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月見雪/女扮男后掰彎病弱公子 第110節
不愿拂了這母子二人的顏面,她想了想,違心道:“九公子俊美,學富五車,為人和善,大多女子都會喜歡吧?!?/br> 安和郡主聽罷,毫不留情地調侃起姬月恒:“只有‘俊美’才是真話吧,不過阿九也別灰心,至少有一項?!?/br> 姬月恒深吸一口氣,合上書冊,畢恭畢敬道:“母親可驗出是什么毒?” 安和郡主這才想起正事,又慢慢悠悠地往罐子里加了一堆稀奇古怪的蟲子,看了好一會,眉頭漸凝。 她若有所思地看著程令雪。 “小姑娘你……” 姬月恒和程令雪都被她這一反常態的嚴肅神情嚇到了。 “母親,她所中何毒?” “郡主娘娘,我還有救么?” 安和郡主回過神,被她逗樂了,綻出一個長輩對晚輩的溫和笑容:“放心,有我在,不會讓你死的?!?/br> 話畢又轉向姬月恒,淡道:“尋常毒物罷了,因混了蠱毒才有些棘手。蠱我雖解不了,但余毒不算難清。往后每七日,我會調一次藥浴,泡上七次即可?!?/br> “有勞郡主娘娘?!?/br> 程令雪真摯地道了謝。 毒已驗完,安和郡主不喜熱鬧,要將他們打發走,姬月恒轉向程令雪,溫聲道:“我有別的話想問一問母親,今日天冷,你先回去歇歇吧?!?/br> 程令雪與郡主道別后出云山閣,安和郡主撥弄著罐中毒蟲:“說吧,想問什么。是蠱毒,還是她身上余毒?” “都得問一問?!?/br> 姬月恒看著自己的腕子,先問起余毒:“那余毒究竟是何毒物?” 安和郡主垂眸,掩下復雜情緒。 “你為何在意此事?” 姬月恒提到另一件事:“青州的郎中診過,稱此毒已有十年之久。而十一年前,山莊里來了個找您解毒的孩子,后來走丟了,我想知道是不是她?” 安和郡主滿無所謂地玩弄毒蟲。 “應當不是,但阿九你若希望是,母親也可以說成是她?!?/br> 姬月恒卻說:“我不希望?!?/br> 安和郡主笑了:“依你的性子,你難道不想和她有更深的聯系么。還是說,當初那孩子是因你而走丟,若令雪是那孩子,你怕她得知真相會怪你?!?/br> 青年的眼底掠過一瞬寂落:“母親,我說過,我并非故意帶那孩子外出,也并非有意讓她走丟,我曾想留下她。 “我只是不希望令雪所受之苦是源于我貪玩讓她帶我下山?!?/br> 安和郡主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那你應該慶幸,她所中之毒與當初那孩子中的毒不一樣?!?/br> 說著她無力地轉著陶罐:“或許那小姑娘走丟只是一場意外??呻x朱那孩子卻是你故意氣走的,你怕他勸母親回昭越,就像你曾怕那個小姑娘搶走你的貍奴。娘說過不會放棄你,你卻總是不信,讓我唯一的師弟淪落在外……” 姬月恒安靜聽著,并不辯駁。 母子相對無言許久,他忽道:“我碰到了一個人,很像離朱?!?/br> 安和郡主手中罐子掉落,罐中毒蟲趁機跑掉,她卻已然無心去管。 “阿九,你說什么?” 姬月恒彎下身,長指拈住毒蟲。 “我的貼身護衛里,有個與我同齡的少年,我曾疑心他和令雪是一人所派,又覺他似曾相識,便用母親師父研制的苗疆奇毒試了試,他果然沒事?!?/br> “那奇毒只有您和離朱會解,但那少年容貌和十年前大有不同,要么是離朱易容過后,要么他與離朱相識?!?/br> 安和郡主急急上前。 “他今在何處?!” 姬月恒把毒蟲放回罐子里:“我本想試出結果后讓他與您見面,但他或許知道我每年冬日要回洛川,逃了?!?/br> “他還好好的活著便好,否則我愧對師父……”安和郡主心情復雜地坐下。剛平復心緒,又聽姬月恒道:“令雪中的是子蠱,而我中了母蠱?!?/br> 聞言,安和郡主再度愕然。 姬月恒將中蠱的經過道來:“那位養蠱人不曾露面,只在我中蠱后留下一封信,稱蠱對于中母蠱者并無害處,但對中子蠱者有害,若想解蠱,中子蠱者需博取中母蠱者全心全意的信任才可?!?/br> 安和郡主握緊毒罐:“對你無害,那人倒是挺偏袒你?!?/br> 姬月恒兀自凈手,自哂一笑。 “是么,我不覺得?;蛟S他是想看到我明知會有人故意接近我,卻不能自抑地信任對方,最后被信任之人拋棄?!?