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
趙潯撫平虞茉早前相贈的穗子,眸光閃了閃,漸漸趨于堅定。 他心道,奪一回是奪,奪兩回亦是奪。既如此,如今便是再奪一回,又有何妨。 徹底想通后,他拂袖朝虞茉走去,自下而上地凝望著她,眉目溫和道:“該啟程了?!?/br> 日光正盛,虞茉自是選擇鉆入馬車。 待車夫揚鞭,趙潯順勢說起大佛寺之事,他道:“我會著人去查溫夫人的生辰,只不過,回京的頭幾日怕是脫不開身,等忙過了,我再陪你去供燈?!?/br> 虞茉未提真實目的,聞言,點了點頭:“不妨事,有緣不在早晚。而且我不想和皇室中人碰面,還是等你一道比較穩妥?!?/br> 話音落下,趙潯執筆的手頓了頓,不露聲色地問:“為何?” 她自認與趙潯已然相熟,不必過于忌諱,遂傾身湊近,在他耳畔輕輕地道:“因為麻煩呀?!?/br> “你看,我們如今多自由自在,可去了京城,少不得要拘束?;蕦m更是加強版,跪來跪去,一字一句都要斟酌,想想就無趣?!?/br> 見趙潯久久沉默,她只當古人對皇庭諱莫如深,吐了吐舌,甜滋滋地道:“你是將軍之子,家風又比文臣來得疏闊自在,如此看來,果真是夫婿的最佳人選?!?/br> “……” 他面色一點一點沉了下來,墨汁在宣紙上暈開難看的痕跡,似心頭的陰霾,悄無聲息地擴張、蔓延。 虞茉察覺出他的低落,仰頭吻過纖長睫羽,不解道:“你不開心嗎?” “茉茉?!壁w潯捕捉到她的唇,禮尚往來地吻了吻,目光專注而幽深,“若我能護住你,不論是螢州、蒼州還是京城,不論是江府、溫府還是宮中,我能護你免于方才所說的驚懼。那么,你可愿嫁我?” “茉茉,你不想每日都與我相見,每夜都與我同眠嗎?” 多情的桃花眼中滿是炙熱,而嗓音極盡繾綣。 虞茉呼吸一滯,聽聞心跳劇烈作響,仿佛要從喉間竄出,以昭示對他的情意。 “你、你這是犯規?!?/br> 趙潯略顯疑惑地抬眉,但此時不便深究,垂首吮了吮她的唇,重申道:“與我成婚,好不好?” 第48章 挑釁 男色誤人。 一雙點漆般明澈的眼眸直直望向自己,仿似浸了無盡情意,虞茉險些被他勾得動搖。 殘存的理智提醒她——你才十六歲,談談戀愛可以,一動心便上趕著踏入婚姻殿堂,可就成了鬼故事。 思及此,虞茉小幅掙扎了一下。 趙潯精致的眉宇間瞬時浮現出委屈神色,雖不言語,卻無端令虞茉停止動作。 “……”她幾乎是咬牙切齒道,“別用這種眼神看我?!?/br> 再看下去她便要答應了。 “哦?!壁w潯難掩失落,半垂著眼瞼,鴉羽投下小片陰影。 乖巧得不行。 虞茉晃了晃神,竟反思起,他對自己有求必應,性情亦十分穩定。如此良人,她是否該對這份感情多些信心? 且江母與溫母曾為摯友,嫁過去想來也不會受婆母蹉跎。 退一萬步來講,有朝一日,若他犯了不可饒恕的錯,借溫家之勢、仗亡母之誼,應是能博得盟友支持自己和離。 既有退路,前方縱出現變數,亦不再值得恐懼。 虞茉情緒稍安,趁自己未完全被糖衣炮彈沖昏了頭,約法三章道:“你如今還在觀察期,觀察期過,若你我仍兩情相悅,屆時議親、成婚,如尋常有情人一般行事如何?” 他略顯詫異,但更多的是喜形于色,桃花眼上挑起溫柔的弧度,求證:“你說的觀察期,幾時結束?” “至少要等我處理完母親的事?!庇蒈运懔怂?,歪頭看他,“還有大佛寺,等我拜訪過大佛寺的高僧,徹底解開心結?!?/br> 實則,后一件方是重中之重。 她終究不是原身,“回家”永遠排在萬事萬物之前。雖從慧能大師的話中堪破了某些真相,但僅是猜測。 且看無念大師會如何反應。 倘若,從今往后,她只會是大周朝的虞茉,便也早些割舍留戀,順應形勢為自己籌謀。 婚事亦在其中。 且不論趙潯容姿、品性絕倫,單是能兩情相悅而不成怨偶,已是難得。 她自然不會傻到親手推開。 趙潯不知她心中癥結所在,但鮮少追問,只因虞茉藏不住秘密,她的情緒悉數寫在臉上。 她既不欲宣之于眾,他便耐心等著,總歸有長長久久的以后。 趙潯周身寒意盡數散去,吻了吻她的眉心,低低道:“若有解決不了的事,務必來尋我。