布翹起來的邊角掖好,像無數次半夜巡房給他掖緊被角,“明天晚上室外溫度高,讓助理給你找套透氣的禮服去澹湖?!?/br> 澹湖位于首都之南,是一處開發完善的人工湖片區。 晚宴設置在室外,人工湖中央,楚漾不僅給保鏢團隊準備了藿香正氣液,還安排陳迦禮往mpv上的小冰箱內放滿了冰鎮礦泉水。 以免有人中暑一頭栽進水里。 凌意舶敏銳地捕捉到了話里的信息,瞇起眼:“什么意思,明晚你不陪我去?” “明天早上我過來陪你,晚上我會護送你到了澹湖門口再走,”楚漾安撫他,甚至主動親了他臉一下,“明晚我需要和森叔一起去港口接凌總?!?/br> 凌意舶對此頗為受用。 但他還是不爽楚漾要因為凌灃的事情不待在他身邊。 靜靜地思考了一會兒,凌意舶望著楚漾,用手捧了捧他的臉,沒多說什么。 總有一天。 我會有完全保護你的能力。 凌意舶低下頭,用額頭碰了碰楚漾的,像悄摸的,私自就許下了什么約定。 離開漫合時,楚漾看了眼時間——23:45。 他站在電梯間,抬眼睨了下懸掛在入戶廳頂部的小型攝像頭,屏息凝神,待一切聲源靜默后,那攝像頭終于展露出深紅色的微光。 烈日灼灼,mpv順著車流開出隧道。 首都的夏季悶熱難忍,陽光不留余力地投向地面,反射出大一片雪白刺眼的光。 梁時予汗濕的雙手握在方向盤上,想起好些年前見過的皚皚雪地。 與雪地一同出現的還有楚漾這個人。 梁時予那時候才大學畢業,和楚漾差不多同歲,他是集團秘書專程去高校單招的“好苗子”,當時說就要他這種沒什么社會經驗沒就職過的乖仔,單純、盡心盡力、干勁十足。 他跟在二少爺身邊當助理盡心盡力那么多年,見證楚漾走了又回來。 楚漾這人脾氣淡淡的,處事也淡淡的,本不該在任何人的記憶中留下痕跡,奈何長了張過目不忘漂亮到過分的臉蛋,就算隨大少爺出國走了三年,集團上下也不乏他的一些流言蜚語。 當時首都才下過雪,楚漾站在雪地里,耳朵戴著罩子,問梁時予要不要喝杯咖啡? 啊,謝謝,謝謝楚首席。 梁時予受寵若驚。 楚漾沖他翹了下唇角,看得出笑容是勉強擠的。 但眼神是真摯的,捧到梁時予手里的咖啡也是熱的。 那會兒梁時予就知道集團中說楚首席是“高嶺之花”的傳聞屬實,業務能力一流、戰斗力一流,偏偏就是待人冷漠。 可這次時隔三年再相見,楚漾身上似乎多了點兒什么與眾不同的東西。 楚漾此時坐在副駕駛位上,儀態放松,小臂搭在車窗邊,眼神一動不動地落在后視鏡上,唇角微微彎起來,心情貌似不錯。 車已經出了隧道,往前方筆直大道上鋪開來的陽光分外刺眼。 “哎,快傍晚了還這么熱?!绷簳r予鼓起勇氣和楚漾搭話,“楚首席需要墨鏡嗎?” 今天赴宴是凌二少爺的私人行程。 由于不想被過多人打擾,他就安排了給司機放半天假,下午至凌晨的接送服務由自己全權負責。 “你戴吧。駕駛位的視野更重要?!背?。 他衣兜內的手機震動。 是凌意舶發來消息:坐后面來? 楚漾回復:不來。 “梁時予,我們離澹湖還有幾公里?” 凌意舶從柔軟的座椅上直起背,手肘抵在扶手上,身體靠前,左手撐在膝蓋上,另一只手繞過前座副駕駛的椅背,捏住楚漾的胳膊,不緊不慢道:“導航顯示還有多久?” “二少爺,”梁時予以為他在催促路程,汗流浹背的,“大概還有一個小時,太堵車了?!?/br> 凌意舶笑了下:“我們應該早點出發的?!?/br> 他稍稍收緊虎口,捏得楚漾猛地壓抑住哼聲,知道梁時予在認真開車顧不上看別的,又抬手,有意無意地碰了下楚漾的耳廓,在楚漾通過后視鏡投來警告的目光之前收回了手。 梁時予一松一緊地踩著油門,終于熬過了堵車路段,正在慶幸不會遲到,又發現后視鏡中凌意舶神情嚴肅。 他不免緊張起來。 只聽凌二少爺敲敲皮質座椅,道:“梁時予,前面找個地方靠邊停。楚首席換到后座來一下,排班表要改?!?/br> “啊,是?!绷簳r予同情地看了眼楚漾。 停好車,又見凌意舶打開mpv隔斷板,什么都看不見了。 路邊靠邊停車,楚漾下車,坐進后座。 他從內膽包中抽出電腦,還沒來得及打開,一上去就被扶住了腰。 凌意舶抵著他,親了個天旋地轉。 后背接觸到的座椅是涼的,身上的人是guntang的。 直到楚漾終于抽出力氣攥住凌意舶的衣領,都顧不上這是不是自家少爺穿去赴宴用的,氣喘吁吁,盡力壓制住吐息聲,被情欲染紅的眉眼終于有了凌意舶頑劣態度下想看見的慍色:“凌二,凌……凌小舟!” “在呢,”凌意舶低頭抹干他眼下溢出的水,“你就是故意的,知道這么叫我才能放過你?!?/br> “我還真以為你要改排班表,”楚漾繃著臉,拽緊手里的電腦,怕這人莽起來弄壞了,喘道,“……時予聽得到?!?/br> “對他換一個稱呼,”凌意舶不滿地奪過電腦放在桌臺上,重復道:“換一個?!?/br> - 第52章 考核 九月初, 白露。 長豐集團員工的季度考核正在如火如荼的進行中,安全保衛這一部門的考核被分配到了幾個場館分別進行。 楚漾身兼考生與監考官雙重身份,在連續三天的考核日程中幾乎沒合過眼。 基礎體能、游泳、射擊、長短跑, 甚至是臨場反應和國際語言, 集團上下都需要楚漾親自到場督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