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月見雪/女扮男后掰彎病弱公子 第96節
“喜歡么?!?/br> 姬月恒輕咬她后頸,像咬住獵物的狼,又像把小貓叼起呵護的大貓。 程令雪扭了扭脖子,膝蓋酸痛,她沒有氣力去回應他。 她才不喜歡方才那樣。 太可怕,她只在動物身上看到過,她甚至能感受到姬月恒在身手凝著她的視線,他可以清楚地看著匕首如何往復攪亂她,勾出她淋漓的淚意。 她卻看不到他清醒還是迷亂。 不公平…… 她迷糊地想著。 . 清晨時分,姬月恒起榻。 亭松帶回了探子的消息:“公子,不知誰人將錢三公子大張旗鼓抓捕美人的消息透露給錢家大公子,稱三公子落水不醒是因對您身邊的美人魂牽夢縈,甚至稱那女子是真正的刺客!正好大公子在江州督辦軍務,錢大公子連夜給長公子飛鴿傳書,面上說一切都是流言,讓大公子莫在意,實則暗藏試探?!?/br> 姬月恒尚余溫存的眸倏然深凝:“不安生的人真不少?!?/br> 又問:“姬君凌怎么說?” 亭松道:“大公子傳信過來,說瓜田李下,讓您把人藏好?!?/br> 沒想到大公子那樣殺伐果斷的人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縱容公子。 亭松舒了一口氣。 眼下棘手的是要弄清是誰把消息透露出去?對方的目的是什么? 姬月恒拈起一支新筆,拔去毛色梢淺的一根狼毫:“要么離間姬家與錢家,要么借姬君凌施壓,讓我將她送走。也有可能單純是想給我添堵?!?/br> 亭松道:“誰會費這么大氣力,就為了給別人添堵?除非是三房四房想讓大公子對公子您失望,但令雪姑娘是刺客的消息瞞得很緊,只幾個人知道?!?/br> 亭松想到那夜杜二公子看著心上人被公子控住索吻時痛苦的模樣。 “會是杜公子么?” 姬月恒一根接一根,大有要將筆拔禿的勢頭:“杜彥寧做事周全、求穩,他不會給自己找麻煩。他骨子里清高,更不屑用讓她置于險境的方式報復我?!?/br> 亭松一想這倒也是。 “剩下的人中,清楚令雪姑娘是刺客的人只有幾人——公子、屬下、令雪姑娘和背后指使她的那人、錢三公子和他派去去搜人的兩名護衛?!?/br> 但錢三公子被偽造出落水假象公子下了奇毒,至今未醒,他派出去搜人的護衛也在當夜被公子清理過。 亭松得出結論:“大抵還是與指使令雪姑娘偷錢家賬本的人有關?!?/br> 姬月恒眸子瞇起:“我險些忘了,有個人或許與此有關?!?/br> 他擱下筆:“把赤箭叫來?!?/br> 赤箭很快來了。 書房中縈繞著奇異的熏香,他頓了下:“公子找屬下有何要事?” 姬月恒垂眼拔著手中的狼毫筆,淡道:“是你幫她隱瞞女兒身,也是你把她是刺客的消息散出去?!?/br> 不是詢問,而是淡聲陳述。 赤箭裝傻:“竹雪真的是女子?屬下記得錢三公子的護衛稱令雪姑娘的身手很好,莫非她們是同一人?” 適度表露完訝異,他又不大服氣:“但屬下不清楚刺客和消息的事,公子懷疑我,也得有個理由?!?/br> 姬月恒眼底冷意渺然,他笑了:“裝傻也無妨,我是什么很講理的人么。無憑無據,師出無名又怎樣?” 身上開始使不出力,赤箭神色微變,后退兩步:“公子要殺了屬下?” 姬月恒轉著半禿的筆。 “我不會殺你,只是好奇,想知道你和程令雪背后那人是誰?” 赤箭惱然:“公子懷疑我與她一伙,怎么不召她來對峙?” 姬月恒唇畔綻開淡笑。 “她么,我自有別的辦法審問?!?/br> 赤箭又問:“公子既然早就認為我跟她是一伙人,那夜令雪姑娘逃跑時,又為何派我帶人去找?” 姬月恒答了他的困惑:“自是故意的,若你與她是同伙,必會助她逃跑,而你又去找了杜彥寧?!?/br> 赤箭仰面,突兀地發笑。 沒想到姬月恒也有聰明反被聰明誤的時候,上次他就是故意讓他找到她! 他壓下得意,辯駁道:“可我不是細作,與令雪姑娘更不是同伙!” 不理會他的申辯,姬月恒撥弄香爐,道:“無妨,地牢很安靜,你先進去冷靜想一想?!闭f罷吩咐:“亭松?!?