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皇帝偷看心聲日志后 第43節
以大綱中挑逗情緒設置沖突的高妙水平,上市后搞個洛陽紙貴也不是什么難事。吳承恩在話本小說中磨礪如此之久,這一點判斷的眼光還是有的。 但正因為如此,射陽山人才不自覺的感到迷惑。在通常的理念里,教化與文筆是文學的根本,爽點與懸念不過只是枝葉,用來打造漂亮的點綴而已??蔀槭裁催@樣舍本逐末,枝葉繁茂卻根莖空虛的作品,居然也能有如此怪異的魅力呢? 穆國世子謙虛道:“先生過獎了,我哪里敢當?!?/br> 吳承恩深深吸了氣:“……不然,小生絕不會在這件事情上夸張。世子這篇大綱要是真能敷衍成話本,必定是膾炙人口,萬人空巷,恐怕有井水之處,都要傳看這本……《凡人修仙傳》?!?/br> 這是借用的北宋“凡飲井水處皆能歌柳詞”的典故,只不過嘛,柳三變的詞風柔嫵靡,動人心扉,文學成就橫絕一代,所以能有萬眾傳唱的資格;而這本小說的大受歡迎,恐怕就實在與文學兩個字搭不上邊了…… 吳承恩心情復雜,只覺往日心心念念的所謂“萬人傳頌”,此時似乎也微妙的有了種被玷污的痛楚。 穆祺當然不能辨別這幽深的心境,只是覺得吳先生的口氣極為誠懇,不覺欣然喜悅,大為得意——當然,這一份得意不僅僅屬于他個人,更屬于數百年后千萬人內卷出來的黃金套路;文學不是可以復制的天賦,但小說中挑逗情緒的技巧與套路卻是可以鉆研可以提升可以學習的成熟經驗。 單個的網文作者當然是不能與古代的天才相媲美的,但網文產業卻是一個持續數十年規模數百億的龐大市場,在這樣的市場中無數人絞盡腦汁彼此競爭,千萬種文章被大浪淘沙逐一篩選,留下的一定都是最刺激、最猛烈、最能勾起人閱讀欲望的爽點。 太偉大了自由市場,太偉大了無形的大手! 這就叫神通難敵天數,或者說棍棒打不垮經濟規律。市場當然沒辦法在靈性天賦價值觀這樣不能量化也不能模仿的玄妙領域與天才爭鋒;可一旦某項數據可以被精準復制,那么自由市場大概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強大也最可怕的魔法,可以輕松發揮人類夢寐不及的效果。 ……說實話,這就是穆祺實在太窮,只能絞盡腦汁自己回想爽點套路而已。但凡他能氪金開一個ai大模型,一分鐘十幾萬上下的更新,那才能把古人卷得屁滾尿流,高呼不可戰勝呢。 當然,穆祺倒沒有模仿后世套路搶大安飯碗的意思,他編寫這么一套東西,目的非常之明確: “先生的贊許,我實在也不敢承受?!彼⑿Φ溃骸安贿^,‘膾炙人口’云云,屬實當不起,這本書也不是為了博取什么名聲,純粹只是一份進獻的禮物而已?!?/br> 吳承恩愣了一愣:“禮物?” 射陽山人家世寒微,消息也不太靈通(李句容也顯然不會給老友透露這些要命的消息),對如今的朝局頗為隔膜。但怎么生疏隔膜,聽到這兩個字也迅速反應了過來,于是臉色立刻就有了變化。 “這是我的主意,一切責任當然由我承擔,先生不必憂懼?!笔雷友普T:“不過嘛,功名都是帝王家事,先生只要辦好了這件差事,我自然會替先生周全。不知先生可否俯允呢?” · 不知道是感懷知遇之恩,還是世子給的實在太多,吳承恩猶豫許久,還是答應留下來,與歸先生一同修訂這一份粗鄙淺薄不堪一哂的文稿,幫著世子潤色文字調整結構,所謂取其精華棄其糟粕,將這一堆純粹只有爽點的廁紙包裝為精致雅馴、更符合大安閱讀習慣的精美……廁紙。 “廁紙怎么了?廁紙才是我們這本《凡人修仙傳》的意義!”世子理直氣壯,耐心啟發兩個一臉懵逼的文士:“兩位可以想想,我們是要用這本書來送禮的,但我們送禮的那位貴人,平生什么陽春白雪沒有看過?比辭章比詩賦甚至比青詞,我們怎么能比得過朝中的諸位大學士?為今之計只有另辟蹊徑,創作一本完全沒有門檻,完全不用費腦子,甚至在出恭時也可以看的小說!” 吳承恩:………… 歸震川:………… 說實話,這簡直是對文字的侮辱,也是對文學的侮辱。