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值夜班的阿姨看見他狗狗祟祟地從食堂小門縮進來,那張小臉長得可真俊吶,立刻笑開了花: “小伙子練習練到那么晚吶?” 嗯?嗯? 初喻直覺說自己睡到那么晚臉上有些掛不住,匆匆地走到零星幾個為數不多還開著的食堂窗口旁,放輕了音量小聲說道:“來碗小餛飩?!?/br> 那個阿姨是個愛嘮嗑的主,嘴上碎碎叨叨地從營里那些小伙子過于苛刻的節食習慣講到自己七大姑八大姨家的女兒正值妙齡還未出嫁,初喻頭點得跟小雞啄米一樣,沒敢說自己沒聽懂她那口nongnong的姑蘇口音在講些什么。 “誒我看見你這個小俊樣子啊,就感覺你和我八大姨家那小女兒特別相配!” 初喻點到一半的頭硬生生止住,搖得跟撥浪鼓一樣。 這下他聽懂了,老阿姨亂點鴛鴦譜。 “不不不不不,不配?!?/br> 老阿姨嘆了口氣:“多漂亮的小伙砸,可惜是個口吃哇?!?/br> “小伙子長這么好看,以前啊有小姑娘追???”她一邊絮絮叨叨一邊給呆若木雞的初喻盛小餛飩,“哦對你們這個行當不能談朋友的伐?!?/br> 初喻憂傷的目光看向餛飩窗口外邊放的辣醬瓶子,感覺自己已經沒有勇氣為了加辣而在這里多待哪怕一秒了。 以前逢年過節時他就很怕例行的客廳親戚問話環節,眼前的大姨跟那些七嘴八舌反復問他有沒有談女朋友、期末成績考多少的親戚比起來簡直有過之而無不及。 “嘿,初喻!” 一聲驚喜開朗的打招呼從他背后傳來,能聽出說話的人性格很陽光,語氣夸張得有點像翻譯腔。 初喻轉過身來,看見一張已經稍稍有些眼熟的臉,謹慎地點點頭。 【嘿,砰地一下哥?!?/br> 盧易陽聽見后疑惑地瞇了瞇眼:這是個什么稱呼? “我叫盧易陽,我們錄評級舞臺時還見過,我坐你前面,你還記得嘛?” 初喻又謹慎地點了點頭。 【記得的,砰地一下哥?!?/br> “我叫盧易陽……”盧易陽低頭嘆了口氣,“靠,我當時不該一個上頭跟你口嗨的?!?/br> 【沒事的,砰地一下哥,大家都愛口嗨?!?/br> 盧易陽:“……” 他的出現解救了初喻面對食堂阿姨時的尷尬癌,看見人端著一碗小餛飩打算找個位置坐,盧易陽主動提出邀請他跟自己一起坐,初喻本來下意識地想拒絕,結果在看到對方指的座位方向后,跑到嗓子眼的拒絕話語硬是給咽下去了。 只見那張小小的四人桌位置上,放著一瓶大大的老干媽。 誘人無比,引人著迷。 半分鐘后,坐在位置上的薛流看著自己的好哥們兒領著那個營內知名悶聲發大瘋的社恐小喇叭回到了他們在的座位上,有些好奇地問初喻: “你怎么也這么晚來食堂?也跟我們一樣練舞練到了一點嗎?” 初喻在得到盧易陽的允許后第一時間將爪子摸向了那瓶心心念念的老干媽,聽見薛流的問話后抿了抿嘴,最終臉上掛起一絲安詳而坦然的笑:“沒有,一直睡到了現在?!?/br> 面前這個薛流他也記得,當時練習室里他就坐在盧易陽旁邊,用給兒子收拾爛攤子的cao心語氣徒勞地向他解釋:“你別用這么驚恐的眼神看我們,我們真不是男同?!?/br> 薛流都這么問了,他扯東扯西也沒什么意義,畢竟其實對他來說當懶狗太正常了,有覺不睡憋著干嘛,是有升值空間還是能當積分換錢? “那你睡眠質量好好啊?!北R易陽眼前一亮,張口就來了句夸夸。 “嗯?!