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月見雪/女扮男后掰彎病弱公子 第51節
姬月恒沒回應。 亭松毫不意外,他早就覺得公子不會去。公子幼時,曾偶然聽聞別院仆從說族中其余的公子都會上私塾,而他只能被關在別院,公子還曾好奇地問他私塾是壞孩子才上的么…… 自己渴望過卻得不到的東西,又怎會幫別人去祝賀? 他看向公子,發覺姬月恒望著窗外,長睫忽地掀起。 順著他視線,亭松望見斜對面鋪子中走出兩個人,青衫錦袍的青年,身后跟著個身穿墨衣的秀致少年。 是竹雪和杜二公子! 兩人剛出門,竹雪拿起傘,剛一撐開就被杜公子接過。 少年起初生分,但杜公子爽快地笑了笑,不知說了什么,竹雪終是把傘遞了過去,二人共撐一傘。杜公子妥帖地把傘傾向竹雪,不時低頭與少年說話。而竹雪執劍目視前方,儼然不想搭理,只偶爾在青年離得稍近時,不自在地偏過頭……一雙人融入雨幕中。 亭松心里一陣忐忑。 從前覺得竹雪和赤箭站一塊顯得秀氣是因為赤箭太高大,可杜二公子身形清臞,和竹雪站一塊還是如此。 遠看簡直像一對兒。 余光小心一覷,公子不說話,只無言看著,手悄然扣緊輪椅。 大事不妙。 這樣下去搞不好都要玩完! 亭松適時出言緩解:“咳,杜公子真是愛屋及烏,因著那少女對竹雪百般關照,簡直當小舅子對待!竹雪留在杜公子身邊,公子可以放心了!” 扣緊輪椅的手松開。 姬月恒冷淡垂眼:“與我無關?!?/br> . 雨聲滴答,轉瞬已午時。 今日杜彥寧在酒樓約見同窗。 那書生唏噓:“恩師他老人家曾說,他手下最有資質的學生便是你與洛川姬家的大公子,只可惜,那位公子棄文從武,你又棄文從商!” 杜彥寧壓下遺憾,只說自己志不在此。那書生又問:“三日后便是恩師壽宴,屆時你可會一道前去?” 杜彥寧說自然,同窗又提醒一句:“張偌也從泠州回來了,他一向自詡是恩師最滿意的弟子,一直暗暗與你較勁,你若碰著他,可得留心?!?/br> 聽到“泠州”和“張”,程令雪眉間微微一跳,可別是她見過的那位張公子,但姓張的那么多,不至于。 但有時壞事總是湊巧扎堆。 幾人剛出雅間,撞見帶著幾位仆婢出行的一位公子。 赫然是那虛偽的張公子! 程令雪將頭壓得很低,盡量走在后方,好降低存在感。 意外的是,那張公子收斂許多,話也變少了,只與杜彥寧簡短寒暄兩句便分道揚鑣,更沒留意到她。 她暗松一口氣。 她匆匆跟在杜彥寧身后出了酒樓,在前方見到輛熟悉的馬車。 “是恩公的馬車?!倍艔幙聪虺塘钛?,“要問候一聲么?” “不了?!背塘钛┕中奶?,雖說是公子讓她走的,還給她尋了杜彥寧這條后路,但她還得回到他身邊,公子要知道她在幫杜彥寧做事,會不會覺得她不需要再當他的護衛了? 她往杜彥寧身后避了避。 街角的馬車窗簾無聲掀開了一角,露出白得發冷的手。 簾子落下,車內重歸昏暗。 姬月恒漠然自斟了一杯茶,茶盞剛離開幾案,眼前浮現少年故意回避,躲到杜彥寧身后的小動作。 手指捏緊茶杯,茶盞重重落回幾上,磕出突兀聲響。 聽到動靜,外頭有人靠近。 “公子?” 熟悉的稱謂,熟悉的語氣。 縱使聲音截然不同,姬月恒仍掀簾望去??上?,是亭松。 “公子有吩咐?” 還是熟悉的語氣,也是,別院所有人都是這樣說話。 沒有什么特別的。 姬月恒似不經意地問道:“聽說杜二公子也曾在成老門下求過學?” 亭松稱是,“那張公子也是?!?/br> 這人也來了青州。 適才還和公子碰了面,雖說那人故作不識,但亭松總覺得不妙。 姬月恒長指拂過雕花檀木盒子,過了會,道:“既是長兄的恩師,我理應親自送去才算誠意?!?/br> 遠處酒樓二樓的窗邊。 