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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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氏一個出身書香門第的孀居婦人,柳家灣的女人們偶爾有見過她的,倒也說得過去,可是男人…… 許安的臉色有些不好看,他沉聲說道:“那天來看熱鬧的人有很多,我聽到最多的話是,那是錢家太太吧?!?/br> 蝦頭一拍大腿:“對啊,他們都是在說那是錢家太太吧?!?/br> 沒有人指認,所有人的語氣里其實都不能肯定,但是又都認為那就是錢家太太。 包括他們。 第55章 連線 屋內再次恢復寂靜,良久,打破寂靜的居然是路友。 他看看許安,又看看蝦頭,最后,他的目光落在沈彤身上:“沈……沈姑娘,你的意思就是說,老韓他們帶往京城的那個女人,其實是抓錯了?” 老韓名叫韓沖,是飛魚衛的一名百戶,此番南下,除了自己的親隨之外,楊捷帶來的人都是韓沖的手下。 那天在柳家灣,韓沖和他的人抓走那個婦人,惟恐夜長夢多,傳到龍虎衛耳中,當天夜里就直奔京城了,楊捷則去了龍安府。 龍安是重鎮,楊家一直都想在龍安衛安插人手,無奈龍安衛被經營得水潑不進,好不容易才安置了一個連少安,無奈連少安職位低微,沒有十年八年熬不出頭來。 盡管如此,楊家對連少安還是很重視的,此番南下,楊捷特意去了龍安,會晤了連少安。 因此,他們才會在龍安上船,與楊錦程匯合。 但是無論如何,楊捷南下就是為了沈家母女,至于龍安衛,只是順路看看而已。 誰也沒有想到,楊捷竟然搭上一條性命。 如果韓沖抓走的黃氏是假的,那么楊捷可就是白死了。 雖然楊錦程起了殺心,但是楊捷對他們幾個不薄,想到這里,路友心里就很不舒服,他一定要問個清楚。 沈彤搖搖頭:“我也不知道?!?/br> 她看向蝦頭,道:“你接著講吧,后來呢?” 蝦頭這才想起來,他還沒有把那天的事情說完。 他繼續說道:“當時差不多整個柳家灣的人都來了,有人救火,可更多的人則是站在遠處看熱鬧。當時人們都在議論,說錢家小姐丟了,錢太太一時想不開,就這么瘋了。我就問他們,錢家小姐是怎么丟的???那些人里說什么的都有,有的說是早上起床,就發現錢小姐不見了;還有的說是小孩子淘氣,趁著家里人沒有注意,悄悄溜到街上玩,被拍花的拍去了?!?/br> 這時,沈彤忽然問道:“也就是說,其實并沒有人知道錢小姐是怎么丟的了?” 蝦頭點頭:“對啊,錢太太已經瘋了,她說話顛三倒四,又哭又笑,別說她沒有說是怎么丟的,就是說出來了,那也是瘋話,不能信的?!?/br> 沈彤嗯了一聲,又道:“錢家的下人們呢?都在宅子里面嗎?那豈不是都要燒死了?” 蝦頭道:“那倒沒有,我到那里的時候,是有幾個錢家下人在的,帶著街坊們繞到宅子后面救火的,就是錢家下人?!?/br> “那后來呢,這幾個下人去了哪里?”沈彤問道。 蝦頭一怔,他扭頭看向許安:“許安叔,你記得那幾人嗎?知道他們后來去了哪里嗎?” 許安皺眉,沉吟道:“的確是有錢家下人在場的,后來也確實是他們領著人去宅子后面救火,可是……” “可是當時的場面太混亂了,所有人都知道錢家下人去救火了,但卻沒有人留意救火之后,他們去了哪里,或者他們去救火就沒有再回來?!鄙蛲驍嗔嗽S安的話。 許安臉色肅然,默然一刻,他緩緩道:“沈姑娘說的沒有錯,那些人似乎再也沒有出現過?!?/br> 沈彤的嘴角又浮現出笑容,那是屬于孩子的笑容,甜美中帶了幾分淘氣。 她看向蝦頭:“后來呢?” 蝦頭道:“后來里長來了,讓大家不要再看熱鬧了,還說著火有什么可看的,都回家去。