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度為后:王爺,請自重! 第14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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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語未了,周筠生心下早已是十分的明白了,這公孫展老狐貍,如今眼看著李玬、李玖詹這兩兄弟勢力作大,前頭又有葉之章代表著葉氏守著這朝廷。孫巍岱若是走了,那這朝廷可就真的只剩這兩派的天下了,也就斷沒有他公孫展這樣的老骨頭的什么事兒了。 公孫展心下算的門兒清,孫巍岱的走,對他來說并不是什么好事。如今太子未立,昊然將來如何還是個謎,倘若此時他再失去這朝中的地位,想來是極為糟糕的一件事兒了。想他十八入朝,到如今,橫跨三位帝王,竟是連話都快搭不上了,可不是不甘心。 因而對公孫展來說,現下如何攪渾了這趟渾水,這才是頂要緊的事兒。但凡這朝廷的水混了,那自然便還有他喘息的時候。 “公孫大人想來是不知曉,這孫大人如今可是病的下不了床了,您還要叫他上朝來,可不是難為人家嘛?!崩瞰m小心翼翼瞥了周筠生,小聲說道。 葉之章見狀也道:“臣附議,想來這孫大人的事兒,除了公孫老大人,在座的應當是都無異議了吧?” 張沖之斜眼瞧了眼公孫展,這方才舒展開來的臉上,又皺巴巴的不像話了,只得輕咳了一聲,似是為他緩解這尷尬的局面來。 周筠生笑笑:“這巍岱的事兒,咱們可容后再議。如今朕想說的是這錢的事兒。余的,都還好說?!?/br> 周筠生雖是笑著,這笑卻是冷冷清清的模樣,他進而又對葉之章道:“你方才說,這難關總算是過去了。朕倒是要問問你了,這兩省的災民如何度過這寒冬,這關海的糧草又如何補上?這將士們前方浴血殺敵,總不能欠了人家薪俸?!?/br> 葉之章知曉,這話是說給他聽的,全篇都是在告訴他,你不該擅作主張,散了朝廷的銀子。這些葉之章都是想到過的,因而周筠生這樣說,他倒也不意外。 只見著葉之章起了身,拱手道:“直隸葉家對皇上一片忠心耿耿,如今老族長說了,但凡是皇上、朝廷用得著的,直隸葉家愿青囊相助幫著朝廷暫渡難關?!?/br> 周筠生料準了他會如此說,只冷笑了聲:“直隸葉家?哦?直隸葉家何時成了咱們大鉞的國庫了?莫不是這私底下,還截了本該上繳國庫的賦稅不是?” 諸人聽皇帝這樣說,皆是倒吸了一口冷氣,這樣的指控可不尋常,一不小心,可就得坐實了一個目中無君,貪贓枉法的大罪來。 葉之章也不慌,只接道:“皇上圣明,臣斷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想著,既然先前,也曾開過這樣的先例,那便不妨再效仿一次,也好解皇上的燃眉之急不是?” “之章啊之章,碩鼠食黍,這個典故,你不會不知吧?”周筠生面上漸漸收了笑意,眼中凈是寒意。 2 第一百七十二章 不受眾芳知(一) 周筠生說到這兒,已然是十分重的話了,這話里話外,無不是爭對他們葉家。底下的大人們,個個飽讀詩書,心里都知道,周筠生所言出自《詩經.魏風》。有道是:碩鼠碩鼠,無食我苗!三歲貫女,莫我肯勞。逝將去女,適彼樂郊。樂郊樂郊,誰之永號? 如今這大鉞國誰能是碩鼠?可不就是葉氏一族么……葉之章聽皇帝這樣說,自然也有些下不來臺,面上仍是笑說:“臣當然知曉這典故,臣三歲便已能誦吟《詩經》,早已是滾瓜爛熟了?!?/br> 周筠生道:“這莊稼人,最恨的可不就是碩鼠,什么事兒都沒干,凈撿著偷雞摸狗的事兒了。你倒是說說,這碩鼠,該不該死?” 葉之章臉上發了冷汗,拱手道:“微臣以為,這莊稼人反倒要感謝這碩鼠才是?!?/br> “哦?此話怎講?”周筠生從薛巾手上接過茶來,又抿了口,茶煙氣兒浮起,倒叫人看不清他的喜怒來。 葉之章恭謹道:“這莊稼人,往年糧食收成了,如那豆子,都是埋到箱子底下,袋子當中??刹坏脮r間久了,還得悶壞了。倒是碩鼠,雖是偷了幾顆糧食,可是反倒也給這些豆子一個喘息的時機,恰恰是成全了大局。因而臣以為,這碩鼠不該死?!?/br> 聽罷,這議事閣中悄然無聲,此時怕是掉根針在地上,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周筠生忽而大笑了起來,倒是叫在座諸人一時摸不著頭腦了,他也未接葉之章的話頭,只是又問了句:“之章,這各部開票子的事兒,想來你也是要經手的,張老年歲大一些,難免犯個糊涂,簽字什么的也不敢過。