/br> 安和郡主無言許久,才道:“你若不在乎,誰又能傷得了你?” 可姬月恒道:“但兒子在乎?!?/br> 不知該先問哪個問題,安和郡主扯起無需回答的一個:“小姑娘是為了解蠱這才女扮男裝接近你?” 姬月恒不想回答這問題。 安和郡主索性直接問起最關鍵的一處:“你疑心蠱是離朱所下?可為何中子蠱的人會是令雪?” 姬月恒道:“我亦不知?!?/br> 安和郡主望向山下越積越厚的云霧:“離朱或許是不想再見到我這個師姐了,你也別再為難他。母親與他師出同門,若想解蠱,我會想辦法?!?/br> 姬月恒望向角落里的一盆文竹:“蠱我不想解,也希望您別插手?!?/br> 聽懂他的言外之意,安和郡主對他的偏執深感無奈:“母親是過來人,阿九,這樣只會越糾纏越亂?!?/br> 姬月恒恭敬溫和,卻無比固執。 “可我卻偏想和她糾纏?!?/br> 許是知道安和郡主還想勸,他轉動輪椅往外走:“橫豎在您心中,孩兒偏執、自私、不擇手段。但與其成為兩手空空的君子,我寧做偏執的瘋子?!?/br> 安和郡主看著他淡漠的背影。 她轉過身長聲嘆息。 “也罷,尚有三個月你便要及冠,你的私事,你自行看著辦吧,但阿娘還是想勸一句,別走你父親和兄長的老路,只靠牽絆,留不住一個人……” 喃喃自語罷,安和郡主慵懶地一甩披帛,身影沒入紗幔后。 . 本以為藥浴像泡溫泉那般簡單,可沾上藥汁,程令雪就覺渾身如百蟲蟄咬,比練武受傷帶來的痛更為難受。 綿綿密密,蟄咬不休。 “嘶啊……” 她趴在桶沿,忍著難受,咬住自己的虎口,直到快咬出血珠。 “咬我的吧?!?/br> 姬月恒將她的手抽出,替換上自己的,像是怕她過意不去,道:“你咬我的時候,我會很舒服?!?/br> 程令雪連瞪他一眼的余力都沒了,這藥浴太折磨人了,眼下才只泡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陕牥埠涂ぶ髡f,她身上余毒沉積已久,每次藥浴需泡上整整一夜才足以促進肌理中的余毒排出。 反正姬月恒他喜歡被撕咬,她不客氣地咬住他虎口?!斑馈鼻嗄甑偷蛺灪吡艘宦?,手扣緊桶沿。 他們的痛苦以這種方式歸一。 姬月恒看著伏在浴桶中隱忍的少女,他低頭,溫柔吻住她額角。 簡簡單單的一個吻,在平日只會招來程令雪的厭煩,可這會她卻覺得宛若得到了安撫,好奇怪…… 她抬起朦朧的眸子看著他。 “還想要……” 第一回 聽到她主動的索求,姬月恒一愣,有些不敢相信。 隨即眼中漫起悵然的柔情。 他低下頭,騰出空著的那只手輕柔地捧住她面頰,一下一下不停吻著,像一只貍奴在舔舐另一只貍奴。 “乖,再忍忍?!?/br> 簡單的安撫在被藥力折磨得神智不清時卻能給程令雪帶來莫大安慰。 她習武時喜歡干脆利落,和旁人過招時不論勝負,都會爭取在一盞茶的功夫內結束,哪怕被對方的武器刺傷也不覺得很痛,但這種綿長的刺痛折磨的不只是皮rou,更是她的耐心。 藥力讓她不那么冷靜。 拋卻素日的戒備,程令雪隔著桶壁將無力的下巴擱在他的掌心,讓他的手掌支撐她無力支起的腦袋。 “現在……過了多久啊……” 姬月恒看了眼浮箭漏壺,才過去一刻鐘,他不想打斷她的希望。 “我給你念幾個故事應當夠了。相傳棠喬山有異獸鴕鼠,膽小如鼠,遇敵便以翅掩面,它出現在何處,那一帶便會有好吃的東西出現……” 程令雪聽得來趣,注意力也被分散了去:“有好吃的,我喜歡這鴕鼠……” 他又道:“丹熏山亦有種異獸,叫耳鼠,食之可解百毒?!?/br> “這么厲害……” 她忍著綿密刺痛,抬頭看著青年,忽然笑了,卻不說話。 姬月恒好奇:“是在笑我么?” 程令雪點頭:“你的血也可解毒,莫非你是耳鼠變的……” 這是在暗暗說他不是人。 他只是笑笑,手塞回她口中,程令雪再次狠狠咬住,肆虐他帶來的快意消去幾分難受,她緊蹙的眉舒展。 撕咬對姬月恒而言,亦是快意。 痛意從被她咬住的虎口漸次漫出,經由手臂傳到心口,化作難言的暢快,竄至四肢百骸、每寸皮rou。 這暢快來自被她撕咬的痛,也來自他能消解去她疼痛帶來的滿足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