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水行舟 第47節
楚漾深藍的眼眸依舊垂著,只答:“大少爺說的是?!?/br> 凌思岸手中的紗布還在滴血。 楚漾疼得發顫,不動如松地站著,又說:“我只能向您保證,在您身邊,我絕對不會做損害您利益的事情,其他的事情,恕我無可奉告?!?/br> 凌思岸上前一步,抬他下巴:“別這么硬啊。海上多無聊,你就留在艙里陪我吧?!?/br> 男人,上下級,和性。 那么陪,無非是陪睡。 大少爺凌思岸慣愛吃窩邊草,身為alpha,在身邊的隊伍里找不到omega,就愛玩兒弄同樣身強力壯的alpha下屬,這在他們出海的團隊里是眾人心知肚明的秘密。 楚漾沒有興趣去了解身邊哪些同事和凌思岸睡過了,偶爾從部分同事時不時的趾高氣昂能猜出一二,也許有人也不分青紅皂白地認為他楚漾也被睡了,但他無所謂。 只要他沒做過。 他就可以無視別人的看法,專心致志完成自己的任務。 楚漾偏頭躲開,懶得掩飾厭惡的神色:“這是違反規定的?!?/br> 凌思岸毫不在意,戲謔地笑著,問:“那你和我弟弟呢?” 楚漾面無表情:“我與二少爺清清白白?!?/br> “誰信?”凌思岸玩味,“他那么喜歡你,你一點意思沒有?” 楚漾沉默著,不回答。 他只覺得后頸傷口火辣辣地疼,想回去上藥,轉身要走出船艙,凌思岸卻一把拽住他的手。 下一秒,楚漾直接從大腿側面的戰術束帶里抽出那把鋒利的三棱軍刺,刀鋒冷厲,正對著凌思岸那因為恐懼而滾動一下的喉結。 只再進一寸即可刺破凌思岸的皮rou。 凌思岸花了幾秒的時間強迫自己鎮定,料定楚漾不敢在船上就這么殺了他,舔舔嘴唇,態度挑釁:“你還真辣啊,楚漾?!?/br> 可那刀鋒還真就立馬近了一寸。 凌思岸感覺到尖銳的刺痛,猛地往后退一步,手背擋在胸前,怒道:“你敢!” “我怎么不敢,”楚漾收了刀鋒,眼神分外冷漠,“我是個沒爹沒媽的孤兒,不是omega也不是alpha,更沒有伴侶,是個光腳的人。而大少爺你不一樣。你要再找機會羞辱我,你看我敢不敢把你扔進海里喂魚?” 凌思岸捂著脖子,目如蛇蝎,呼吸劇烈起伏。 看他那表情,楚漾能猜出一二。 “你也不用費功夫放信息素試探我了,聞不到就是聞不到。況且,omega和alpha之間也需要契合度夠高才能互相強烈影響,我恐怕要讓你失望了?!?/br> “你倒是挺聰明?!?/br> “不聰明的人坐不上這個位置,”楚漾頓了頓,感覺自己一整天說的話都沒現在多,“我在你手下謀生,只是因為你是凌總的兒子。你的安全和你的工作事務我會負責到底,但生理需求,抱歉,我只是保鏢不是情夫,也不是你在東南亞每個城市隨叫隨到的床伴?!?/br> 凌思岸瞇了瞇眼:“原來你都知道?” “如果大少爺不想讓人知道,就麻煩做得干凈一些?!背f完,終于是忍不住劇痛,推開艙門走出去,迎面撞上在甲板上一臉擔憂走來的陳迦禮。 陳迦禮還以為楚漾被咬了一口。 楚漾也沒解釋,他總不能對陳迦禮說那咬痕是凌二少爺咬的。 隨著年齡增長,越高等級的alpha會對自己生理變化的控制力越來越強,如今二十三歲的凌意舶對上一次的易感期都記憶模糊,那他對剛成年的某次易感期亂咬人屬實有完全不記得的可能性。 這么想著,楚漾有點兒來氣。 咬一口不叫幼稚。 但亂咬人就是幼稚! 楚漾深呼吸:“……我不是說這個?!?/br> 手肘又彎曲起來抵在凌意舶胸膛前,楚漾甚至能感覺到對方的胸肌都變硬了,就像要故意硌著讓他不舒服似的。 凌意舶的胸肌比楚漾的更飽滿些,一放松下來就是軟的,任由楚漾這么推了會兒,凌意舶又放松了。 一整條小臂抵著的地方,是帶著勁兒的軟綿。 楚漾的耳朵霎時通紅。 他不自覺側過臉朝黑暗處靠了靠,企圖遮蓋掉緋紅發燙的耳朵,卻忘了藏住一只耳朵,那么另一只耳朵—— 就會無處可逃地露出來。 凌意舶盯著他的耳朵,沒藏住笑:“那你負不負責???” “對你負責是我的職責?!背鷦e過視線,不看他的眼睛。 “看著我?!绷枰獠暗皖^又去頂人鼻尖。 “嗯?!背鷽]動,由著折騰。 看是不敢看的。 