你是年輕人,你怎么就把事兒給耽擱了呢?” “臣在戶部等著開票子的時候,在座的大人們可都是在場的,當時他們就一個都不簽字,臣又可奈何?退一步說,臣倒是要說說李玬李大人了,戶部的事兒,因著數額巨大,這張沖之老大人接手晚,搞不清明細,不敢簽字,也情有可原??墒悄憷瞰m,原先還在鴻臚寺供職的時候,這無非也就是一些細碎的開支名目,也占不到幾個銀子,可是李大人為何就不簽字了?你們鴻臚寺到底要干什么?” 葉之章幾乎是把話給吼出來的,這一聲,可把閣內震的回聲四起。諸人都望向李玬,有人同情他,一時竟然背了這黑鍋,有人在看戲,看皇上身邊的紅人究竟怎么應付這局面。 別看李玬平日里話不多,謹小慎微,但凡有什么事兒,那必然都是李玖詹出的頭。如今聽葉之章如此說,他心下也是不樂意了,終于還是坐不住了。 李玬上前,先朝著周筠生行了一禮,方才對葉之章道:“葉大人,下官如今雖不在鴻臚寺供職了,但也有兩句話要說。其一,這鴻臚寺,不是什么我們的鴻臚寺,這鴻臚寺是大鉞的鴻臚寺!還請葉大人分個清楚。其二,中書省歸中書省,鴻臚寺歸鴻臚寺,雖然這票子最終是需要經得中書省過手的,可是鴻臚寺也有自己的職能可履行。但凡若是由葉大人說了算的,那還要這鴻臚寺干什么?直接并了不是更好?” 李玬在眉州時候,雖然是錚錚鐵骨,可是自打入了這京師以來,就甚少強出頭去說些什么。如今這番話說來,倒是叫在座諸人心下都暗暗吃驚,這李玬也當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了,這些話,也把葉之章有些說愣住了。 周筠生翻著賬冊的手停了下來,兩眼望著滿堂的大臣們。 李玖詹此時出來打了個圓場:“這議事就議事,皇上瞧著呢,孰是孰非,可不是心里都亮堂著。這誰有干系,誰無干系,在這里也是吵不出個所以然來的,何必呢?” “依微臣看,咱們還是不要說這責任在誰了,倒是不如說一說這赤字的事兒。臣倒是也有疑問想問問葉大人了。這前些時候,籌措的一百多萬兩白銀,為何就先擅自用作了京師百姓安置之用?若是那時將銀子送到前線去,如今這虧空倒時能少一大半呢?!闭f話的是宗人府右宗人樊少華。 葉之章似就是在等這句話,只是他以為皇帝會親口來提,可不想,會由樊少華來提出。從前,這樊家雖與葉家也無什么瓜葛,可是也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如今樊少華出了頭,那便是兩家也勢不兩立了。 周筠生將賬冊往旁邊案上一放,闔了眼,聽著他們繼續說著。 葉之章爭辯道:“皇上說了,要以民未填,這京師是大鉞的重中之重,先前流民沖擊京師所造成的損失也是極為重的,京師若是不穩,皇上又怎么可能在前頭安心打著仗呢?咱們是文官,不是武官。這沖鋒陷陣的事兒是輪不上了,可是后院滅火的事兒還不興去做么?” 這話說的,好似也挑不出什么毛病來,周筠生挑了下眉尖,對張沖之等人道:“這票子,你們便在這兒簽了吧。但凡是不足的,便從宮里頭內務府里扣,若還是不足,那就把江南制造局今年本要上供的絲綢布匹一概都停了,來年初,波斯等地還有朝貢,也可解一時燃眉之急?!?/br> 葉之章聽了,瞧了眼樊少華、李玬等人,如今算來算去,可不是還是算到了皇帝自個的頭上,要說能分出個子丑寅卯來,那才真是見了鬼了。 云梅宮,曦嬤嬤帶著芷若、芷水兩公主,從遠處慢慢走來。 芷水一路蹦蹦跳跳,好似還是同以往那般天真無邪,邊走還邊拉著曦嬤嬤道:“今兒個娘娘召見我們,可是有母妃的消息了?” 曦嬤嬤笑笑,只是答道:“老奴不知道呢,小公主有什么想知道的,自可自個問問娘娘?!?/br> 芷若一路心事重重,自從麗妃失蹤以后,她就每一日心下不沉的。這會倒是比以往越發的沉默了,這一路芷水嘰嘰喳喳說了什么,她也一概聽的不真切了。 2 第一百七十三章 不受眾芳知(二) 曦嬤嬤才帶著兩公主進了殿內,就先跪拜著行了大禮。 茱萸忙命彩蓮見她扶起,“嬤嬤許久未見,身子可還硬朗,還是起身吧,快看座?!?/br> 曦嬤嬤恭謹道:“老奴謝娘娘掛心,這些日子,老奴就是眼睛有些犯了花,余的,一概都還好呢?!?/br> 鴛鴦給曦嬤嬤端來座椅,曦嬤嬤躬身謝過,方才落了座。 “這眼睛不好了,可不能大意了,回頭本宮還是派太醫來給您瞧瞧才好?!避镙顷P切道。 此時,芷若見時機合宜了,方才帶著芷水行了禮:“娘娘萬福?!?/br> 芷水一時抬起頭來,問了句:“不是娘娘千歲么?歆皇后娘娘千歲不好么?” 芷若一聽,這會子茱萸雖是回了云梅宮,可是身份卻不同以往了,說皇后吧,好似太后更合適。說太后吧,又沒明確旨意,這怎么說都不妥。 因而芷若忙捂住了芷水的嘴道:“娘娘見諒,meimei還小,尚且不懂規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