見圍觀的人越來越少,我和許安叔便也走了。晚上的時候,大火終于被撲滅了,錢太太就站在廢墟上面,里長讓家里的婆子過去,想給她安置個住的地方,可是她死活不肯走,那兩個婆子沒有辦法,只好回去交差了。當天晚上,老韓的人假扮成土匪,把那婦人帶走了?!?/br> 蝦頭一口氣把話說完,又問許安:“許安叔,我還有啥忘記說的嗎?” 許安想了想,道:“沒了,也就是這些了?!?/br> “你們沒有偷走柳家灣的小孩?”沈彤驚訝地問道,這太出乎她的意料了,她一直都以為,那些孩子的丟失和飛魚衛脫不了關系。 “小孩?沒有,我們偷小孩做什么?老韓他們更不會偷,他們接到的命令就是把錢太太帶走,無論是生是死,都要把人帶回京城。而我們接到的命令,則是監督他們,上面沒有下命令的事情,我們誰也不會去做?!痹S安肯定地說道。 “真的不是你們干的嗎?柳家灣的人都說是土匪把小孩偷走的,你們剛剛也說土匪是你們飛魚衛假扮的了?!边@一次插嘴的是芳菲,那天在柳家灣,自家小姐差點被那些丟孩子的人家給吃了。 “真的不是。此番行動是秘密進行的,老韓他們抓到人,甚至不敢多停一天,連夜就趕回京城,南邊是龍虎衛的地盤,我們不敢打草驚蛇,帶著一群小孩子,太容易被人盯上了?!彪m然面對的是個小丫頭,可許安還是耐心解釋。 沈彤想了想,道:“你們聽說錢太太的女兒丟了,當時并沒有起疑,因為你們接到的命令,本來就只是要帶錢太太一個人走,而不是連帶她的女兒一起帶走,對嗎?” “對,楊副使交待下來的就是讓我們帶走錢太太,至于錢小姐的事,則是楊世子的事?!?/br> 沈彤終于把這些事情連在了一起。 楊家叔侄南下的時候,已經知道陶世遺會把她帶出來,所以楊錦程去了上喬鎮,而楊捷則派人去柳家灣抓人。 陶世遺一面通過關家聯絡京城,一面則又把這個消息給了屠衛。 陶世遺又不是傻子,腳踏兩條船不是很容易掉到河里嗎? 除非陶世遺原本就是想把母女二人分別交給兩撥人! 想到這里,沈彤豁然開朗,前世今生她都想不通的那件事,一下子就明白了。 前世,陶世遺讓蓉娘給她吃了寒食散,她忘記了一切,陶世遺把她交給了屠衛,她被帶進了死士營; 而那個送到母親身邊,冒充她的小女孩,則是要交給楊家帶回京城! 做為合作人的關明覺,當然知道陶世遺把她帶回來了,可是他卻不知道,陶世遺之所以帶她回來,并非是要把她交給楊家,而是要從她身上得到那個勞什子的遺詔,然后再把已經喝下寒食散的她交給屠衛。 前世,那個冒充她的小女孩,定然也和今生一樣,在飛魚衛到來之前,悄悄離開了柳家灣。 第56章 接刀 “沈姑娘,冒昧問一句,你和柳家灣的那位太太可是親戚?” 許安說的是“那位太太”,事到如今,他也不能肯定當日在柳家灣時自己見過的那個婦人是何許人也了。 沈彤的目光在五人臉上一一掠過,就連半躺在蝦頭腿上的阿治也沒有錯過。 他們五個人也在看著她,目光中有疑惑,有好奇,也有些許的不安。 “我是沈彤,錢家太太是我娘。一個多月前,我被表舅舅從家里帶走,從那天開始,我就沒有見過我娘,無論你們在柳家灣見過的太太是不是我娘,我都要去京城,我要去找她?!?/br> 沒有隱瞞,坦坦蕩蕩,她是沈彤,令楊捷叔侄千里而來的沈彤。 這本是秘密,但被她娓娓道來,她救下他們的性命,然后才把自己的秘密告訴他們,她是在告訴他們,她所說的話并非小孩子口不擇言,而是她選擇了他們,做為與她分擔秘密的人。 一片默然,火焰撲撲,五人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小姑娘的雙眼亮如星子。 “沈姑娘,我等一介莽夫,與姑娘素昧平生,還是飛魚衛……這么說吧,雖然我等沒有親自動手,但是那位太太之所以被抓走,也與我等有關,按理說姑娘應該恨我們的,可姑娘不但救下我們,還要把這么重要的秘密告訴我們,請問姑娘為何會信任我們,難道不怕我們把姑娘抓住送去京城嗎?” 