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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皇帝偷看心聲日志后 第100節

    世子擦干嘴角,終于長長吐出了那口因為暈眩而生出的憋悶之氣——中世紀古法制造出的船只還是太簡陋太粗糙了,無論怎么磨礪鍛煉,都很難習慣這種毫無規律的搖晃;即使世子發愿要身先士卒,其實也抵擋不了海上波濤,練到現在,也只不過是強行適應了暈眩而已。

    不過,適應暈眩之后,至少吐起來不會這么狼狽了。世子左右顧盼,確認四面再無外人,終于平平出聲:

    “出海的船都回來了么?”

    “都回來了?!逼菰割h首:“說是從遠??圩×艘恢粡臇|瀛出發的大船,雖然不知道底細,但似乎是從倭國南面出發,前往呂宋購買火銃的船只……”

    “倭國南面出發,還能向西班牙人購買火器?!笔雷余噶艘宦?,若有所思:“有資格下這種訂單的大勢力不多啊……是紀州藩的商船嗎?或者干脆就是幕府的船只?”

    他回頭向后張望,站在身后的儒望面色詭異,神情頗為尷尬;與世子對視許久,方才遲疑點頭,訥訥回話:

    “應該是紀州的商船?!?/br>
    說到此處,儒望心中也不由微微嘆息。實話講,在明確探知了穆國公世子對東瀛的心意之后,作為一位陰險狡詐吮血食rou的銀行家,他立刻就升起了莫大的熱忱,并極為誠心的提供了建議:雖然一年多以來種種陰差陽錯,朝廷苦心孤詣傾盡一切,在海防上投入的資金不下數百萬,更有世子近乎恬不知恥的大開外掛;但終究是成立的時間太短底蘊太薄,如果真要送到茫茫汪洋搞超大規模海戰,結果其實是很難說的;以儒望這種精于航海的老海商,當然是希望世子揚長避短,批亢倒虛,自己才有錢賺。

    而儒望提的建議,也相當符合他的身份。他非常殷切的提醒世子,貿然與倭國的主力交戰并不可??;但只要修好大船后能夠遠航,卻可以憑借鋒銳的火器以大欺小,輕易壓制住往來的商船——如今東瀛并未鎖國,與西班牙人及荷蘭人的貿易往來很是頻繁,商船的利潤相當可觀。

    他這話說得很委婉,但世子聽完之后,卻只問了他一句話:

    “你是要我們做海盜?”

    所以說和聰明人說話就是這樣的讓人不快,想婉轉都婉轉不了。儒望呆愣片刻,才不能不點頭承認。而世子細細聽他說話,卻并沒有立刻回答,而是仰頭望天,開始嘀咕一些誰也聽不懂的怪話;什么“寇可往,我亦可往”、什么“果然是英國佬,祖傳手藝不可忘”,什么“沒有人比帶英更懂海盜”。但在低聲蛐蛐了這半天之后,他還是低下頭來,非常從容的答應了儒望。

    還是那句話,論海上劫掠這種人類非物質文化遺產,那還得屬英格蘭正十字旗的老炮。儒望一語中的,其實恰恰說中了大安的要害:中原現在的海防,屬于家門口天下無敵,遠洋出海生死難料;長板極長,短板極短;所以揚長避短,就是要用火器欺負商船。大安水手菜歸菜,欺負起商船還是一面倒;而倭寇如果圖謀報復,那就只能指望自己神功大成,能啃得動中原沿海被廣泛散發下去的胖子號對倭特攻火箭了。這樣單方面切斷貿易線的打法,誰不喜歡?

