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月見雪/女扮男后掰彎病弱公子 第138節
“你想多了。 “我怎么可能會信任誰?” 他起身離去了。 離朱看著他遺落的銀瓶,眼睛被淚水模糊——那是師姐的東西,尋常時候輕易不讓人碰。好在他自幼被師父用靈藥灌體,體質特殊——無論南疆哪種奇毒,下到他身上半刻都會失效。 可他不相信師姐會縱容阿九捉弄他,待毒性褪去后,追出去打算質問,卻碰到個侍從,自稱師姐心腹。 “郡主讓我送您回南疆?!?/br> 離朱目光黯下,他被拋棄了。 被他敬若母親的師姐,被他視為兄弟的姬月恒一道拋棄。 他不愿回去,侍從帶他去見了姬忽,那個娶了師姐的中原貴族。 姬忽說:“這是你師姐的意思,她不想回南疆。你若想留在中原,我可以幫你瞞下,但你往后需為我做事?!?/br> 離朱厭惡這虛偽的中原權貴,更恨師姐和姬月恒的拋棄。 他決定潛伏在姬忽身邊,這個狡猾如毒蛇的男人遲早會露出真面目,反咬妻兒。他會幫助這條毒蛇露出獠牙,并在師姐母子絕望時揭穿他! 讓他們知道那男人多陰毒。 讓他們后悔拋下他。 . 酒過三巡,離朱似個旁觀者,漫不經心地回憶著:“姬忽把我交給他一個部下,讓我琢磨煉蠱制毒,學武功。我剛來中原什么都不會,埋頭學了幾年,終于有點起色,卻得知老毒蛇早已被他的長子聯合師姐奪去他權勢、被軟禁山莊里?!?/br> “我以為師姐總算清醒過來,看穿姬忽真面目,得知姬忽聯絡舊部要救走他,打算告訴師姐來著?!?/br> 不料他卻窺見師姐被他的繼子,那位和姬忽一樣野心勃勃、弒父奪權的姬家長公子壓在身下…… 離朱再次憤怒了。 情愛當真那么誘人,讓師姐都自甘墮落?他要她親眼見到這對出身權貴的中原父子為了權勢自相殘殺! 他最終沒露面,沒給師姐報信。 姬忽成功在舊部和一位劍客的護送下逃往青州,離朱暗中跟上他們,假裝為了報恩,效忠姬忽。 “那劍客武功高強,我想拜他為師,給他買酒買rou,哄得他教我易容術。后來他喝醉了,告訴我他是姬忽雇來尋一個孩子的,還說起臨波九式。本來他答應教我劍術,誰知姬家長公子的人追上時,姬忽竟故意把我引開,給程風下毒,讓程風代替他葬身火海!” 程令雪心情沉重地聽著。 原來離朱竟是這樣成為了姬忽的人,也是因此遇到師父。 她又給他倒了一杯酒:“我與你有什么過節?還有我meimei,你見過她?” 離朱猛灌一口酒:“程風那人缺心眼,喝醉了什么都說,給我看了你的畫像——他沒說你是他的弟子,只說你人在泠州,是他幫姬忽找的孩子。他死后,我瞞著姬忽去了泠州,見到個與畫上人極像的姑娘,便是你那好、妹、妹?!?/br> 他受了傷,對那柔弱少女又不加防備。剛說了句:“喂,你不是你爹娘親生的?!本捅凰葡律?。 新傷又添舊傷,他養了兩月才好,又過半年,他總算又在泠州一帶碰到程令雪,她當時穿了男裝,但那雙冷冰冰的眸子讓他記憶猶新,夜里亦看得不十分真切,但離朱斷定她就是那個少女。 “你正被追殺,我看到你的招式,猜到你師從程風,想著你要是教我劍術,我就原諒你,并告訴你你師父死了?!?/br> 誰知—— 離朱重重擱下酒杯:“我剛說了句‘仇可以算了,只要你當我師父’,你冷冰冰掃來一眼,話也不說就出劍!” 他再次被狠狠地揍了頓。 “才十三歲就如此無情,實在是可恨!更可惡的是,一年前在姬月恒身邊時,你竟然絲毫不記得我!” 程令雪微窘:“我想起來了……你蒙了面,說什么仇啊,師父的,我以為是追殺我和師父的仇家。但你要是好好說話,無論我和惜霜,都不會誤傷你……” 離朱頹喪地抿了一口酒。 那時他還很沖動,有話直說,沒有中原人那般彎彎繞繞。 直到不久前來到江州尋程令雪,見到她們姐妹二人,那姑娘還目露心虛,他才意識到這根本不是一個人。 “但你們倆一個賽一個冷血,可惡至極!還有姬月恒!” 程令雪安靜地聽著,忽然聽到姬月恒的名字,她長睫顫了顫。 離朱看著她,譏誚道:“姬月恒說他從不信任別人,你程令雪也高傲冷血??