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月見雪/女扮男后掰彎病弱公子 第79節
又扒開自己的衣襟,她的心口,也沒有蠱印。故而—— 她的蠱毒,解了! 程令雪激動得雙手發顫。 五個月了…… 因為這蠱,她日夜難安,還要守著女兒身怕公子發現,公子性子還尤其古怪,飄渺如霧,難以捉摸…… 不,不是性子怪。 公子適才的夢囈猶在耳邊。 程令雪看向榻上沉睡的公子,頃刻間,從前一切有了端倪。 她和師姐都猜錯了。 公子時而困惑,時而掙扎,時而快樂,時而痛苦;今日遠離她,明日又親近她……他會有這些復雜的情緒,并非因為他喜怒無常,也不全是因為體弱而艷羨她能來去自如,而是—— 他喜歡上了她。 不,確切說,是喜歡竹雪。 此刻翻出公子那句“我認了”,再一細品,程令雪總算懂了。 她居然以為公子是認命了。 他只是認了他喜歡竹雪這回事! 難怪他二話不說,便幫竹雪的表姐解毒,甚至用一個對他來說虧本的交易替她壓下偷錢家賬本的事。 難怪他常惋惜竹雪不是女子。 難怪趙嬤嬤會來。 程令雪心緒無比復雜。 她終究…… 還是給公子帶來了傷害。 . 姬月恒醒時天已大亮。 日影斜照,將榻邊少女拘謹靜坐的影子打在他的身上,他和她以另一種光明正大的方式融為一體。 想到被砍的一刀,他氣笑了。 她可真是柔弱。 難受地“嘶”了一聲,姬月恒翻過身:“我昨夜是落枕了么?” 榻邊,程令雪聽到公子動靜,放在膝頭的雙手揪緊裙擺:“公子,您……沒有落枕。是您昨夜做了噩夢,突然掐住我,我正半睡半醒,失了理智才把您打暈了,我……是我對不住公子!” “原是如此?!?/br> 公子不冷不熱地笑了聲。 程令雪沒再說話,就算沒打暈他,此時此刻她也不知如何面對公子。 公子淡說無礙,“是我嚇著姑娘,不過昨夜做的,是美夢?!?/br> 程令雪更是不敢接話。 身后公子嗓音溫和低下,似在回味:“夢里有竹雪,因而是好夢?!?/br> 舌尖木然許久,程令雪才吐出兩句含糊不清的話:“表弟若知道定很高興,畢竟公子在她心中,如同兄長?!?/br> “竟只是兄長么……” 誰會和兄長同榻而臥? 誰會幫兄長紓解? 她把他視為兄長,那杜彥寧呢,難不成是他的妹夫么? 姬月恒眼中瞇起邪念。 又瞥見她羞赧低垂的頭,及通紅的耳垂,眸中暗色被笑意覆上。 還會害羞啊…… 看來有把他視為男子。話本中說,只要一個女子把一個男子視為男子,男女之情便可從無到有。 是再該給她留些心動的時間。 姬月恒捉住她覆落在他身上的影子,把這道摸不著的影子按入心口,骨血相融,只屬于他一人…… 須臾,他端回彬彬有禮的貴公子姿態,喚人入內侍候。昨夜她先一步睡去的賬還未討回,程令雪穿好衣裳后,他坐在榻邊,溫和喚她。 “令雪?!?/br> 程令雪硬著頭皮與公子對視,見他目光指向趙嬤嬤手中盛著衣冠的漆盤,她披上公子枕邊人的體貼面具,將衣物接了來:“嬤嬤,我來吧?!?/br> 可真上手時她又發愁了,公子的發冠衣袍樣式繁復,她不會啊。 姬月恒牽過她,手把手耐心教起,不忘戲謔:“教了好幾次,怎么只有穿衣學不會?脫的時候倒是利落?!?/br> 雖是為了做戲說的話,可程令雪凌晨時剛扒過他衣裳,聽得很羞恥。 趙嬤嬤候在一側,安靜地像個木樁子,心中嘖嘖稱奇,九公子對旁人安靜疏離,哄起女郎來可真溫存。 