天上的星星,我摘不來;但地上的東西,只要你開口,我會竭力去尋?!?/br> 言辭之懇切,令虞茉快要信以為真。 她努努嘴,十分大逆不道地說:“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家要篡位當皇帝呢?!?/br> “……” 其實,也算殊途同歸。 趙潯眼底漾開笑意,掐掐她的臉,無奈道:“這張嘴,愈發無遮攔?!?/br> “哼?!庇蒈蕴翎叺負P了揚眉,“你奈我何?!?/br> 聞言,他喉結明顯聳動一番,傾身湊近,意味深長地道:“沒關系,我可以教你?!?/br> 虞茉心道,她才不會聽呢。 誰知下一瞬,唇上傳來略重的觸感。趙潯細細碾磨過每存每厘,繼而含住她,帶了輕微力度吸吮。 酥麻之意自唇齒蔓延至全身,她在頃刻間軟倒在趙潯懷中。 察覺到她情動,趙潯驀然抽離,喘息聲凌亂,卻含笑問道:“至少在旁人面前,莫要議論皇庭,好不好?” 虞茉氣悶。 他居然以此種不正當的手段“威脅”自己,難不成,她一個網絡沖浪小能手,會輸給古人? 勝負欲作祟,虞茉掌心撐著他的肩,將人推倒至榻上。 趙潯雖倍感疑惑,仍下意識握住她腰側,以免馬車顛簸,害虞茉受了磕碰。待他回神,才發覺彼此的姿勢…… 不甚雅觀。 準備地說,是令人面紅耳赤。 她叉開雙膝坐定,綿軟掌心搭在他劇烈跳動的胸膛,居高臨下道:“罰你明日后日大后日,都不許親我?!?/br> 故作惡聲惡氣,實則可愛得緊。 趙潯喉間溢出一聲輕笑,無比配合道:“這可如何是好?!?/br> “……”虞茉蹙起秀氣柳眉,“你笑什么?!?/br> 他掌心施力,將面露慍色的小娘子按壓至身前,仰頭吻了吻,相貼的唇模糊了嗓音:“既是明日再罰,今日先別生氣?!?/br> 指腹輕輕摩挲她的耳珠,在體內激起難以描摹的漣漪。 虞茉順從地回應,藤蔓一般手腳并用地纏著他,兩顆心緊緊相偎,“嘖嘖”水聲回蕩在輿內。 隨著馬車不可避免的顛簸,趙潯呼吸明顯粗重,雙耳紅透,玉白面龐惹上欲色。 他欲起身,遮掩住變化。 可虞茉正食髓知味,帶了幾分好奇,吸吮他的舌尖。躁動的指尖有意無意擦過喉間凸起,迫使趙潯發出低沉迷人的喘息。 她自然是故意的,卻玩火自焚般沉溺。 隔著夏日薄薄衣衫,灼人的熱燙無比清晰地抵住,二人再無法粉飾太平。 趙潯平生第一回不戰而敗,臣服于本能。 他任由欲念肆意生長,不再將她推離,亦不逃避。狠戾地撬開她的牙關,用不同于虞茉的溫柔,攻城掠地,攫取她香甜的氣息。 你情我愿,擦槍走火,趙潯以最直接的行動告訴她,這并非孩童游戲。 虞茉掙脫不開,卻又幾近窒息,嗚咽著哭個不停。身姿如一尾渴水的魚兒般緩力搖擺,直逼得趙潯額角沁出大顆大顆熱汗。 他指骨不自覺下壓,在她腰側掐出淡紅色痕跡。 但始終克制著,如同身臨黑淵的旅人,縱然懷有無限好奇之心,卻打消原始渴望,不去探索。 虞茉最能感受到他的尊重,一時心軟,小手脫離他咽動的喉結,試圖…… 察覺了她的動作,趙潯猛然坐起,眼尾洇紅,嗓音亦是喑啞不堪:“茉茉乖,別再亂動?!?/br> 她的情形也好不到哪里去。 晶瑩淚滴掛在眼睫,欲落不落,鬢發凌亂地貼著腮畔,像是被狠狠欺負過一般。 光是凝望著,心緒翻涌,悄然中脹大。 “……” 趙潯難得露出嫌棄神色,卻是對他自己。 緩了緩,將虞茉抱在懷中,刻意不去多瞧、也不去繼續深想。 她也著實乏力,乖巧地伏在趙潯肩頭,大口大口吸氣。 靜謐驅散了綺思。 良久后,能察覺到軟化下來。 趙潯卻保持著相擁姿勢,重又說起最初執著的話題,他道:“待你去過大佛寺,解決完虞家的事,我便登門求娶?!?/br> 虞茉虛弱地點了點頭,默默想著,等到了京中還是得鍛煉鍛煉肺活量才行。 忽而,車夫勒馬,屈指輕叩三下:“主子,七皇子殿下到了?!?/br> 趙潯幾不可察地蹙了蹙眉,很快垂首理正她的鬢發,語氣沉靜,予人安定的力量:“我去去就回?!?/br> 虞茉從他腿間爬了下去,揀起方才撞落的話本,笑著說:“放心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