    當然,儒望推薦這種戰術也是有私心的。當海盜可不是路上搶劫,需要精準掌握航線軌跡;否則茫茫大海略無依憑,想搶也沒有地方尋摸。而論航線地圖,天下同樣沒有任何人能比英吉利更懂;只要世子轉換戰術,他就能靠著這一份情報大賣特賣,在合作中再狠狠咬上一口。

    但到現在為止,儒望這一點熱切的希望卻似乎落空了。世子不知道從哪里尋覓到了相當準確的海圖,不需要他指點也能鎖定航線;對相關貿易的了解之深,亦大大出乎儒望的意料——能從方位與往來中迅速判斷出參與貿易的勢力,這份見識可實在是不一般吶。

    這樣老辣而精準的見識,要么是世子深藏不露,在搞扮豬吃老虎的俗套cao作;要么是背后有高人指點,輸出了關鍵的情報。但無論怎么講,儒望都打算將這一點記入日記,供以后慢慢參詳。

    所以,他沉默片刻之后,只干巴巴說出了一句:

    “世子高見?!?/br>
    世子微微一愣,以極為古怪的眼神看了儒望一回,而后才慢慢開口:

    “如果算上這一回,如今扣押的商船中,已經有三艘是往呂宋買火銃的了吧?”

    戚元靖道:“正是?!?/br>
    新式火器還沒有經過海戰的檢驗,但欺負起商船卻是手拿把攥;這幾日世子調動天津及浙江的戰船全線出擊,幾乎每一次出動必有斬獲。而世子手腳寬松,同樣讓被招募來的水手們大為喜悅——只要將火器火藥等敏感物資上交;剩余的浮財基本上是可以自己保留的;如果價格公道,還可以到海商儒望先生處兌換現銀,無論怎么都相當劃算。分配制度公正后下面的積極性大為增長,可以反饋出足夠真實且豐富的消息。比如世子就知道,這幾回截到的商船規模相當之大,并不像是民間自發的船隊,更像是由國家機器所組織的貿易。抓捕到的倭國水手態度頗為古怪,在審問中同樣是以某些“大官”的身份在為自己作保,隱隱威脅這些不知來歷的“海盜”。

    由國家機器出面組織,大規模采購火銃和火藥,甚至不惜與西班牙人勾結……

    世子嘆了口氣:

    “……看來大戰在即了?!?/br>
    ·

    當年的二月二十八日,由被俘虜的葡萄牙旗艦所改造成的“興獻皇帝”號戰船由浙江上虞出發,再次趕往東瀛-呂宋航線,試圖攔截過往運輸火銃的商船,切斷東瀛獲取外援的輸血管。

    這種近似破交戰的打法已經進行多次,每一次都非常順利。但這一回的作戰卻遇到了阻礙,興獻皇帝號所攔截的商船由幕府出面組織,隨行有大量戰船護送。而中倭雙方積怨已久,戰船剛一接觸,大戰隨之爆發。

    不過,雖然這一次倉促遭遇的戰斗被視為中倭海戰的開幕,但因為參戰的水手識字甚少,這一次海戰的記錄并不算多。盡管如此,有一點卻是后世歷史學家們可以百分之百肯定的——在驚慌的失措的向幕府船只傾瀉完大半火箭之后,剛剛才接觸海戰的水手們只花了半刻鐘的功夫就迅速鎮定下來,并在大量的戰船廢墟前,意識到了某個至關重要的要害:

    ——原來我們這么強啊。

    ·

    當然,如果以后世的觀點看,水手們的錯愕其實沒有什么價值。海洋不同于陸地,無遮無攔不偏不倚,無法應用任何戰術兵法,是純粹硬實力的比拼;在這種比拼中,船堅炮利的一方就是無往不勝,掌握了先進火器的一方就是所向披靡,根本沒有例外;此戰的結果早就可以料定;甚而言之,設若拋開火器不談,當時“興獻皇帝”號的表現亦絕不出彩,甚至因為水手驚慌失措的cao作誤擊商船,損失了大量的戰利品人質,嚴重損害己方利益;整場戰爭舉止無措,只能用糊涂來形容。

    可如果考慮到大安過往的歷史,那么這一次海戰的意義卻又是重大的。不要忘記,在三寶太監下西洋之后,至飛玄真君重振海防之前,中原海疆已經數百年形同虛設,僅僅只能在岸上抵抗倭寇;數百年生死闊別,長久的茫然與無措已經轉化為某種思想鋼印式的習得性無助,沒有任何人能夠相信,或者敢于相信,朝廷居然還能在海防上取得什么大的成就。

    這“任何人”之中,甚至包括了積極鼓吹海貿的穆國公世子——如果不是心中憂慮膽怯,又怎么會劍走偏鋒,僅僅只敢派遣海軍截斷商船呢?