這哪是開竅了。 根本就是成精了! 只是昨夜九公子才不到半盞茶功夫,屬實有些短了,情場上可不能光靠哄……還是得多補補。 說做就做,她趙嬤嬤能得主子信任,從來不是因為能說會道,而是勤勉能干!退下后,趙嬤嬤親自出門去請教九公子常用的那名郎中,讓郎中為九公子開個適合他體質的滋補方子。 . 這一日在忙忙碌碌中耗盡。 黃昏,亭松入了園。 見那位令雪姑娘不在,他說起昨夜公子讓他查的方子:“屬下問了城中幾位頗有資歷的郎中,皆稱方子實屬罕見,只能看出服用后并無害處,卻瞧不出有何功效,屬下只得傳信回洛川詢問夫人,估摸著這幾日便可有回信?!?/br> 姬月恒淡淡頷首:“看來杜彥寧身邊的神醫倒有幾分本事?!?/br> 亭松聽得不由警惕,難不成是令雪姑娘察覺被騙,不愿委身公子,要聯合杜公子加害公子? 他問姬月恒打算如何應對。 姬月恒十分縱容。 “她自有苦衷,既對我無害,便睜一只眼閉眼吧?!庇址愿赖溃骸笆O氯盏乃幰苍谏院笠徊⒔o了她吧?!?/br> 他對少女的縱容叫亭松意外。 本以為公子只是想借十一姑娘忘掉竹雪,沒想到似乎上了心? 當日,解藥悉數給了程令雪。 毒總算是解清了。 姬月恒看著手指頭都顯見放松的少女,笑問:“毒解了,高興么?” 自然是高興的。 程令雪眉間噙了幾分柔意:“這次能度過難關,還要多謝公子?!?/br> 姬月恒頗受用,順勢放餌:“適才在下審慎想過,你我雖是做戲,可難免會像昨夜有所冒犯。趙嬤嬤也許已相信在下并無斷袖之癖,姑娘若顧及男女之別,你我之間的契約便可作廢,念及竹雪,我仍會替你壓下竊取賬本之事?!?/br> 說罷,他朝她征詢看去。 她會選擇以女兒身留在他身邊,還是以少年的身份? 程令雪眸光閃爍:“公子仁善,我不能總占您便宜,還是多留幾日吧,我是俗人,不在意那些虛禮?!?/br> 她始終不放心,擔心登云臺解藥的藥力未散干擾蠱毒,想再等幾日。 順便,再為公子做些事。 她心虛時長睫低垂,遮去清冷,添了欲說還休的赧然。 姬月恒眼底柔和幾分。 “那便好?!?/br> 對她的選擇,他很滿意。是夜,他隨手把趙嬤嬤燉的十全大補湯倒掉,并未趁機欺負她,只將她摟入懷中,指尖輕點她挺翹的鼻尖,落下一記輕吻。 “小騙子,還算你有良心?!?/br> 一連三日,皆是如此。 這期間,二人相處分外融洽。 程令雪每日都會留意自己和公子身上是否有蠱印,都沒有。 為免出差錯,第三日白日,她又在公子飯食中加了神醫給的藥。 第四日夜里,她趁機看了看。 仍是沒有蠱印。 看來她的蠱,真的解了! 心中大石徹底落下,月上中天時分,程令雪仍未入睡,躺在公子身邊,盤算著何時離開。 腰間忽地落上一只手。 “竹雪……” 睡夢中的公子將她攬入懷中。許是不舍,許是不忍,程令雪頓了頓,最終沒動,乖乖讓公子抱著。 她留在公子身邊的時日所剩無幾,此刻他又睡著了,她是十一、也是竹雪,沒必要分得那么清。 就讓他再抱竹雪一次吧。 . 玉恒居中有人擁著溫香軟玉,杜府中卻有人獨對冷月。 杜彥寧只要一回想那夜在船上聽到的曖昧聲響,便如白蟲噬心,將要再次失去的不安蠶食著他,他思量再三,披上外袍去了顧神醫的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