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度為后:王爺,請自重! 第3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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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著茱萸也要走,孫瑤環順勢哭倒在周昶景跟前,似無根枯柳,哀哭道,“皇上,一定要為我們的孩兒討回一個公道呀!” 周昶景輕拍著孫瑤環后背,邊朝茱萸做了個手勢,示意她離去,“朕這幾日就都留在這兒陪你,可好?” 孫瑤環眼含委屈珠兒,欲言又止,只得點頭謝恩。 茱萸站在瀟苒齋外,回身忘了里頭一眼,今夜瀟苒齋怕是要一夜亮燭了。 一路上,茱萸也不說話,只彩蓮急道,“主子,看樣子,這容婕妤是要一口咬定是您有意害她,這幾日若是再給皇上吹些枕邊風,皇上可不得都得信了,這可如何是好?!?/br> 鴛鴦道,“奴婢去拿這蟹的時候,點的清清楚楚,可就是三十只母蟹,何曾有過公蟹。這實在是叫人匪夷所思?!?/br> 茱萸淡聲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今日我等能從瀟苒齋全身而退,已是皇上給的天大的恩德。過幾日等容婕妤心緒平復些,不論是朝上對著太師,還是后宮對著諸位嬪妃,想來都要給個交代。到時,怕是我縱有百口,也是要說不清了?!?/br> “那咱們可以去找太后么?奴婢這就去求見曦嬤嬤可好?”彩蓮愁聲道。 “不急,我們靜待事態發展,且看著背后之人又要如何作妖。我們見招拆招就是了,沒做過便是沒做過,自是問心無愧,又怕它作甚?!避镙菆远ǖ?。 “這螃蟹,是奴婢呈上來的,要說有事,也該是奴婢替主子扛著?!兵x鴦忽而跪下說道。 茱萸有些動然,將她扶起道,“今日你可替我擋了這劫,可明日呢?這人在暗處,我們無處可防,還得再想些對策才是?!?/br> 正文卷 番外 周筠生篇(一) 母妃是后宮四妃之一,人稱賢妃娘娘。 我之下,原還有一名meimei,卻在三歲時染上天花,不幸夭折。因而母妃膝下,只獨我一人而已。 母妃出自滎陽鄭氏,本名慧禎,鄭氏是個大家族,名聲遠達京師。只是這皇宮大院內,紛紛擾擾,家族有權有勢之女太多了,誰又還會記得她本名是什么? 自我記事起,妙玉齋便很冷清。父皇對母妃的愛慕,早已因著色衰而弛。母妃偏偏又是個性子寡淡之人,素日里也不愛逢迎爭寵。這總免不了有些得寵的妃嬪,要來踩低走高。 記不清多少次了,母妃總在夜里獨自流淚。我知母妃不愿別人見她軟弱,每每只得假裝睡去,卻總是伴著母妃的啜泣聲挨到天明。 父皇子女眾多,在我前頭,還有大哥爾燊、二哥昶景,我們三打小便總在一起耍鬧。 大哥是武侍御之子,因著生母身份低微,宮里人總少不得有些閑言碎語。二哥是皇后之子,自是萬般榮寵于一身。 大哥五歲那年,父皇力排眾議,仍把太子之位給了大哥,但是并沒有母憑子貴,武侍御依舊住在偏殿旁,籍籍無名。 龍朔六年春,我們兄弟三人一同進了宮里內塾,這里是專給皇子皇女授業之用。父皇親自指命了三朝元老蕭班來傳到授業解惑。 老師是個有些迂腐的老頭,總是滿口之乎者也,我們兄弟三人便經常要去捉弄與他??墒抢蠋熀B甚好,也從不與我們置氣。 有時老師還會帶他孫女景瑜進宮來玩。景瑜與我同歲,非常乖巧,與我們兄弟三人也十分要好,喜愛跟在我們身后一同念書。 我知大哥、二哥也都喜歡謹瑜??墒浅鯐r,我們都是稚嫩孩童,又懂什么?那時,只覺得我們會這樣親密一輩子…… 白駒過隙,安慶元年,大哥行了冠禮,便要搬出宮去太子府住了。父王給他指了一門親事,是當朝刑部尚書的幺女,上官氏。 