背跤魃缈诌€是很嚴重,那種充滿欺騙性的高冷神情又回來了,但看對面兩個人的樣子,估計也是了解后習慣他了。 “你待會兒要跟我們一起去大廳等主題曲候場嗎?”薛流跟他有一搭沒一搭地聊。 初喻往餛飩湯里舀老干媽醬的動作一頓,突然意識到自己面前好像坐了兩個累死自己卷死別人的卷王。 薛流和盧易陽初評級都拿到了a,坐上出道位的椅子后也沒有松懈,結束錄制當天補了五小時覺后就一直在練習室練到了凌晨,并且根據他們臉上理所當然的表情,這么拼命似乎是天經地義的。 “……你們不睡覺嗎?” “去大廳以后坐地上瞇一會兒就行了呀?!北R易陽大大咧咧,“我經常這么干,都習慣了?!?/br> “這樣啊,真厲害?!背跤骺粗肜镲h著的紅湯辣油rou餛飩,又看了看對面兩個人盤里的蔬菜沙拉和旁邊沖的蛋白粉,突然感覺自己和對面兩個人之間已經隔了一層可悲的厚障壁了。 “你拿老干媽拌蔬菜沙拉?”薛流一言難盡地看著身邊盧易陽的吃法,“你還不如直接煎餅卷大蔥再抹點辣子油?!?/br> “我也想啊,但是哪來的大餅哪來的大蔥,這里又不是咱倆老家,蔥長得還沒你高呢?!?/br> 盧易陽話還沒說完就被薛流狠狠敲了一下腦殼,后者因為年齡的緣故,在a班里是個子最小的一個。 薛流看不下去他那種抽象吃法,冷哼一聲:“沒品的東西?!?/br> “我沒品?”盧易陽眉毛一挑,一臉“你冒犯我?”的表情包,“我天下第一有品,英國皇家女王和美國白宮總統都沒我有品,因為他們不懂老干媽的魅力?!?/br> 說罷指了指坐對面吃老干媽拌餛飩吃的正香的初喻:“看,有品的男人?!?/br> 【叮咚,恭喜宿主初喻獲得角色盧易陽好感度5點,目前練習生總好感度29,解鎖成就“a班生的認可”,好感度額外增加一點,目前練習生總好感度30,請宿主繼續努力哦!】 初喻停下筷子,低頭看看餛飩,又抬頭看看桌面,匪夷所思。 腦內的系統此時窸窸窣窣有了些許動靜,估計是被夾子音電子女聲給吵醒了,懵懵地一邊揉眼睛一邊問:“什么動靜?” 沒什么,剛剛進行了一場不用說話的老干媽外交。 “這樣啊,好事兒?!毕到y點點頭,又敏銳地察覺到宿主狀態有些低落,關切道,“怎么了寶寶?你看起來不太高興?!?/br> 對面兩個人還在打打鬧鬧,互損到一半齊刷刷回過頭來看向已經停了筷子的初喻:“你吃完了?那我們出發吧?!?/br> 初喻笑笑,點點頭站起身來,跟在兩人身后走去大廳時閑聊似地搭了兩句話:“你們關系真好?!?/br> “是啊,畢竟老鄉嘛,還是一起長大的?!北R易陽本來攬著薛流的肩膀,聞言回過頭來,給了他個wink,然后被身邊人嫌棄地一推。 到達了大廳以后,幾個人席地而坐,開始等待pd進來發布主題曲任務,節目給的集合時間是早上六點,他們吃完夜宵也就三點多,薛流和盧易陽兩個人靠著墻坐下后沒一會兒,一個蹲著埋頭瞇著眼休憩,另一個四仰八叉地躺著已經開始做美夢了。 剩下睡不著的初喻倚著窗發呆,系統結合他們剛才的對話,福至心靈地又戳了戳他:“想你那個發小了?” 昂。 凌晨的夜色依舊很涼很深,初喻百無聊賴地擱那數著墻上有多少塊瓷磚,數到一半聽見系統問:“洛嘉嶼是個什么樣的人?” 初喻想了一會兒。 腦子有點大病的人。 “……”系統欲言又止,“你這樣的有資格說人家嗎?!?/br> 腦子有病是一種美德。初喻嚴肅。 