凌意舶在調情這方面對付他就好像老虎捕獵,一巴掌能把他拍得暈暈乎乎的。 龍舌蘭的味道他聞不到了,omega的腺體激素沒有繼續作祟。 這樣下去肯定不行。 趁現在。 楚漾抿了抿唇:“我還要去周邊巡邏,先走了?!?/br> “今晚值班的是陳迦禮啊,我是聽到了的?!?/br> “……” “你不許走?!?/br> “……” 楚漾沒回話,動作一點兒不拖泥帶水,轉身就往主臥外走,凌意舶一怔,還真沒抓住。 楚漾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樓梯口。 他腦子嗡嗡的,甚至有點兒昏,不僅僅是因為只閃現了一瞬的信息素,還有…… 凌意舶親了他。 那種吻不是晚來風急,而是繾綣的,就那么幾下,每一個都帶著溫度和感情。 那樣的感情和一句“負責”同樣厚重。 一路從二樓下來,楚漾腦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來不及想,他走到別墅一樓的大門外,隨意地抓過放在門口鞋柜上的手電筒,嘆了口氣,準備往花園外走。 至少不能再待在別墅里了。 等凌晨大家都進入深度睡眠,他再起床打抑制劑好了,被發現的風險會小一點。 “咚——!” 別墅外墻傳來悶響,是重物落地之聲。 只見別墅邊二樓窗戶下的采光井上有什么縱身一躍,跳下來一個人。 是凌意舶。 他快步朝楚漾這邊走來,堵在跟前,胸膛起伏著,嘴唇抿成一條線,沒有半點兒喘氣。 楚漾愣了下,抓起凌意舶的手掌仔細看了看,全是青苔和土屑。 他有點兒發蒙:“你從二樓翻下來的?” “對啊,不這樣根本追不上你,”凌意舶很享受楚漾擔心他的樣子,低啞道:“等我再下樓梯,你都不知道跑哪兒去了?!?/br> 楚漾只說:“你真是?!?/br> 還真是挺渾。 這么黑的海邊,不做任何準備,從二樓直接翻下來有缺胳膊斷腿兒的風險,可這人就那么虎,做事跟隨本心走,從來不考慮后果。 “其實呢,我也不是非要你負責?!?/br> 凌意舶在這事兒上倒是很明白,楚漾能夠讓他親了還沒還手揍他,就已經是算一種接受,所以不能把人給逼得太緊,繼續說:“只是你別躲著我,能做到嗎?” “能?!背с^。 “也別有什么事情瞞著我,行不行?”凌意舶繼續放鉤子。 “……”楚漾不上鉤了,不吭聲。 上位者也學會了問詢的口吻。 讓人很難拒絕。 成熟后能夠獨當一面的男人露出了莽撞,就這樣如靠山般站在渝水的海風里,身后的煙火仍然在將天空點亮,凌意舶背對著那些煙火,楚漾像能從他的眼睛里看見自己臉頰上的點點光斑。 凌意舶明白在行大事上要學會既往不咎,楚漾和自己現在才是命運共同體。 他開門見山:“對了,我還想告訴你一件事,凌思岸要來渝水了?!?/br> 楚漾應了一聲:“多久?” “就最近吧,他說在滇南待不下去了,估計是大伯那邊有人掌控了他的行蹤,在找他麻煩,逼著他將局面變得更亂,”凌意舶不悅,“有麻煩不會解決,非得把麻煩帶回來?!?/br> 楚漾:“他是想把麻煩轉移給你,畢竟你才是繼承人?!?/br> 凌意舶:“我知道他在想什么……倒是你需要多注意?!?/br> “注意什么?”楚漾問。 “凌思岸啊。你本來就是他費盡心思挖走的人,跟了他三年又回了我身邊,他哪天要是有機會逮住你,不得扒你一層皮?” “扒就扒了?!背鍪卤鴣韺跛畞硗裂?,態度淡然,“那也要先把衣服扒了才能扒我的皮?!?/br> 他無牽無掛,唯一的夢想就是活下去,不在乎誰要拆他的骨頭吃血rou,他只在乎值不值得。 凌意舶恨得牙癢癢:“你現在是我身邊的人,他估計又得打你什么主意?!?/br> 楚漾笑了下,料想凌意舶在這三年間一定聽到過什么桃色風聲,不信,但聽著難受,反應才會這般如雷貫耳。 不知是安慰自己還是安慰凌意舶,楚漾接話道:“我不怕他的。我一個沒分化的保鏢,他能打我什么主意?!?/br> 我就在打你主意啊。 凌意舶伸出兩根手指往楚漾的嘴唇撐出一個笑容的弧度,“這樣才對,多笑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