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度為后:王爺,請自重! 第14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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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天,仍是下著雪,天灰蒙蒙的,叫人平白生了幾分慵懶的意思。乾曜宮外,一行人漸漸走近了,仔細瞧著,這幫人頭上的貂皮暖帽一應的鋪上了一層薄雪,身上的官服卻是正氣凌然的鮮紅色,這些人自不是別人,正是這朝中的重臣了。 周筠生才回了宮,這孫巍岱就提了辭呈上來,稱病請辭從二品參知政事的官職。這孫巍岱以往與周筠生也算親厚,周筠生自然對他也是頗為了解的。 雖他先前大義滅親,親手覆滅了太師一黨,但也是心力交瘁,想來擔著的心事也是頗沉的。 這不,年紀輕輕竟就患上了怪病,說是一時臥床不起了。周筠生也不強留,只吩咐他好生休養,又派了御醫到孫府定期診視,一應的用度不僅未減,每月還多增了上百兩的賞銀,以示關切。 這一時間,參知政事的位置便空了出來,周筠生不假思索就畫了朱批,著意由李玬頂了孫巍岱的差事。 李玖詹更是平步青云,皇帝回來頭一件事,便是叫他升任了中書省的左丞,這可是正兒八經的一品大員,李氏如今在朝堂上的地位,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語了。 周筠生并非僅僅是因著這兩人是茱萸的姑表兄弟的關系,更是因著這兩人也著實是有些才干的,況且如今正是需要人來與葉氏抗衡之時,因而無論如何,這都是一步必走的棋。 如今正是大鉞一年一度的財政議會,這新任的左丞李玖詹自然是當仁不讓地走于前頭,而后是平章政事葉之章、宗人府右宗人樊少華、參知政事李玬等。 張黎兒雖是離了宮,現下在水月庵中清修,張沖之一把年紀,官途倒是亮了,硬是從多年的吏部侍郎,升任了戶部尚書,當他得知圣旨之時,可想而知,是何等的老淚縱橫。 今日,張沖之也是在列的,只是他年歲大些,步子行的也緩慢,這雪天路滑,也不敢與這些年輕人相提并論。 仔細瞧著,這里頭還少了一人,那便是刑部尚書公孫展。眾人前腳都跨進了乾曜宮,這公孫展仍是遲遲未來。 今兒個要說的事,大家各自心里頭都是十分的清楚,無非就是算算各部的用度,這有非議的事兒也拿出來辯個是非。面上看著,諸人皆是沉默不語,實則心下都早已打好了腹稿,各自都有了提防。 眼見著諸位大人們都來了,薛巾忙領著一眾小太監迎了上去,“大喜呀,各位大人?!?/br> 李玖詹臉上,一如既往的笑意:“大喜大喜,瑞雪兆豐年,可不是大喜么?!?/br> 薛巾眼尖,瞧著張沖之步履蹣跚,忙上前扶住了張沖之的手:“張大人腳下仔細滑著,張大人如今也是六十九的人了,這等做了歲,也該要七十了吧?!?/br> “薛公公這是嫌我老嘍?”張沖之一向不善言辭,直繃著臉道:“這雪,是好雪,若是下的都是銀子,那老夫當真是放心了,那明日便可告老還鄉了?!?/br> “大人言重了,奴才可不是這個意思?!毖磉呎f,邊將張沖之扶到玉階之上,“皇上是萬歲,您老呀,百歲都沒問題??刹皇沁€至少得在皇上跟前多伺候個二十年嘛?!?/br> 葉之章原是在前頭走著,聽薛巾如此說,亦忍不住轉過身來,犀利道:“再干個二十年,薛公公,您這是要讓張老成為大鉞開國以來在位時間最長的大員不是?你這一張嘴,可比皇上的圣諭還厲害了?!?/br> 諸人聽葉之章如此說,也不接話,只顧著各自低頭走著。 薛巾忙諂笑著道:“葉大人這是說哪的話,奴才可沒這個意思??刹皇桥胚@肚子里沒墨水,自然比不得葉大人滿腹詩書不是?奴才是粗人,葉大人可別同雜家一般見識?!?/br> 說話間,一行人已是到了議事閣外,“蒼松”兩個渾圓天成的楷書大字,方方正正地掛于頂上。殿外當值的太監,都解了披風,在掃著落雪,這些人動作都不大,只是慢悠悠地掃著,倒不是因為辦事不勤懇,只是生怕掃出半點聲響來,那就是大不敬了。 瞧著薛巾領了一眾大臣來,兩個看門的小太監,忙利索地去開門。說是開門,可其實也不是。這兩小太監,憋足了吃奶的勁兒,暗暗使著力,先是將門微微抬起,而后才是將門慢慢往里挪,這一切也都是為了不發出丁點聲響來。 一眾大臣雁行而入議事閣,周筠生此時就坐在前頭正中央的大紫檀木座椅上,闔眼養神。聽是諸臣來了,只定了定神,這面上又是帝王的威嚴氣勢了。 