雖然印刷術與造紙術極速發展,但大安畢竟還保留著一點敬惜字紙的傳統,文學依舊保持著一點若有若無的神圣性。如今將這樣高尚且珍貴的東西形容為廁紙,難免會讓人不悅。 但還是那句話,世子畢竟是給的太多了,而且飛玄真君萬壽帝君的青詞似乎也不比廁紙好到哪里去。所以兩人只有乖乖閉嘴,繼續審閱那近乎狗屁不通的大綱。 應該說,世子的確在大綱中深入貫徹了他自己的見解。長達數萬字的大綱中基本沒有什么需要思考的轉折,即使大腦皮層光滑如陶瓷,也可以輕松的理解內容,體會爽點,獲取完整的情緒體驗——這的確是很適合在出恭時閱讀的小說,順遂、暢快、毫無負罪感,一口氣讀上七八章頭腦空空如也,絲毫不會耽誤括約肌的工作。 所以,歸、吳兩位先生也只有盡量放空腦子放平心態,盡量去理解這一本完全超越了他們思想邏輯的奇書,盡力壓抑住本能的排斥與反感。不過,有的時候他們也會實在忍耐不?。?/br> “敢問世子?!眳浅卸魅嗄笾~頭:“這‘獨斷萬古’是個什么意思?” 穆祺想了一想:“就是主角很厲害的意思?!?/br> 吳承恩又盯著下面瞪了半天,只覺得每一個字都看得懂,但連起來卻實在給自己的理解力帶來了莫大的挑戰。他只能再次發問 “敢問那這‘戰至大道都磨滅了’,又是指的什么?” 世子道:“大概是‘主角非常厲害’的意思?!?/br> 吳承恩:? 既然都是一句話,為什么要顛來倒去的用這么多狗屁不通的話來形容? 仿佛體察到了這種不可理喻的迷惑,世子簡單解釋了兩句:“簡單的形容厲害,給人的代入感不強,刺激也只是一陣的,缺乏后續的情緒。所以,要寫主角的強勢,就不能直接寫他的強勢,得讓讀者產生一種‘雖然不明白為什么但感覺還是好厲害’的錯覺,這樣的情緒,才是持久而深刻的……” 說罷,他又舉例:“譬如吳先生在西游記中,不就曾用同樣的手段塑造過齊天大圣孫悟空么?西行途中路過幾位高僧禪師之時,唐僧師徒等都不能解高僧大德的讖語,唯有齊天大圣一聽便懂,并能與高僧互談玄機。天下又有多少人能看懂這些玄機呢?但沒有關系,只要知道‘自己雖然不明白,但齊天大圣確實非常厲害’就足夠了。這不也也是一樣的用意么?” 面對著同僚歸先生微微詫異的目光,吳承恩愣住了: ……原來我是這么個用意啊,我自己怎么沒想到呢? · · 總的來說,在完全打破自己的寫作習慣后,兩位先生辦事的效率確實迅速提升了上來——與他們平日里字斟句酌反復比對的文章不同,這種純粹只圖一樂的廁紙文學根本不需要講究什么文筆和構思,只要放空大腦就能一氣呵成,大概算是他們生平寫作速度最快的一次。只不過他們都拒絕在這本文稿上署名,非常真誠的將功勞全部推給了世子,表現了莫大的風度。 世子非常感動,也很有些為難: “這畢竟是大家集體的智慧,我怎么好獨占好處呢?” 吳承恩歸震川同時倒吸了一口涼氣,趕忙勸世子接受他應得的榮譽;他們話里話外的意思非常清楚,那就是這本“奇書”絕對是世子一人的功勞,他們兩個壓根不能沾邊也不敢沾邊,最好將他們兩人的姓名與來歷統統抹殺,一個字不剩才最為干凈。 世子當然是無所謂了,他們將來還得在文壇上面混呢! 世子勉為其難接受了這個建議,卻也不愿意自己全部攬功,想來想去決定放一個“真事隱”的筆名上去,表明這是真事隱去,純粹一番假語村言的意思。 除此以外,世子還提出了一個基本的要求:除了毫無底線的爽之外,廁紙文學圖的就是量大管飽毫不磨嘰,追究的就是一時上頭后的欲罷不能;要是拖的太久了讀者就會進入賢者時間,一旦意識到自己看的是什么漏洞百出的玩意兒,那就很難再提起興趣了。 “……圣上萬壽就在三個月后的初十,我們需要在那之間寫好人物小傳,并趕出至少六十萬字的稿子,可以一次性看個舒舒服服?!蹦蚂鬣嵵仄涫碌溃骸拔掖蛩銓⑦@本書分成各六十萬字的上下兩部,并在上部留下一個足夠的鉤子,充分醞釀情緒?!?/br> 一聽此言,沒有經驗的歸震川也就罷了,真寫過長篇小說的吳承恩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三個月? 