    所以,歷史學家們才相當重視“興獻皇帝號”的這一次初戰。初戰本身的結果就是最大的意義,它意味著,在封閉、保守、與海洋隔絕了上百年之后,茫然無措而近乎軟弱的中原王朝,終于通過一次小小的戰役意識到了自己在海戰上的實力——這是在開戰之前,連穆國公世子與儒望都不敢揣測的戰力。

    對于周邊的島國來說,這可實在不是一個好消息。

    第115章 決戰(上)

    自二月二十八日, 興獻皇帝號與幕府戰船短兵相接之后,中倭雙方的海上局勢便一觸即發,到了極為緊張的地步。但此次海上的交鋒卻甚為微妙, 展現出了與以往國戰迥然不同的特點:直至矛盾徹底激化為止,中倭雙方都并未宣戰,甚至沒有表現出任何進入戰爭狀態的跡象。如果考察雙方中行政中往來記錄, 那么直到興獻皇帝號與倭人大打出手為止, 倭國幕府都還依舊沒有搞清楚他們的敵人是誰,只是一廂情愿的認為是浙江一帶官府對先前倭寇入侵的報復, 只不過報復格外強力而已;至于所謂“主動發起對倭戰爭”的大安——從通政使司的日程安排來看, 當時大安朝廷的工作重點,是發動六部彈劾穆國公世子。

    所以, 此次中倭海戰又被稱為后世稱為盲目癡愚之戰。其中,倭國德川幕府為“盲目”,直到被一巴掌扇到臉上, 都還不清楚自己是在與什么作戰,全程都在茫然與無知之中;這樣的盲目本來已經足以為后世所笑,但與它的對手, 被稱為“癡愚”的大安中樞相比, 卻又不算什么了——按當時官吏的筆記奏章,到海戰結束為止,大安朝廷可能都根本不曉得自己居然和倭國人打了一仗。那時的文官們都在忙著收拾穆國公府呢。

    一個盲目, 一個癡愚;一個不知道敵人是誰, 一個干脆不知道已經開戰。這就是那時東亞大區絕妙的匹配機制,臥龍與鳳雛的激情碰撞, 便是如此的迷人。

    也正因為如此,雙方開戰的過程才顯得如此荒誕、滑稽、令人匪夷所思。譬如, 后世歷史學家大書特書所謂興獻皇帝號截擊戰船、“中倭第一戰”的重要意義,但卻始終回避交戰的具體細節;而根據船長的回憶(一個稍稍懂點文書的老水手,記載相當可信),在初次接觸到倭國戰船時,沒有見過世面的水兵實際上是“大為驚嘩”、“混亂一片”,趕緊要拉開距離以防變故,結果是某個新手cao作失誤,一不小心發動了甲板上預備的飛玄真君號,十幾枚火箭傾巢而出,居然間將圍攏來的戰船炸成一片火海。于是驚慌失措的水手“面面相覷”,才在爆炸與慘叫中后知后覺的“憧然醒悟”。

    所謂盲目癡愚之戰,大概就是這么個水平。

    但無論怎么樣的菜雞互啄,該打的還是要打下去;雙方的怪異表現,也正因此永載史冊,影響不可計算。在此,僅列舉海戰中的重大事項:

    三月五日,外出巡邏的興獻皇后號與佐賀藩的戰船相遇,再次爆發大戰,克之;倭國舉國各大名隨之震動。同日,大安朝廷倒穆政潮臻至高峰,彈劾奏章走完所有流程,終于下六部公議,消息泄漏,輿論洶洶不可決斷。

