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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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你高興,干杯!”說著,蕭韌也把酒舀里的舀喝光。 “以前我總也想不通,為何我那么用功了,讀書還是不好,現在我終于明白了,原來我天生就不是讀書的材料,沈家人都是從娘肚子里就會讀書的,我不會,所以以后我都不用再用功讀書了,太高興了,要慶祝,干杯!” “干杯!”蕭韌舉起酒舀子,可是沈彤并沒有看他,她是在自言自語,自斟自飲。 “我活了兩輩子,今天終于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我姓閻,唉,忘了問那假道士,我是姓閻羅王的閻,還是顏真卿的顏呢,我覺得應該是閻羅王的閻吧,說不定我和閻羅王是親戚,所以他才不收我……為閻羅王干杯!” “其實阿娘很疼我的,她給我縫最漂亮的衣裳,做最漂亮的鞋子,她會做各種各樣的點心,阿娘真的很疼我,蕭韌你說是不是?” 白皙的手抓住了他的衣袖,她的手冰冰涼涼,隔著衣袖,都能感覺到涼度,喝了這么多的酒,她的手還是涼的。 蕭韌扔下手里的酒舀子,把自己的手蓋在她的手上:“你阿娘很疼你,給你縫最漂亮的衣裳,做最漂亮的鞋子……” 蕭韌說不下去了,他看到沈彤閉上了眼睛,她睡著了。 一滴清淚凝在纖長的睫毛上,搖搖欲墜,如同草葉上的露珠。 他第一次看到沈彤喝了這么多的酒,說了這么多的話,或許不會有下次了吧…… 此時正是盛夏時節,可是山洞里卻是涼嗖嗖的,蕭韌想帶著沈彤離開這里,可是當他想要扶起她的時候,卻發現沈彤全身崩緊,似是隨時都要站起來廝殺。 是什么讓一個年僅十二歲的小姑娘,就連睡覺的時候也會保持緊張的狀態? 蕭韌想起在京城初遇她的時候,那時候的沈彤古靈精怪,隨時隨地都是打不過就跑的樣子,在秘室里,她真的是扔下他獨自逃跑。 那年她才八歲。 過了四年,現在若是重遇到當年的情況,沈彤還會扔下他一個人逃跑嗎? 蕭韌的嘴角微微彎起,沈彤不會! 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何會這樣肯定,他就是相信,沈彤不會扔下她獨自逃命。 他彎下身子,把沈彤背了起來,沈彤醉得眼皮都抬不起,可是就在他把她背起來的一剎那,她的手下意識地便向蕭韌的喉嚨抓過去! 蕭韌沒有想到會是這樣,在被沈彤卡住脖子的那一刻,他連一個字還沒有來得及說出來。 “???是你啊……”扼在脖子上的手松垮垮地垂了下去,背上的人終于睜開了眼睛,然后臉一歪,靠在他的肩膀上繼續大睡。 蕭韌松了一口氣,好在她喝得還不夠多,如果再多喝幾舀子,醉得連眼睛都睜不開了,那他今天會不會就死在這里了? 在走出山洞的時候,蕭韌決定,以后再也不會帶著沈彤來這個地方了。 …… 沈彤醒來的時候,四周彌漫著酒香,她猛的坐起來,發現這是一個小小的院落,院子里堆著大大小小的酒壇子,而自己躺在一張竹床上。 一個少年正在練拳,他赤著上身,清晨的霞光灑在他的身上,閃爍著點點亮光,也不知是汗水還是晨露。 沈彤扭扭脖子,放松身體,她想起來了,昨夜她和蕭韌在藏酒的山洞里喝酒,看這里的酒壇子,想來還是在那戶釀酒的人家。 她抬腿下了竹床,活動了一個筋骨,然后一個轉身,朝著蕭韌的下盤攻了過去。 蕭韌練的是行軍打仗的武功,但凡這種武功,下盤功夫都是弱勢,見沈彤攻過來,他閃身避開,沖著沈彤笑了笑:“承讓!” 沈彤做個鬼臉,又是一腳踢過去,蕭韌再避,然后揮拳反擊! 第281章 回家 朝霞漫卷,晨鳥輕啼,兩個人你來我往,打得不可開交。 直到兩人都是大汗淋漓方才作罷,蕭韌道:“你這都是投機取巧的功夫?!?