/br> 赤箭拔出劍,對上亭松,眼中露出些真實的憤懣和失望:“公子要強扣我罪名,你難道看不出么?!” 公子身邊總有各種各樣的細作,亭松對同伴反目之事習以為常,長劍冷然出鞘:“我只聽公子命令,公子寬和,你若如實交代,或許可以將功補過?!?/br> 赤箭劍術雖好,可屋內有迷香,他使不出力,不到兩招就被制住。 人押入了地牢,亭松回來覆命,又問:“公子,赤箭有反骨,想必不會輕易交代,接下來該如何?” 姬月恒聽出他言外之意,道:“她滑頭,性子還倔,審也審不出什么。這幾日我會看緊她,不讓她插手此事?!?/br> 亭松了然,這是打算包庇了,沒想到公子竟自甘被情愛蒙蔽。 當初那些不屑的話還余音未散。 這才過了幾個月? 姬月恒對上他驚詫的目光,很坦然道:“他們背后也不一定是同一個人,但不管是與否,想必都在暗處留意我這邊動靜,你只需派人散播消息,稱我的貼身護衛是細作,如今已被關押?!?/br> 亭松點頭,將二人與外界的聯系切斷,再散播一個似是而非的消息,說不定能引蛇出洞。哪怕引不來,公子還對赤箭用了摧折心志的毒。 那可是夫人從苗疆搜羅的奇毒。 赤箭不定能頂住。 只是他不懂,公子手里有他自制的奇毒,為何偏要用別人的毒,萬一赤箭有辦法通過別處弄來解藥呢? 但公子這樣,定有他用意。 亭松退出了書房。 姬月恒留在書房看長兄信件,消息剛散出去小半日,亭松回來了:“公子,探子來報,錢家大公子往別院來了?!?/br> 姬月恒輕揉額角。 “他本就有懷疑,得知抓到細作的消息,勢必要來的?!?/br> 說罷理了理衣袍。 “走罷?!?/br> . 程令雪醒時,身在姬月恒寢居,他人已不在,被窩里還有余溫。 想來剛出去不久。 她問茯苓,茯苓只道:“亭松有事要稟報,公子剛去書房沒多久,說姑娘醒來先用膳,不必等?!?/br> 她才不會等他呢。 正好他不在,她可以辦些事。 用完飯,程令雪藉著消食去園子里閑逛——她總覺得赤箭給杜彥寧通風報信目的不純,打算會一會他。 往日這時赤箭必定在假山捉蟲子玩,但今日竟不在,只有與他相熟的一個侍婢在掃落花。程令雪隨口一問:“怎么只有你,赤箭今日不來了?” 侍婢以為她是誤會她與赤箭的關系,忙澄清,又想起赤箭說令雪姑娘深得公子喜愛,還是竹雪表姐,被公子叫走之前,他還有心思給她支招:“掃地多累啊,我教你個辦法!你爭取在園子里碰到令雪姑娘,照著我教的奉承幾句,令雪姑娘定會高興,對你有了好印象,說不定就跟公子說幾句好話!” 侍婢盤算了下,反正也不是會得罪人的話,便道:“赤箭剛被公子叫走,走前還在念叨呢,說姑娘的表弟竹雪劍術高強,一招臨波九式出神入化,想有機會拜他為師!只是竹雪好久沒回來,他性子耿直,我們都挺想他的……” 說完,程令雪一改清冷,愕然抬眸:“他當真這樣說?!” 那侍婢不解點了點頭。 程令雪壓下意外,又問了幾句,問不出什么,眉間越攢越緊。 赤箭怎會知道這個東西? 臨波九式…… 她蹲在湖邊的大樹下發呆,心中不斷默念著這四個字,每念一次,便有一根雜草遭殃,到最后,她面前擺了整整齊齊三排草,間隔均勻得離譜。 “噗……” 身后發出一聲輕笑。 她本以為茯苓還在跟著她,思及小姑娘要奉命行事,便也不遣退。 聽到聲音才知不是。 程令雪回頭,茯苓已不在,姬月恒坐在輪椅上,手支著下巴,饒有興致地看著那排雜草:“有心事么?” 程令雪有些不想看到他。 看到他,她就想起昨夜,她被這文弱卻變態的人掐住腰擺弄。 那宛若動物的原始姿態讓她既覺得刺激又羞恥,敵人在身后殺戮她卻陷入迷亂的感覺亦不大好…… 總之很亂。 她生硬道:“沒有?!?/br> “沒有才怪,令雪輕功絕佳,卻許久沒發現我在身后?!?/br> 程令雪一滯,頭也不回。 “水聲大,草皮厚?!?/br> 話倒沒錯,她身側有假山流水,潺潺水聲遮住輪椅碾過草皮的動靜。 但不是根本原因。 姬月恒清楚,只是不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