    三月十八日,再次巡航的興獻皇帝號遭遇自呂宋出發,向熊本、福岡各地運輸刀劍的商船;依照內閣所頒布之《航海條例》(由翰林學士張太岳及工部侍郎閆東樓受命草擬),暫行扣押。消息傳入東瀛,德川幕府預備召集強藩議事,共論大局。與此同時,大安六部爭辯多日,論罪已定,認為穆國公世子“舉止跋扈”、“狂妄錯亂”,過錯不可勝數;建議罷黜一切職位,驅逐出京流放金陵,交給他親老子看管;脅從盡皆下獄。

    三月二十五日,由葡萄牙旗艦改裝而成的興獻皇帝號及興獻皇后號再次集結為艦隊,游弋于東海至南海方圓千余里之間,徹底截斷了從西班牙殖民地到東瀛本土的商路。此時的航海技術仍然不夠發達,在缺乏坐標及水文資料的遠海,笨重的商船只能延幾條特定的航線行駛;一旦控制住這幾條航線,即使大海茫茫無邊無垠,也再難自由往來了。

    這是控制后勤圍點打援的妙計,只要能持續控制往來的商路,圍也能將倭寇圍死。實際上,臨時拼湊的艦隊效用卓著,的確釘住了倭國至關重要的武器貿易命脈,引發了幕府統治下難以應付的動蕩。但這場臥龍鳳雛的戰爭卻一如即往的發揮穩定——在攔截了大半個月的后勤之后,受命指揮海戰的戚元靖不得不調整策略,撤回艦隊,預備一次大規模的決戰。

    這種變故倒不是因為戰略上的失利,而純粹是因為戰術上的無能。為了準備海防,穆國公世子在京城郊外及天津大量的招募工人制造火器,不惜代價的炮制出了天量的火箭與火藥。但即使是這樣開銷巨大的火器,也頂不住海戰的消耗——駕駛戰艦的水手們根本沒有海上作戰的經驗,他們只會瘋狂傾瀉火藥,依靠器物的優勢博取勝利;于是胡亂掃射之下,浪費的火箭大大超過了估計,以至于連存貨都不夠用了。

    以旁觀海戰的儒望的話講,中方作戰的思路,簡直是“由一個萎縮的大腦指揮著肌rou強壯的四肢,只能胡亂的揮舞拳頭”;只不過拳頭太大也太有力,即使王八拳也足以捶死老師傅。

    不過,這種捶法太過于浪費力氣了,根本無法持續。如果搞切斷外援的圍困戰,先耗盡的說不定是火箭的儲備。所以,在長久的爭論之后,戚元靖及俞志輔等人調整了策略,將手中的戰船與物資集結起來,預備遠渡重洋,直搗巢xue,消滅根本。

    這是無可奈何的辦法,被現實逼迫出的笨招。集結戰船聚合戰力,旌旗蔽空軸櫓千里,簡直要讓人想起當日曹孟德在赤壁前立下的flag。不但毫無運籌帷幄之美感,也全然損失了葡萄牙戰船靈敏便捷的種種優勢,純粹只是以強勢壓人而已。但初出茅廬的水手笨拙愚魯,一切戰術都難以布置,也就只能用這鐵索連環的招數了。

    而恰恰是在作出這個決策之后,這段歷史上最大的分歧出現了。依照大安的官方史書,在商議大半個月后,四月二十二日,六部會同內閣發文,以極為嚴厲的措辭強力指責穆國公世子先前種種不法的舉止,并命令三法司會審,勘定罪名。而徘徊于山東-天津的穆國公世子收到公文之后,表現得相當的惶恐而溫順;他對著公文鄭重行禮,表示自己深刻的領悟到了朝廷賞善罰惡維護綱紀的用意,決心深刻反省自己以往的過錯,絕不敢稍有忤逆云云;隨后,世子自囚于山東登萊海郊某處廢棄的寺廟之中,閉門靜思己過,靜靜等候朝廷的處置。

    ——這是自《儒望日記》發現以來,流傳了數百年的官方版本。而數百年來,穆氏那近乎軟弱畏葸、事不關己的形象,亦由此版本所塑造。

    但在《儒望日記》中,卻又記載了事實的另外一個版本。儒望花費了大量的篇幅記錄海戰,并鄭重指出,表面溫順聽話、處處服從朝廷指示的世子根本沒有遵守紀律;實際上,在所謂“閉門思過”的第二天,世子就悄悄溜出了寺廟,化名“穆七”,登上了整裝待發的興獻皇帝號,隨船直往東瀛,奔赴犁庭掃xue的決戰。