/br> 沈彤皺皺鼻子:“投機取巧你都贏不了我?!?/br> “哈哈哈!”一陣爽朗的笑聲傳來,院子里不知何時多了一個人,四十多歲,文雅端方。 “小七,你這位小友的武功另成一路,重在實用,你贏不了人家,并不委屈?!眮砣诵χf道。 蕭韌才不在乎能不能贏過沈彤……他早就習慣了。 “彤彤,這位是此間主人卓先生?!笔掜g向沈彤引見。 沈彤給卓先生施禮:“昨晚多有叨擾,小女沈彤見過卓先生?!?/br> 卓先生笑道:“我是今天早上才知道你們來了,哪有叨擾一說,沈姑娘好武功,就該這樣殺殺小七的威風?!?/br> 卓先生名叫卓琛,本是讀書人,早年舉業不順,三甲不入,便斷了入仕的念頭,專心致志釀起酒來,秦王剛到西安就藩時便與他相識,二人談古論今,飲酒賞樂,很是投緣。 后來秦王勢力越來越大,身邊圍滿攀龍附鳳的人,卓先生淡泊名利,反而鮮少出現在秦王面前,但是二人仍然是好友,周錚和蕭韌小時候常來卓先生的酒窖里玩,卓先生幾乎是看著他們長大的。 用完早飯,蕭韌和沈彤向卓先生告辭,兩人趕回破廟,許安和路友都已經不在了,破廟外面有車轍印,想來是老大夫的人來了,和許安他們一起護送一清道人的尸體回西安了。 蕭韌道:“那我們就晚點回去,免得看到那假老道的尸體?!?/br> 沈彤哈哈大笑,笑過之后對蕭韌說道:“我記得聽人說過,蔣家是在剿滅后晉小朝廷之后,才有了世襲罔替的大將軍?” 大齊只有世襲罔替的王侯,而世襲罔替的大將軍,卻只有蔣氏一家。 蕭韌立刻就猜到沈彤想問什么了,他道:“蔣老爺子住在莊子里,倒是不常能夠見到,不過蔣雙流或許也會知道一些事,我去找他問問?!?/br> 沈彤默然一刻,然后抬起頭來,笑容重又燦爛:“那些事不問也罷,你就幫我打聽打聽,他叫什么名字,總不能只有一個姓,而沒有名吧?!?/br> 蕭韌知道沈彤口中的“他”是誰,那是她的親生父親。 “彤彤,一清道人說的那些話你不能全信,或許他是騙你的?!?/br> “那也不能不信啊,再說也沒啥,我就是知道他的姓名而已,也不用認祖歸宗,再說也沒有祖宗可以認?!?/br> 沈彤說到這里,格格笑了起來,她的笑聲明媚歡快,和所有這個年齡的小姑娘一樣,為了一件事、一個人、一朵花就能笑個不停。 “好,那我幫你打聽打聽,清明中元,也能燒燒紙什么的?!笔掜g沒有笑,但是口氣很輕松。 清明中元,無論是燒紙還是燒寒衣,都是要在路口上劃個圓圈,寫上姓名籍貫,這樣才能把紙錢和寒衣送到親人手上,免得被別的鬼搶走。 “是啊,聽說他們全家都死了,這么多年沒人給他燒紙,他在下面想花錢都沒有,一定很著急,所以我要多燒一些?!?/br> 沈彤說完,歪著腦袋想了想,對蕭韌道:“可惜中元已經過了,要等到明年春天清明了?!?/br> 蕭韌失笑,這種事也會覺得可惜嗎? …… 回到書院街,沈彤才知道,昨天她一夜未歸,黃氏急得一宵沒睡。 “你這孩子,不回來怎么也不帶個話,有你這樣的嗎?越大越不聽話了,你要急死阿娘嗎?都是阿娘把你慣壞了!” 黃氏嘴里斥責女兒,眼淚卻流個不停。 沈彤心中一暖,她雖然不是阿娘親生的,但是她是吃著阿娘的奶水長大。 她曲膝跪了下去:“阿娘,是我錯了,我以后再也不會這樣了,阿娘,您別生氣?!?/br> “傻孩子,你快點起來,地上多涼啊,快起來,阿娘不生氣了,你吃早飯了嗎?”黃氏的身子一直都弱,昨天中了仙人醉,雖已解毒,可是身上還是沒有力氣,用力想攤子沈彤拽起來,可是拽不動,黃氏只好看著她掉眼淚。 沈彤抬起頭來看著黃氏,黃氏眉眼細致,和她并不相似。 她想起朗月的相貌,她早就應該發現了,只是沒有往那處想,所以才會沒有留意。 朗月的眉眼隨了黃氏,簡直是一模一樣。 沈彤默默嘆息,站起身來,坐在黃氏身邊。 黃氏伸手把她額前的碎發攏到耳后,柔聲說道:“阿娘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br> 沈彤笑而不語。 