他想了想,仿佛為了論證剛才的那個結論,他又補充了一個例子。 我們上中學的時候,他把微信id改成了“aaa絕 密資源”然后去賣片,賣的壓縮包里是10個g的大耳朵圖圖和天線寶寶,關鍵真有人從他這買,盈利了兩百多塊錢,后來被多人舉報詐騙營銷給封號了。 “……”系統問,“那他賺來的那些錢用來干嘛了?” 請我吃哈根達斯了。 “……” 初喻嘆了口氣,終于放棄了數瓷磚,手指輕點著下顎,對著窗外的景色有一搭沒一搭地跟系統嘮嗑。 他干的神經病事我能說兩天兩夜。 “確實?!?/br> 畢竟你想啊,跟我玩到一塊去的,能是什么好東西。 “確實?!?/br> 初喻望著外邊林蔭道兩旁的樹木出神。 但還是有點想他了。 “……” 這下輪到系統嘆氣了,抓耳撓腮地不知道該怎么安慰自家的emo寶寶,只能試圖給人畫了個飄渺的餅: “我們穿書局的系統一直在各地飄蕩尋找不同的宿主,說不定你的發小也會被選中,這樣你們就有可能去一個世界了?!?/br> 初喻思考了一下它給的可能性,然后搖了搖頭。 算了,被面包車創還挺疼的,這種感覺還是不要讓他體驗到比較好。 系統都有些被他倆的兄弟情感動了,結果下一秒就聽見初喻話鋒一轉。 而且我先寄的話,走輪回道投胎也能比他早個幾十年,這樣說不定下輩子真的能當他爹。 “……”系統深吸一口氣,決定高冷地維持沉默是金,把初喻丟在那一個人發呆。 唉。初喻望著窗外,無聲地吐出一口長氣。 等來世再續前緣吧,好兒子。 第18章 早上六點整,頂練節目的導師團準時來到剛剛亮起一抹晨曦的演播大廳內,一百名練習生剛剛在一起集合完畢,按照不同的班級分散在abcf四個區域,聽著站在大廳最前方的凌薇拿著手卡開始宣布主題曲學習環節的規則。 “如果有學員對自己初舞臺的評級結果感到不滿、遺憾或難過的,恭喜你,主題曲環節將給你第二次機會,我們會給你們三天時間進行主題曲的跟跳跟唱學習,三天后所有學員重新統一在這里進行考核,重新進行評級?!?/br> 凌薇講到這里,攝像師適時地將鏡頭切到人數最多、評級最低的c班和f班區域,她這番話就是講給他們這些人聽的。 尤其是流放了大批選ab未遂的學員的f班區域,鏡頭拉近得尤其仔細,能清晰地看到絕大部分的學員臉上都露出了驚喜和期待的笑容,少數活潑的還會舉手和身邊一起被貶謫過來的好友擊掌打氣,人人都在給自己或給身邊人鼓勁加油,一派熱血向上的奮斗之意。 初喻夾在里面,臉上露出一絲客氣而不失局促、尷尬而不失僵硬的微笑,像無辜混入其中的一朵迷茫小蘑菇,努力讓自己縮得不顯眼一點、再不顯眼一點。 實時彈幕刷新。 【哈哈哈哈哈哈初喻那個表情笑死我了】 【初喻:對評級結果感到很滿意、不遺憾還賊開心的怎么辦?】 【一聲f一生f,f人f魂】 “以及,二次評級后的分班結果決定了錄制主題曲mv時你能擁有的鏡頭數,a班的同學會站在c位領舞,享有最多的鏡頭,其他班級同學的鏡頭按順序依次減少,f班將不會擁有資格參與主題曲的唱跳錄制,只在mv中起到一個背景過場的作用?!?/br> 初喻猛地抬頭,眼前一亮,又感到自己這樣太囂張了,遂繼續縮回位置上扮演一朵小蘑菇。 【你別躲!我看到你嘴角憋不住的笑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