    “這是最緊要的戰斗,必須押上一切?!笔雷釉诖细嬖V儒望:“如果這一戰失敗,就算我在寺廟中懺悔到??菔癄€,朝廷也不會放過我吧?相反,如果這一戰勝利,我當然也不會放過他們——”

    說罷,他又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

    五月二十二日,在經過長達一月的跋涉之后,船隊順風而下,直往江戶城奔去。

    第116章 決戰(中)

    五月二十八日, 由興獻皇帝號及興獻皇后號率領的艦隊跨越萬里,出現在江戶城外。五月三十日,艦隊駛入江戶灣, 強行開進了神奈川,以隨船的火箭驅散了前來堵截的水兵,某些超出射程的火箭飛躍了淺淺的一灣海水, 濺射到剛剛建成的江戶城池之外, 噴射出難以撲滅的大火;被召入江戶城的平民大為驚恐,當日便起了小小的sao亂。

    但火焰一起, 最為恐懼乃至難堪的, 卻是正駐蹕于城中的幕府。要知道,這十幾日以來, 幕府正召集了東瀛有數的強藩,在城中緊急議論商道斷絕的大事,要拼湊出掃清海外的軍隊。但現在議論未半, 他們忌憚萬分的強敵竟然渡海而來,一巴掌扇在了幕府的臉上!

    十幾枚火箭凌空發射,幕府的臉面算是被剝了個干干凈凈。而最為滑稽的是, 事態發展到了此時此刻, 被召來商議要事的大名居然還沒有一個知道這城外“黑船”的底細——他們先前派遣的戰船一艘也沒有回來,就仿佛是海面上多了個無可思議的黑洞,輕易吞吃下了大名們傾盡財力武裝的珍貴船只;只要少數商船水手僥幸逃了回來, 但吐露的消息卻也甚為荒謬。如果按照他們的說法, 那戰船在海外所遭遇的簡直不是敵人而是神魔,由神魔所駕駛的黑船只要升起桅桿, 海面便立刻被地獄生出的青蓮業火點燃了!

    這是可能的嗎?就算呂宋的泰西人販賣的火器,也根本無此威力吧?

    大名原本絕不相信這樣的瘋話。但今天他們登上山區眺望遠處, 卻又不能不陷入沉默,隨后相顧尷尬——眾目睽睽之下,幕府決計不能忍氣吞聲;但現在的情形,又該如何交戰呢?

    不過,遠眺還是有收獲的。某個精通中華文字的僧人在山巔仔細分辨,看清了旗艦桅桿高高懸掛的旗幟,明黃色綢緞上九龍飛舞,中間繡著的正是“興獻”二字——饒是僧人見多識廣,仍然皺眉思索了許久,才想出這兩個字的來路,記起這所謂“興獻帝”是對面中華天子硬塞進太廟的野雞皇帝,名不正言不順,大家都不關心的當今庶出親爹。

    當然,野雞不野雞,也是要看牌面、看局勢的。高祖皇帝只有一個碗的時候,當然是天底下最最野雞的角色;可等到他龍興九五光復華夏,那天上地下四海八荒,就沒有比他更正統,更尊貴,更嫡嫡道道的皇帝。同樣的,十余年前飛玄真君萬壽帝君硬把自己親爹往太廟里塞的時候,內外大臣不會有一個瞧得上這樣非法亂制的舉止;但如今這興獻天子的旗幟往江戶城外一插,那從此以后一切的大儒文人歷史學家都要為飛玄真君和他親爹辯經,堅決承認興獻帝乃我大安大統天命所宗正得不能再正的正牌皇帝,不允許有任何質疑。

    所以說,禮部大儒皓首窮經辯論一萬年,不如把大旗往江戶城外一插。大道理管著小道理,華夷之辨就是禮法最大的道理;世子幫助老登拿到了這樣的大道理,又怎么不算盡心竭力,實實在在的效忠著飛玄真君呢?