她看看四周,卻沒有看到欣嫵,便問道:“jiejie呢?” 剛剛回來的時候,也沒有看到芳菲。 “昨天你是和許大爺、路大爺他們一起走的,他們也沒有回來,阿嫵擔心你,一早就拉著芳菲去鋪子里等你的消息了?!秉S氏說道。 沈彤看著黃氏,一字一句地說道:“昨天本來想要去抓藥的,后來我想起有位老大夫住在城外,擔心那位文老爺不靠譜,便和許安他們出城去找老大夫。后來又陪著老大夫和他的孫兒們去破廟里看望一位傷者,耽誤了時辰,城門已經關了,我們進不了城,又沒辦法帶信回來,讓阿娘擔心了,可惜老大夫年事已高,昨晚又cao勞,我不好意思再提請他來給您診治的事了?!?/br> 黃氏嘆了口氣,道:“那位文老爺雖然不是專門的大夫,可是醫術還是很好的,昨天多虧了他,我們這些人才能脫險?;仡^我們要備些禮品,好好謝謝人家?!?/br> 沈彤點頭答應,這位文老爺決不是普通的生意人,若不是出了這件事,她還真不知道西安城里還藏著這樣一位人物,改日她是要打聽打聽。 黃氏又問:“對了,你說陪著老大夫去破廟里看過傷者,怎么會在破廟里的,是什么人???” 沈彤道:“說來也巧,這人不但是老大夫認識的,還是我見過的?!?/br> “是誰?”黃氏的手顫了一下。 “就是秦王府里的幕僚一清道長,真是不幸,昨晚他死了?!?/br> 第282章 竹蜻蜓 “一……一……一清道長,他……他死了?” 滿室靜寂,黃氏的聲音凄涼清冷,顫抖如同冬日冷風中搖搖欲墜的殘葉。 沈彤的目光從黃氏臉上一掃而過,看向窗臺上的那盆蝴蝶蘭。 “對,就是一清道長,阿娘認識他嗎?” “不,不,不認識”,黃氏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佯做鎮定,但是放在膝蓋上的一雙手卻在簌簌發抖,“阿娘就是覺得這名字耳熟,可能是聽你或者芳菲說起過吧?!?/br> “那您可能是記錯了,我和芳菲只是見過他而已,應該不會向您說起他的,您應該是聽隔壁李太太說的,李先生和一清道長同為王府幕僚?!?/br> “對,瞧阿娘這記性,就是聽李太太說起的?!秉S氏的額頭已有薄汗,她想用帕子去擦,可是她的手顫抖著,無論如何也解不下剛剛坐下時順手別在襟前的絲帕。 “嗯,我想也是,您一定是聽李太太說的,唉,一清道長死得真慘,前后胸各中一刀,孤苦伶仃死在破廟里,如果不是老大夫給他收尸,恐怕就要成了野狗狐貍的腹中餐了?!?/br> 沈彤輕言細語,像所有這個年紀的小姑娘一樣,把從街上聽來的閑言閑語講給母親聽。她的眸光清澈如春日湖水,似乎并沒有看到黃氏那越來越蒼白的臉色。 “你說,你說道長是獨自一人死在破廟里的?他身邊沒有旁人嗎?”黃氏原本顫抖的聲音忽然變得凄利高亢,沈彤還是第一次聽到黃氏用這樣的口氣說話。 “是啊,道長被發現時身邊沒有其他人,那時他還沒有死透,老大夫看著他咽氣的,當時我也在,道長圓睜著雙眼,眼珠子凸出來,像我在張家園子里見過的一種金魚。唉,我在王府里見到他的時候,他身邊還有一個小徒弟,那小徒弟和我差不多年紀,一清道長很疼他,走到哪里都帶著他,也不知為何,這次小徒弟沒有和他在一起,若是有徒弟跟著,道長或許能夠早點就醫,說不定死不了呢??上О?,道長死得太快了,老大夫那么好的醫術,也沒能救下他?!?/br> 沈彤的語氣里是深深的惋惜。 太可惜了,一清道人真是死得太快了。 上輩子她被送去了死士營,這一世她也差點被死士營帶走,雖然一清道人把這一切推到陶世遺身上,可是沈彤是不相信的,陶世遺想要搭上楊家,還要通過關明覺,更何況是找到行蹤詭異得令龍虎衛也無能為力的死士營呢,若說這里面沒有一清道人的事兒,沈彤是不會相信的。 一清道人之所以不承認,無非是當時的情況下,一清道人擔心沈彤會一怒之下再次對他出手,才把那件事一帶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