晌移肟锤甙恋哪阗u命去討好別人、看不會信任別人的他淪陷再被你拋棄!” 竟是這么幼稚的理由。 程令雪嘴角輕牽:“所以你給就我們下了蠱。我以為是姬忽下的令?!?/br> 離朱又是一嗤。 “老毒蛇他也不無辜!他希望你接近姬月恒,達成他的目的,我提出下蠱他時自然同意,還暗中幫助我?!?/br> 想起元日里的事,他笑了:“他和姬月恒一樣,從不信任別人。除夕那夜還故意把我支開。我本想親自揭穿他,但你很聰明,比我還快一步,戲還做得那么真,我便沒出面,只放走他認為掀不起風浪的江皊給他最后一擊?!?/br> 多年的憋屈終于倒了出來,離朱心情暢快許多,他起身:“好了,我也下蠱坑了你,你我之間的恩怨一筆勾銷,看在這頓飯的份上,我勸你一句,離男人、尤其姬月恒遠一點,他那么小年紀就會害人,哪怕裝得再好,本性是不會變的?!?/br> 語氣鄭重,程令雪簡直要懷疑他來這趟就是為了離間她和姬月恒。 她不忘提醒他:“別再去找惜霜了。她這些年也不容易?!?/br> 離朱擺擺手:“……走了?!?/br> 墨色身影消失在門后,出門后,少年滿意地笑了笑。 姬月恒,你自求多福吧。 . 自那日離朱離開后,程令雪未再看到他再出現,但他的話卻像一幅幅畫,在她腦海里揮之不去。 “七七是有心事么?” 茶樓二樓的雅間,姬月恒給她遞過來一杯茶水,見她心不在焉,遲遲不回應,抬手在她眼前輕輕揮了揮。 程令雪回過神。 “沒什么,你怎么會在這里?” 姬月恒笑得溫柔:“這是我名下茶樓,我該問七七為何在此才是?!?/br> 程令雪看著對面溫和無害,甚至瞧著有幾分乖順的青年,想到離朱那些話,眸光流轉,藏起那抹思量。 她嘆了口氣:“我是出來避難的,阿娘急著讓我定親,成日想要我去與這個公子、那個公子見面?!?/br> 姬月恒手指輕動。 “七七覺得哪家郎君好?” 認真詢問的語氣不見妒色,溫和得像在給夫婿物色小妾的主母,程令雪越發狐疑,姬月恒當真轉性了? 換作以前,他根本聽不得她說一個有關別的男子的事。 “總之就是我不想阿娘擔心,又不想相看,只能說自己很忙?!?/br> 她避開那個話題,“有酒么?” 姬月恒沒問她為何要在茶樓尋酒喝,也沒問她為何要喝酒。 喚來仆從:“去備些酒菜?!?/br> 一刻鐘后。 桌上的果酒已空了兩壇,姬月恒看著面頰微紅的程令雪,耐心勸解:“七七,果酒亦算酒,多飲易醉?!?/br> 程令雪眸子慵懶地抬起:“別攔我,這酒真是好喝……” 于是又飲幾杯。 最終她恍惚地倒在青年懷里,抬頭看著他癡癡地笑:“鄭公子……” 攬她在懷的青年手上一緊。 嗓音溫柔,卻透著絲絲縷縷的涼意:“七七再說一遍,我是誰?” 程令雪認真想了想。 “抱歉認錯了,是你呀……” 語氣明顯變得溫軟,一個“你”喚得人心旌蕩漾,姬月恒輕舒了口氣。 還好,心里還有他。 卻聽她又咕噥道:“孫公子……” 姬月恒:“……” 他低眸,對上那雙迷濛的眼,再三確認她是真醉了,溫柔捧住她半邊臉,讓她看著她,低嘆:“你可真是不乖,竟背著我與這么多公子有往來?!?/br> 程令雪仍癡癡地看著他。 那樣的目光,卻從未落到他的身上,姬月恒眸底寂落化為喑沉,手拂過她唇角:“七七,你不可以這樣?!?/br> 不可以看別人。 無論是用什么樣的目光。 姬月恒看著她,眸中氤氳的偏執再也壓不下去,在少女開口前,他不能自控地低頭吻住她的唇,含住輕吮。 “唔……” 他終于,又一次含住她的唇。 這是時隔兩百多個日夜的親吻,唇舌相觸,急劇的快意充斥腦海,直擊天靈蓋,帶來強烈的滿足。 不安被如潮的快慰壓過。 “呃——” 舌尖觸到她的舌尖,姬月恒激顫,喉間不能自控地溢出呻'吟。 沉靜的眸光倏然迷離,圣潔神衣遮掩住的欲念沖突腦海。 強撐著的虛墻轟然坍塌。 愛欲洶涌,甚至不能用理智控制,明知她醉了可能過后清醒時會想起,會暴露他的偽裝,可他…… 根本控制不了。 纖塵不染的白袍下有惡欲豎起,惡欲囂張,卻也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