    可惜,在場的倭人是體會不到這一番忠不可言的誠心了。在認出旗幟之后,聚攏在山頂的貴人們陷入了一陣怪異的沉默——直到此時此刻,他們才終于意識到自己面臨的是什么。

    除了中華皇帝的特許之外,誰能用他親爹的尊號繡制旗幟?毫無疑問,如今傾巢而出,盤踞城外的“黑船”,必定是尊奉了中土那位“飛玄真君”的命令!

    可是,這實在大大超乎了在場眾人的常識。從十余年前“東西敵體”論發祥,幕府借助西班牙及荷蘭傳教士的力量,漸漸對中土生起覬覦之心以后;各強盛大名就一直在派人刺探中原朝廷的消息。以他們的見聞來看,如今統治大安的應該是一個沉迷玄修一事無成,貪婪殘酷陰狠狡詐,縮在所謂“西苑”不問外事的橘皮老登而已;這種老登根本就不可能調動力量發動這跨越萬里的海戰,中原周遭的藩國應該是相當安全的。

    ——所以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當然,如果仔細回想,先前被派遣出使中原的楠葉西忍在返回后的確發出過相似的警告,提醒將軍中土種種怪異的跡象;只不過言辭過于荒誕(什么“飛上天的煉丹爐”),并不被貴人們所重視;但現在迷惑與輕視轉化為了恐慌,貴人們幾乎是驚恐的注視著黑船調整方位,然后數十道火光沖天而起,在空中綻放為妖嬈的曼陀羅花;倒垂的花瓣徐徐垂落,橫掃過神奈川深處的軍港及停泊的安宅船。貴人們站在山上,能看到滾滾濃煙沖天而起,煙霧中夾雜著青紫色的怪異火焰,照得整個海面熠熠生輝——僅僅只是一輪炮擊,幕府在岸上經營十年的設施就算是全部泡湯了!

    這種轟擊之下,城防力量根本連還手的本錢都沒有。用大價錢從西班牙人手中買來的橡木大炮射程不夠遠,只能挨打不能還擊;停泊在港口的船只還沒有出港就被摧毀,僥幸沖出的小船也會被火箭炸裂的碎片波及,甚至都到不了旗艦面前。各位顯貴臉色蒼白,只能看著黑船吃力的調轉方向,依次點名岸上殘存的炮臺和兵營——與西班牙及荷蘭人相比,這些中國水手的cao作簡直可以稱為生疏笨拙;但無論怎樣生疏笨拙,只要他們還能噴涂出這無邊無涯的地獄業火,那就是近乎無敵的。

    一個時辰后,被轟炸得魂飛魄散的幕府終于做出了應對。家臣們調遣人手控制住了城中局勢,并派出旗本武士護衛將軍信任的高僧酒井氏,打著旗幟奔向海邊,見到了旗艦的長官。

    直到此時此刻,已經悍然開戰數月的中倭雙方,才有了歷史承認的第一次正式接觸。

    這一次接觸很不順利,過程也相當古怪。酒井氏是東瀛鼎鼎有名的大德,修持過東密中種種殊勝微妙的法門,已經可以調服眼耳鼻舌身意六識一切的欲望;但盡管如此,他邁入“興獻皇帝”號的主艙之后,仍然感受到了相當的刺激——據酒井氏晚年的回憶,他聞到的并不是遠洋船只常見的腥臭氣息,而是一種“辛辣、醇厚、相當鮮美的氣味”;正在用餐的水手們也不是在吞咽干糧,而是在一種“沸騰的紅色湯汁中汆燙魚rou薄片”。

    當然,到現在我們都知道,這種湯汁是后日“牛油火鍋”的前身,用牛油、八角、花椒、外藩流入的辣椒炮制的底料,可以長期保存、隨意搭配,中華美食隨航海而擴散出名片之一。正因如此,酒井氏此次談判的回憶被認為是該著名美食最早的記載,連這一回中倭初次接觸的談判,都被某些好事者戲稱為“火鍋會談”。