上官氏以胡鬧知名,又善妒,更是談不上何種美德,我為大哥覺得委屈,他本可以娶更好的女子。大哥從不喝酒,酒量也很淺??赡侨瘴乙娝攘嗽S多許多酒,好似還見到他母親武侍御在簾后紅了眼眶。 從此以后,大哥變了,不再同我們一同玩耍,而是整日酗酒,父皇總訓斥說,他是扶不起的阿斗,說他愧對皇恩。 大哥大婚以后,我仍常與二哥廝混。最喜歡去皇后娘娘宮里討些桂花酥吃。 不知為何,皇后娘娘看我眼神總是特別慈愛,甚至有時對我比對二哥哥還要好。我隱隱覺得哪里有些不對勁,又不知從何說起。 有次,我與二哥爭搶一個獸球玩,不慎傷了二哥手臂。二哥一氣惱,反手打得我眼冒金星?;屎竽锬锏弥院?,大發雷霆,罰二哥跪觀音像跪了一天一夜,還命他禁足思過一周。 回了妙玉齋,母妃見我這狼狽模樣,便問緣由。待得聽了原委,母妃竟十分生氣,第一次出手打了我。我雖覺得十分委屈,但也只咬著牙,絕不允許自個落淚。 母妃見我倔強模樣,心腸又軟了下來。只嘆著氣,將我抱到槐樹底下,像往常那樣,輕拍著我后背,唱著她家鄉的小曲。 那時,我并不懂,為何母妃會生氣,為何她會對我嚴厲說,“不要與二哥爭搶任何東西,也不要讓皇后娘娘傷心?!?/br> 直到多年以后,她在平日常躺的榻上,眼里含著淚水,我仍等著她告訴我,這背后究竟隱藏了何等事??伤话V癡地看著門外,就這樣看到徹底沒了氣息。 那一刻,我瘋了一般,只是苦苦搖著母妃的手,請她快點醒過來,再醒過來打我一掌也好的,只求她不要丟下我一個人……可是母妃再也醒不過來了…… 安慶四年春,大哥在府中喝醉酒,辱罵父皇,由此引來了一廢太子。 當時朝中大臣,但凡給太子求情的,一律革職查辦。過了不久,朝中幾方士族勢力糾集,齊齊上書,求立二哥昶景為太子。父皇也不理睬這些奏疏,只是由著它們堆在案上。 那陣子,父皇誰也不想見,只頻頻往內塾跑。老師在父皇面前,對我稱贊有加,漸漸的,父皇竟也開始對我關注起來。 安慶七年秋,大哥爾燊洗心革面,在政見方面頗有見地,與父皇有了許多不謀而合之處。又因為賑災有功,重新得以重用,因而這年冬天,大哥又復立了太子之位。 同年,老師向父皇求了旨意來,謹瑜成了我的妻室,父皇又加封我為河陽王,立二哥為山海王,我們倆同時出了宮,在各自府邸生活。 因著頭次建府,許多事物生疏,謹瑜也是焦頭爛額,無從下手?;屎竽锬锊环判?,便派了曦姑姑來照應。幾日下來,倒真把府里上上下下,都打點的十分穩妥。 安慶八年夏,謹瑜有了身孕,我欣喜若狂,卻又不得不奉旨去了南疆平亂。謹瑜心思細膩,總是擔心我在外頭安危,夜夜不得眠。她身子本就孱弱,在我回京師前,便小產了。 數年過去了,我仍記得,那日天灰蒙蒙的,我班師回朝,身后是南疆蘇勒城一戰俘獲的奴隸,其中包括南疆國公主在內的數千人皆在其列。 耳畔都是歡呼聲,她就站在玉階上遠遠看著我,風吹起發絲,面無血色,眼里滿是蒼涼。直到我近身前去,謹瑜生生地吐了血出來,染紅了半身盔甲。 安慶九年春,一日午間,謹瑜說,還想再給我再念一次《關雎》。我便由著她,讓她躺倒在我懷中念著,直到她再也沒睜眼看過我…… 老師因著謹瑜去世,也十分傷心,但仍撐著一口氣,說要保我這世安穩,不然謹瑜也不安心。 建安二年,有人密奏父皇,說大哥在府中狎妓。父皇著便衣,帶著隨身太監親自去了一趟太子府,而后大哥又被廢了太子之位,囚禁冷宮暗道之中。 誰也不知道那日到底發生了什么,只道,皇帝禁止談論此事,若有違令者,一概殺無赦。大哥從來自命清高,不喜這風月之事,說他狎妓,我是萬萬不信的,只可憐他只身在冷宮中,這日子又如何過得。 建安三年,太監來報,爾燊夜里因著食用白饃過于著急,一時卡住咽不下去,竟就一命嗚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