六十萬字? 他寫《西游》至今,也只不過寫了三十萬字不到而已,但那已經是足足耗費了他兩三年的功夫! 三個月寫六十萬字,這玩意兒真成廁紙了! 而且,如果他沒有聽錯的話,這本書的規模搞不好還要在一百二十萬字以上。真要搞出這么一堆長篇大論,那簡直都要替印刷這玩意兒的紙張喊冤叫屈…… 第53章 對手 在穆國公世子蝸居家中, 打算苦干三個月憋一發大招驚艷老登的時候;即將被取悅的飛玄真君還渾然不知,依舊在兢兢業業一刻不差的服用他自己為自己撰寫的良方:每天五斤牛乳、五斤豆漿,隔三差五還要用牛乳兌玫瑰水洗澡, 內服外敷,效用更佳。除了偶爾要在恭桶上噴射半個時辰之外,一切體驗都非常好;他腿上艷紅的丹疹在逐漸消退, 皸裂的皮膚在迅速愈合, 流鼻血的次數逐漸減少,就連往昔便秘不通的老毛病, 如今竟也大有好轉了。 這不是排毒有效, 仙法奇妙,又是什么? 老登普通與否另論, 但至少是非常自信的。雖然苦心經營的金丹事業遭遇了小小的挫折,但他很快又從如今的成功中汲取到了足夠的信心,認為天書之所以降下這樣玄妙高深的排毒秘方, 正是因為自己天生有德,與眾不同,所以才蒙膺了上天獨一份的恩寵, 格外與眾不同。這不但證明了自己德行深厚治國有方, 甚至還證明了他成仙道路的一片坦蕩,將來必定長生有望——否則謫仙人干嘛要降下天書下來呢? 當然,至于同樣拿到了天書副本的閆閣老及許閣老么, 就被老登拋在腦后, 基本視為烏有了。 嘗到這一點微妙的甜頭后,飛玄真君對天書的熱情便更為誠摯激烈了。他甚至為此專門更改了日常的辦事流程, 撤銷了往常煉丹試藥服藥行散所占據的大片時間,統統改為閱讀天書品味天書祭祀天書, 時常還要在天書面前大跳祭祀舞蹈,力圖再激活一次“整活視頻”。 為了表示對天書的尊重,飛玄真君還特意將所謂的“忠誠值測試”牢記于心,隔三差五的派人去打聽附近姓海的官員??上Ь┲腥藷煼泵芡鶃眍l仍,即使錦衣衛也不能一一理清脈絡,名單上羅列眾多的名字,大半都沒有什么蹤影。 不過,當主考官終于將今科會試的考卷批閱完畢,恭敬呈交上舉子名單之后,皇帝卻在浩如煙海的名字中極為敏銳的發現了異常: “海剛峰?” 他以朱筆在這小小姓名上一點,語氣微微有了變化: “此人是今科的舉子?” 侍奉在側的李再芳趕緊回話:“皇爺說的正是,此人是從廣東瓊山來趕考的?!?/br> 廣東瓊山來趕考的?無怪乎先前錦衣衛將京城的黃冊翻了數遍,連個姓海的都沒有找到! 飛玄真君心下稍稍起伏,面上卻不動聲色: “我看此人的名字,似乎沒有中第啊?!?/br> 李再芳微微有些驚愕??婆e雖然是國家掄才大典,但皇帝真正關注的也就是殿試這一輪龍爭虎斗罷了;會試不過是禮部主持的考試,自然等而下之;即使將會試錄取結果呈送御前,多半也是草草過目,簡單走一走流程而已。怎么如今飛玄真君性子大改,不但仔細過目名單,居然還特別留意起這名不經傳的小小舉人呢? 也沒聽說這海剛峰有什么獨到之處呀? 驚愕歸驚愕,內廷總管的素質不是混出來的。李公公思路電轉,立刻記起了先前錦衣衛及東廠在情報的邊角料中偶然提起的一點吉光片羽,恭敬作答: “回圣上的話,此人的文風與時下的喜好不合,科場上一向都是艱難的。就是這舉人的功名,也是在老家考了三五次才終于到手?!?/br> 皇帝抬了抬眉:“文風與時不合,竟也不知道改一改?此人倒真是古怪,不好說是固執,還是蠢直?!?/br> 以當今圣上那種陰陽怪氣而又猜忌萬端的個性,“蠢直”絕對是個相當不錯的評價。李再芳心下一松,趕緊附和: “正是皇爺說的這句話。這海剛峰雖然有個舉人的功名,按理說包攬詞訟收人投獻,舒舒服服也能掙個家當;但此人一路進京,衣食住行卻樣樣都寒酸得很,倒真像是個分文不取的樣子。要不是在穆國公世子處尋了個差使,怕是在京城都住不下去呢?!?/br> 飛玄真君的眸中閃過了一道微光。他轉過頭來,神色奇異之至: “這姓海的是在穆國公府當差?” “奴婢怎么敢欺瞞皇爺?穆國公府一直都在招攬文人,做些謄抄校正的細碎功夫,這海剛峰便是被他朋友歸震川舉薦,到國公府干一份閑差?!?