說話的是許安,他說出了五人共同的心聲。 沈彤微笑:“你們雖然是來抓我娘和我的,但是你們只是執行者。有人殺人,有罪的是那個人還是那把刀呢?當然是那個人,而不是那把刀,而你們只是刀,所以我只會去恨拿刀的人,而不是你們這把刀?!?/br> 屋外雨聲淅瀝,屋內童音清脆。他們是刀,只是刀,任何人都能拿在手里的刀。 飛魚衛的兵器是刀,繡春刀;他們也同樣是別人手里的刀。 刀有很多種,長刀、短刀、彎刀,但是對于持刀人而言,卻只有兩種刀,好用的和不好用的。 小姑娘的聲音還在繼續:“以前你們是飛魚衛,但是現在你們不是了。我找到你們,是因為你們和我是一樣的人,亡命天涯,卻心系親人的人?!?/br> “可是……沈姑娘……你還是個孩子?!边@一次說話的是王雙喜,他不是擅言之人,這句話說出來頓覺不妥,可是話已說出,已無法收回。 但是這也是他心中所想。 他們是刀,但是她想做持刀人,她還不配,因為她只是一個孩子。 沈彤站起身來,她繞過火堆,緩緩走到他們面前。 他們一起看著她,不知她要說什么。 忽然,沈彤身影一閃,下一刻,她的手已經探到王雙喜腰下,刷啦聲響,王雙喜的繡春刀已經在她的手中! 閃身、出手、奪刀,如同行云流水,一氣呵成,五人反應過來時,沈彤已經把繡春刀遞給了跟著她走過來的芳菲。 芳菲雙手捧刀,恭敬地送到王雙喜面前:“王壯士,請收刀?!?/br> 王雙喜面紅耳赤,他的右手已殘,那把刀對他而言已成擺設。 他沒有接刀,滿臉羞憤:“沈姑娘,為何要如此戲弄于我?” 沈彤臉色鄭重:“請問王壯士八歲時的武功與我此時相比,孰高孰低?” 王雙喜明白了,沈彤是為了他剛剛說的那句“你還是孩子”,是啊,她還是個孩子,而且是個女孩子,難免會小心眼,所以才會奪下他的刀。 王雙喜臉上的羞色漸淡,他苦笑道:“王某八歲時還沒有摸過刀,自是比不上沈姑娘的?!?/br> 芳菲依然站在他面前,雙手捧刀,恭恭敬敬。 王雙喜看了那把刀一眼,別過頭去。 “那么請問,若是王壯士沒有傷到這條手臂,我能否如現在這般輕松奪下你的刀呢?”沈彤聲音朗朗,咄咄逼人。 所有人都知道除非華陀在世,否則他再也拿不起刀了,同為練武人,他們知道這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所以沒有人在他面前刻意提起,魯莽如路友也絕口不提,他們盡量讓他覺得自己還是一個健康的人。 然而,沈彤不但挑了他顯示自己的武功,而且她還說出這樣一番話。 她的話,就如一把刀,準確無誤地刺到王雙喜的心口上。 “沈姑娘,你要是不高興就沖我來……”路友早就忍不住了,他大聲嚷嚷。 沈彤沒有看他,路友也把后來的話硬生生咽進肚子里。 因為王雙喜開口了,他一字一句地說道:“如果我的手臂沒有廢掉,你奪不走我的刀?!?/br> “好,你今年也就二十幾歲吧,你八歲時尚未摸刀,那么你的右臂也只練了十幾年而已,如果你從現在練起,十幾年后你的左臂能用刀嗎?”沈彤望著他,雙目炯炯。 王雙喜愕然,怔怔一刻,他的聲音中竟然有些發抖:“……如果我不死,用不了十幾年……我能,一定能!” 沈彤笑了,笑容燦爛,她指指芳菲捧在手里的刀:“那么,接刀吧?!?/br> 王雙喜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右臂抬起又頹然落下,但是他的左臂卻穩穩地抓住了刀柄。 刀歸鞘,人已躬身:“王雙喜以半殘之身謝沈姑娘點撥,如我不死,他日定當與沈姑娘一試高下?!?/br> 沈彤站著沒動,受了他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