張偌定定看著街頭遠去的馬車,目光仿佛要把馬車盯穿,沒想到他最恨的兩個人因一個少年護衛有了聯系。 眼底泛起狠戾。 他喚來小廝:“派人留意那兩人行蹤,這次本公子要一網打盡!” . 數日后的成府,熱鬧非凡。 代兄長獻完壽禮后,姬月恒和亭松在成府園子里閑逛。 忽有一面生小廝跑來,壓低聲道:“有位沒露面的公子讓我給這位公子遞信,稱您若不想您的心上人和杜家公子發生些什么,去四時齋尋他?!?/br> “我家公子不近女色,何來的心上人,你是認錯了!” 可那小廝一頭霧水。 “那公子說要找一位眉心有觀音痣的公子……還說,這位公子的心上人是、是一個少年護衛?!?/br> 姬月恒淡道:“我并無心上人,杜家公子的麻煩,他自行解決?!?/br> 姬家人都重名望,亭松亦嚴正喝退小廝:“雖不知是誰要捉弄杜公子,但我家公子向來潔身自好!” 小廝離去了,二人繼續閑逛,一路上,亭松都在留意公子神情,他果真承襲了姬家人的冷情,仍淡然賞花。 亭松暗自唏噓。 逛了會,姬月恒看著園中的梔子花樹,眉心倏然舒展:“險些忘了,張公子暗算過我,那筆賬還沒清?!?/br> 成府最西角有片竹林,竹林深處的竹屋便是“四時齋”。 姬月恒與亭松入了竹屋,屋內無人,正中有一個香爐。姬月恒看了亭松一眼,亭松收到暗示,頗為無奈,隨即驚恐道:“公子,此處有詐!” 話剛說完,高大的身子倒在地上。 姬月恒滿意地看了眼,靜候幾息,門口出現一片藍色袍角。 他悠然道:“一月不見,張公子真是愈發有君子之風?!?/br> 張偌看著地上暈倒的護衛,又看向姬月恒,詫道:“你居然不怕這毒,莫非你也事先服了解藥?”可這是他重金尋來的毒,解藥并不易得。 姬月恒謙和道:“說來你可能不信,但世上大多數的毒對我無用?!?/br> 張偌一驚,示意身邊兩名護衛上前護衛,有前車之鑒,他捂住口鼻,戒備地后退:“你果真有些玄乎的本事,上次在泠州的毒也你下的!” 姬月恒微訝:“你不確信是我還要刁難?我以為,愛裝君子的人會格外講究‘師出有名’,原來不是?!?/br> 這話在張偌聽來格外刺耳。 想到過去四十幾日受的非議,他就越發不甘心,父親對外稱他是中了巫蠱之術,借此平息流言,可因郎中診不出病因,在父親眼中,他也并不清白,他已經失了父親的信重。 今日不懲治此人,難消此恨! “嘴硬!原本我想讓你看到你的心上人和杜彥寧親密再處置你,但現在,我更想先要了你的命!” 姬月恒眸中漾起笑。 那笑雖和煦,卻透著涼意。 張偌頭皮發麻,只感覺他似乎興奮了起來,這人真是瘋子! 他冷目看向兩名護衛:“還不動手,等他給你們下毒么?!” 姬月恒抬起袖擺:“遲了?!?/br> 兩名大漢應聲倒地。 隨即張偌腿間也一陣無力,撲通跪了下來。姬月恒轉動輪椅上前,垂目平和道:“你討厭杜彥寧,他是成老先生最惋惜的弟子,而你裝得這樣辛苦,卻無人把你當成真君子?!?/br> 憐憫的語氣戳中張偌軟肋。 他不顧安危,怒目相向:“你們又比我高潔多少?!杜彥寧喜歡戲子,而你是一個斷袖!我已給你的心上人和杜彥寧下了春'藥,你若不想看那少年和杜彥寧茍合,就放了本公——” 張偌的衣襟被揪起來。 輪椅上的文弱公子嘴角仍噙著笑,眼底卻流露出殺意。 配上那點觀音痣,格外詭異。 姬月恒手掐住張偌脖頸,不斷收力,手背青筋凸起。 桃花目中濃墨氤氳,陰寒的氣息蔓延開,眉心的朱砂痣都分外邪惡。他似豎眸的毒蛇,盯著張偌,手上力度收緊,清潤的下顎線都透出凌厲。 張偌的眼睛漸漸瞪大。 他的面色開始蒼白,窒息的感覺從喉間侵入腦海。 “呵、呵……” 手又是一緊,幾乎入骨。 隨后又松開。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