/br> 沒錯,東廠與錦衣衛的人手再多,也不至于閑到去監視一個無名無姓的舉子。海剛峰的名聲之所以能傳到李公公耳朵里,全靠著手下在監察國公府時順手送來的線報——當然啦,東廠與錦衣衛的效率也就那樣,除了按部就班的打卡監視之外根本不cao心國公府辦事的細節,所以到現在也沒有搞清楚海剛峰的地位,還只以為是“閑差”而已。 但哪怕只是這樣無足輕重的描述,也順便撥弄起了飛玄真君的心弦。霎時間仿佛醍醐灌頂,某道靈光從他頭頂一閃而過,瞬間劈開了糾纏了數日之久的迷霧——原來那所謂的“忠誠值”,就是在暗示今日! 無怪乎穆祺與海剛峰能位列同一張名單之上,原來忠臣義士之間,冥冥中就有著這樣難以言說的因緣! ——不,不應該認為是“難以言說”;天書特意賜下那份記錄忠臣的名單,又以這種種陰差陽錯的巧合將彼等牽系在一起,難道不就是為了給他飛玄真君萬壽帝君提前預備下可用的人才么?前人所謂之“為圣天子驅除爾”,大抵也不過如此了! 這是什么?這不就是無所從來而無所從往的玄妙緣分,這不就是風云際會天生天成的妙境,這不就是他苦心追求了多年的圣君忠臣,君臣相得之治么?,一瞬之間,仿佛真有某種無名的恩賞從天而降,降臨于飛玄真君的玄竅靈臺之中了! 而再過目一次之后,飛玄真君更篤定了他這玄之又玄的靈感:在海剛峰名字的下一行,恰恰好就是吳承恩的尊姓大名呢。 ——沒錯,射陽山人的文風到底與科場不合,同樣沒有被主考官選中。 一個還可以是巧合,兩個同時出現,那就是命運中的必然。作為被命運選中的皇帝,飛玄真君的心中洋溢起了難以言述的喜悅與自矜。他定一定神,終于拈起毛筆,在旁邊的御箋上寫下了海剛峰與吳承恩二人的名字。 大概是窺見了皇帝那難以掩飾的喜色,李再芳試探著說了一句: “這都是主子福澤所至,才能有這樣多的人才。只是奴婢請旨,要不要別做一番安排呢?” 科舉是為皇家取士,玄拔出來的都是天子門生。既然是為天子選拔門生,那理論上皇帝隨時都可以插手,隨心所欲的調換名次更改標準。但這種“理論”終究也只是紙上的可能而已——實際上,在這種真·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的考試中,皇權擅自更動名次切割等級,必將引來無數小鎮做題家最為狂暴而憤怒的回應,激起的浪潮難以想象。真到了那個時候,不但皇權難以面臨輿論的高壓,就連走這種捷徑僥幸被選上來的官員,也勢必面臨士林永遠的鄙視和霸凌,長久難以翻身。 說實話,這種“安排”,與其說是提拔人才,倒不如說是往死里坑害,理智的君主都不會隨意舉動。但飛玄真君當然不會是什么理智的君主,甚至搞不好還有些病嬌和獨占欲的人設在里頭——這樣特意“恩寵的”官員被霸凌到無法結黨,不就只能依靠他至圣至明的皇帝陛下了么? 這樣的帝王心術陰狠毒辣卻難以揣測,李再芳也不能不多問一句,生怕皇帝特意記下這兩個名字,是又要為自己準備幾個一次性的工具人備胎。 這種時候就看得出簡在帝心的好處了。換做平常士人大概早就要蒙受圣上那后果未知的寵幸了。但現在……現在,大概是要看天書的面子,又或者是得考慮考慮穆國公世子的心情,皇帝沉吟片刻,還是摸了摸袖中的書冊: “你們多嘴什么?等朕再想想?!?/br> · 揮退心腹之后,皇帝恭而敬之的取出了天書,同樣是焚香洗手祝禱跳舞,一套絲滑小連招后打開天書,東摸西摸調出了什么“輸入法”,翹著手指開始寫字。 這是皇帝上一次跳舞跳出來的回報,天書給他開放了什么“搜索功能”,可以手寫輸入后檢索一些資料?;实劢盏臎Q策,大半便依賴著這些檢索結果。 當然,系統手里沒有免費的午餐,即使查出了資料,顯示的也只是一點縮略,要查看原文仍然需要什么“vip”?;实郛斎粵]有vip,所以他翹著手指頭輸入了半天,只看到一句話: 【作為著名的“無黨無私”之人,海剛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