    盡管這個稱呼過于戲謔,但牛油火鍋的確大大的影響了談判的進程;當時東瀛的烹飪技術還處于相當原始的階段,甚至會被高麗使者鄙夷為“淺薄”,作為長久素食的清要僧侶,驟然接觸到這種用香料油脂及蛋白質精心提煉出的鮮美香氣,所受到的刺激是可以想見的——酒井氏就在回憶錄中稱呼火鍋為“磨難”,并抱怨隨行的武士總是咕咕吞咽唾沫,大大干擾了自己的思維,嚴重破壞了他醞釀已久的情緒;導致他向中方官吏提出的質問毫無氣勢,根本沒法子占據上風。

    在他的回憶中,與他直接談判的是統帥艦隊的戚元靖、俞志輔等,詞鋒甚為銳利,嚴厲指責東瀛縱容倭寇擄掠大國的舉止;酒井氏則反過來指責對方入侵江戶,用心叵測;雙方交鋒數次,在涉及到最為微妙關鍵的原則內容時,戚元靖曾起身到船艙的內部的密室請示,停留片刻之后,取出了一張皺巴巴的宣紙;上面張牙舞爪,筆跡簡直難看得不忍直視:

    “已閱,狗屁不通!”

    于是,談判正式破裂。這也不出酒井氏的意料之外。他所謂的談判不過是權宜之計,為城中爭取調動軍隊的時間而已。幕府將軍的家臣們已經做好了謀劃,認為黑船的火力可以縱橫海上,卻奈何不了陸地上的猛士;只要調動軍隊把守險要,仍然可以拒強敵于海外。只要雙方能維持不勝不敗的僵局,總可以逼這些遠道而來的中國人就范。

    這樣的謀劃是瞞不了人的,幕府也不想瞞著人。黑船炮轟江戶嚴重損傷了將軍的權威,非得堂堂正正的挽回不可。因此,在談判破裂之后,酒井氏反復陳說,終于踏入了戚元靖入內請示的那間密室。密室狹小整潔,只有一桌一榻,榻上盤坐著一個面色蒼白慘淡的少年貴人,四面則彌漫著陳皮、茶葉、薄荷的清香。這是東南一帶用來治療暈船的偏方,只不過看起來并無效用。

    酒井氏再不做偽裝,厲聲開口:“上國悍然犯邊,欺我國無人乎?”

    少年貴人嘴唇抽動,似乎是想表現出居高臨下的氣勢,但他的臉色實在是太慘白,太虛弱了,說話中氣不足,反而顯得軟弱:

    “你待如何呢?”

    酒井氏道:“如今高朋滿座,敝國自當提兵十萬,與諸位共會獵于江戶,請貴人觀我兵威之盛?!?/br>
    貴人彎了彎嘴角,但只能露出有氣無力的微笑:

    “是么……從周遭軍營的儲備來看,你們最多也就只能調兩三萬的兵吧?;蛘呶业那閳笥胁铄e,幕府還掌握著秘密的地道?”

    酒井氏忽然不說話了。

    貴人長長嘆了口氣,然后伸手揉捏額頭,好像是又感到了眩暈。他閉目片刻,勉強睜開眼睛,只是聲音已經輕微而緩慢,幾乎不能辨認。

    不過也沒有關系,一個掌握著火箭火槍乃至一切火器的人,即使他的聲音低得像是蚊蠅鳴叫,所有人也一定會聽得清清楚楚的:

    “……既然你們決定了,那我也不推拒了。我可以給你們時間,調集軍隊,充分展示你們的力量?!彼p輕開口,聲氣若斷若續,軟弱而又怯懦:“當然,我也有我的決定。我決定了,最多十天之后,我會帶著興獻皇帝的旗幟登上江戶的五重天守閣,在此處遙祭金陵高祖皇帝的孝陵,以及太宗皇帝的長陵?!?/br>
    “記住了,高祖皇帝和太宗皇帝最喜歡隴西的火柿子,以及西域的葡萄,你們都要提前預備好?!?/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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