四根大柱之后,是一個碩大的白云仙鳥模樣的銅鼎,有兩個小太監在一旁緊緊看著。這里頭既燒的不是香,也不是平日里的煤炭,卻是結結實實的上等金炭。 這金炭燒著,白里透著紅,可是卻連一絲青煙也沒有的,因而這整個閣內,都被燒的暖烘烘的。張沖之方才走的有些喘氣了,才進了閣內,這春日般的暖意倒叫他想要打起瞌睡來,禁不住低頭,暗暗打了個哈欠來。 李玖詹與葉之章在前頭站定,領著一眾大臣們朝著皇帝跪拜了下去。三拜以后,又站定拱手行了大禮。 周筠生道:“今兒個在場的都是自己人,也不用站著了,都賜座吧?!?/br> 薛巾未料到今日皇帝會給每個人都賜座,這照著舊例,閣中一般只有年長的大員才有此禮遇??墒茄碛之吘故沁@宮里的老狐貍,這什么陣仗都是見過的。幸好這閣外頭,還備了好幾張木椅來。 待得諸位大臣都落了座,只聽著一聲清脆悅耳的銅鑼罄聲響起,這是皇帝著意開始議事的信號。薛巾因而高喊了一聲:“議事開始!” 方才還在閣中管著白云仙鳥銅鼎的小太監,聽著這罄聲,忙將銅蓋給掩上,躡手躡腳地關上了殿門,退出了門外去。 “還是老規矩,咱們先議一議,今年這虧空的幾項來,算一算,這到底多少漏洞要填,又有多少帳還未算清?!敝荏奚呎f,邊掃視了諸人一番。 “皇上圣恩浩蕩,天賦神力,如今關海戰事已平,最艱難的日子可不是算過去了嘛?!比~之章搶先發了聲,這是要急著先給今日的議事定個調子。 2 第一百七十一章 碩鼠食黍(二) “今年先是揚子江下游大水,淹了兩個省。關海又有戰事,差些耗空了國庫。再加上先前宮里的大火,這宮內殿宇還需要修繕。這一年可很是苦啊。臣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熬下來的,但憑著老天眷顧,今年冬天也是瑞雪照豐年,來年百姓們的收成是無礙了,這定然也是老天呀被皇上的愛民之心所動啊?!比~之章聲情并茂道。 葉之章說的是阿諛奉承的詞句,在座的自然都懂,可是也無一人抬頭來,皆是看著地板上的倒影。 周筠生肅穆地看著葉之章,這葉之章,可不是是在裝糊涂嘛。前番關海戰事,這好不容易湊起來的銀子,都被他擅自先發給了京師里頭的受災百姓。這帳算不清,也算不得,可叫周筠生結結實實的吃了個啞巴虧,這帳他自然是要同葉之章來算的。 “張沖之,你倒是說說,這戶部的賬,算的如何了?”周筠生也未答葉之章的話,只是順口問了句。 張沖之聽聞皇帝問話,忙起身道:“微臣算過了,今年戶部累積下來的賬單太多,有些直接給拖到了年下,這不,有些數額太大,臣都未敢簽字?!?/br> 聽張沖之這樣說,李玬偷偷抬眼瞧了李玖詹一眼,李玖詹微微搖了個頭。 這乍一聽,張沖之說的好似也沒什么不對,數額太大,不能簽字??墒菍崉t,這說的都是朝廷今年賑災、打仗的錢,處處不夠用,借東墻補西墻,這連番累積下來的惡果罷了??墒菬o人敢提這事,若是說開了,這鍋也得那人背了才好。 諸人心下正暗暗發著愁,忽而聽聞外頭傳了一聲:“刑部尚書公孫展到,請求覲見圣上!” “宣!”周筠生渾厚聲道。 公孫展終于進宮來了,他原是要朝周筠生跪拜,被止住了。周筠生賜給他一個座位——那是一個明黃色,有一對雙龍戲珠樣式的軟錦緞面坐墊,置于張沖之身旁。 公孫展謝了恩,忙坐了下來,因著這一路趕得急,連走帶跑的。因而這會子瞧著,面色煞白,不斷地喘著粗氣,看上去倒是像隨時要散架一般,這與他大腹便便的身材很不相稱。 周筠生又命薛巾賜茶,和顏悅色道:“公孫大人年事已高,平日里可得要多多保重才是。若是真的行走不便,那下次便乘馬進宮來吧。畢竟也是三朝元老了,可不得怠慢了?!?/br> 在皇宮里里頭,要是能被賜予乘馬的待遇,那是真真的極高的禮遇了。張沖之這樣的老臣,都未得到皇帝的嘉許,反倒是公孫展得了先機,他心下自然是有些動然的,忙又要跪下叩首來謝主隆恩。 周筠生自然是再次制止了他,又叫公孫展喝了杯熱氣騰騰的姜茶。公孫展此時方覺得平心靜氣了,這才誠惶誠恐地說:“老臣聽聞,皇上準了那孫巍岱孫大人的辭呈,不知是否是真?” 周筠生不置可否,薛巾抵過一盞清水來,周筠生過了嘴,又吐到了茶盞里,算是漱過口了,方才回道:“真不真,又有何干?” 公孫展拱手道:“老臣是想,這孫巍岱大人,也是難得的人才。您瞧他前番,多么的忠君愛國,大義滅親了自個的父親,這樣的人才,可不能叫他白白流失了才好。雖然老臣也聽說他是得了怪病,可是想著,這心病還需心藥醫,還望皇上能著他回朝來,想來多多參與這政事,不胡思亂想了,這病也就能好一半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