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
婦人:“元元!你不要這么做!很危險的!” 婦人嘴上在叫,神情也很驚慌,但腳生了根一樣扎在地上,就是不移動半步。 旁邊保姆也不動。 眼瞅著形容瘋癲的少年就要剪自己鼻子,秦小芝終于忍不住動手。 如果在平時,秦小芝會把婦人連根拔起,趁她不注意將之栽到不礙事的地方。 可惜現在是工作。 所以她只能對自己動手。 門有兩米,婦人和保姆將下半邊堵得嚴嚴實實,但幸好二人都不高。 秦小芝的思考只用一秒,她在眾人都沒反應過來之時,按著婦人和保姆的肩膀一個跳躍翻滾,直接落地,落地后就往少年那邊沖,捏住他手腕麻筋,奪下剪刀。 隨后捏住少年后頸將他用力一摜,將他面朝床板按在床上,同時跨坐在少年腰上,一手掐住他兩只手腕,控制住他亂動的身體后,抽出銀針要施針—— “啊啊??!”那婦人爆發出比少年還尖銳恐怖的叫聲,也終于動了,撲過來阻止秦小芝,“你干什么!你是不是要扎我家元元!我不允許!” 秦小芝:……? 她總算知道如此簡單個事,方高為什么要在微信里描述得腥風血雨,好像她不來就有一條鮮活生命會灰飛煙滅了。 也難怪他給三萬要她來。 在婦人碰到秦小芝之前,傅之衡立刻閃身攔住她,秦小芝也趁機在他三處關竅下針,總算制止了少年的劇烈掙扎,隨后又念了幾次束心訣,他才沉沉睡去。 比手指長兩倍的針,就這么扎進少年的身體里,只留一指節那么點,其他人看著多少都有點瘆得慌。 這也太狠了。 那幾個xue位極其關鍵,又不好找,少年還亂動,稍有不慎,一針下去,這個小姑娘后半輩子都要在牢里過。 這位看來是真有點本事的。 他們是被孫夫人叫來給她兒子驅邪的,能力良莠不齊,假的不必說,一番花里胡哨的作法,非但沒讓被拘束在床上的少年清醒,反而刺激得他上躥下跳。 而像方高這位稍微有點能力的,也因為婦人各個方面的阻止,而未能下手。 在一片兵荒馬亂中,他突然想起秦小芝現在也在首都,于是立刻聯系,把這位軟硬不吃、但業務能力極強的大佬請過來。 果然,效果極佳。 孫恬怔楞地盯了床上少年幾秒,隨后表情一變,憤怒地責怪道:“你干什么?你知不知道這么做很危險?我們元元要是有后遺癥,你怎么負責?” 秦小芝:“不會有后遺癥?!?/br> 孫恬聲音又揚高了一個調子,“萬一!我是說萬一!你能保證你每一次都能扎對嗎?萬一這次扎錯了,你承擔的起嗎?” 秦小芝感覺自己耳朵都要被這位女士吼聾了,但沒什么可生氣的,愛子心切到有些神經質,這種人不多,但她不是第一個。 秦小芝沒和她就這個問題糾纏,自顧自道:“身上針放三天,不要沾水,每天零點叫他名字,十秒鐘一次,叫三次。第四天我來取針,能好?!?/br> 孫恬眼睛一轉,依舊是不信的樣子,“你是哪來的?在這里的都是有本事有名氣的大師,我沒有請過你的印象?!?/br> 她指著門,表情陰沉,不由分說地命令道:“元元是我的心肝寶貝,我不信任你,我不允許你這種人混進來,現在請你帶著你的針出去!” 秦小芝看向方高。 干他們這行,往高了說是大師,往正常了說其實就是風水先生,又不像正經道觀的道士那樣有編制,有錢雇主都看名聲,秦小芝這種屬于是被受氣底層。 大活很少找她,找她的大活、大客戶又大都指手畫腳態度惡劣。 像趙源那樣的可愛客戶到底是少數。 她很習慣。 方高苦笑,對她點點頭,又指了指手機,并比出兩個手指頭。 意思是錢翻倍。 秦小芝比三。 方高瞪著眼睛,咬牙糾結幾秒,點頭。 秦小芝沒撤針,轉身就走。 “怎么回事?” 一個低啞虛弱的男聲,說完話后又喘不上氣似地咳了幾聲。 秦小芝停下腳步,心想今天有點邪門,怎么一個兩個都喜歡堵門不放人走。 這回堵門的人,坐著輪椅,皮膚極白,是那種不見天亮的慘白,還穿著舒適柔軟的棉質白衣白褲。 身上唯二的顏色是他紅而薄的唇,黑壓壓的發和眼。 秦小芝停下,見他沒什么焦點的視線,虛虛地像是落在自己身上,不太確定地往旁邊移動一步。 那人的視線也就跟著往旁邊移一點。 這回確定了。 秦小芝不知道這人為什么嘴里問著現場的情況,但眼睛卻不往現場看。 那滿地的黑狗血、碎裂的花瓶和窗戶,床上躺著被針扎的少年,不論哪個都比她更引人注目。 她有問題就會問。 “有事?” 他彎唇,驅使輪椅來到秦小芝面前,仰頭看她:“我知道你?!?/br> “秦、小、芝?!?/br> 第22章 忙死了 男人眼睛的顏色很淺,是無機質的淺灰色,就算笑著專注地盯著誰看時,也感受不到任何溫度。 如同一個局外人,高高在上地審視所有人。 喜怒哀樂流于表面。 秦小芝不記得自己和他有接觸,她上次來首都是在半年前,接的是八百二的活,在普通居民區。 而這個男人,有著常年身居高位,被金錢和權利浸出來的上位感。 看誰都像在看狗。 自從他出現,房間里就安靜得異常。 那位歇斯底里的女人也噤若寒蟬。 秦小芝不知道為什么他能準確地叫出自己名字,并表現出對她挺感興趣的樣子。 她木著臉頷首,就當是對他那話的回應,也不禮貌性地問問他叫什么,雙手插兜就要走。 “抱歉,你們二位還需要再留一段時間?!?/br> 秦小芝還沒邁出第一步,就被叫停。 她用眼神詢問原因。 男人笑了下,而后牽引一串劇烈的咳嗽,是連肺子都要咳出來的那種咳法,臉頰也因此而泛起薄紅。 倒顯得有幾分人氣了,不似剛才脆弱得好像立刻就要撒手西去的樣子。 所有人就都聽著他咳,或多或少十企訛羣扒以似把衣劉9流仨,整里都有點惋惜可憐的想法。 秦小芝見他咳嗽聲減弱,說:“你活不過三十?!?/br> 孫恬頓時瞪大眼睛,緊張得連呼吸都停止了。 他們家主最忌諱的就是這個話題。 在本家時,所有人都不敢提這茬,在他身邊照顧的人,連稍微想想都不行。 他對這個很敏感。 景家人一脈相傳的詛咒,越是能力強的,命就越薄。 景長生自出生就大災小災沒斷,咳嗽感冒發燒都是常態,后來越來越嚴重的,身體莫名其妙地就衰敗下去,十八那年死了好多蠱,才讓他繼續活下去。 不知者無罪,但這話不適用于所有場合,至少不適用于景長生這里。 然而他表情未變,甚至笑得更真誠一些,像真的什么都不懂似的,虛心求教,“那該怎么辦呢?” 秦小芝:“等死?!?/br> 這回不止孫恬,連其他人也都驚了。 不是,這話是能說的嗎? 傅之衡不覺得奇怪,秦小芝說的是實話,這人應該是靠特殊方法吊著命,一旦資源供給斷了,那就會死得非常、非常痛苦。 即使不斷,也撐不了太久,他遠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那么輕松。 不如自己了結。 景長生沉默,沉默的這幾秒讓孫恬非常難熬。 她心中猶豫再三,才掛上滴水不漏的溫柔笑臉,“哎呀,已經快晚上了,各位都還沒吃呢吧?我這就叫廚房去給大家準備食物,有忌口的直接跟我講就好?!?/br> 說完,她又半跪在景長生的輪椅邊,輕聲細語,“景先生,您現在要回房嗎?” 景長生擺擺手,“你去安頓其他人?!闭f完,再次看向秦小芝,又在笑,“秦小芝,請你和我去書房,我有事想和你聊聊?!?/br> 傅之衡眼睫一顫,冷冷開口,“我是她的助手,你可以和我說?!?/br> “一些私人話題,不太方便外人聽?!本伴L生驅動輪椅,轉身往外去,“小芝,我在外面等你?!?/br> 很快背影就消失,其他人默默跟著孫恬走了,現在房間只剩下傅之衡和秦小芝,以及躺在床上被扎了三針的男孩。 不知道是不是綁定的戀愛系統原因,傅之衡總覺得這男的對秦小芝有那種心思。 “你和他認識?” 秦小芝搖頭。 傅之衡眉頭一皺,“他不是好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