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維吃了一大驚，將他抱得緊緊的，手撫著他的脊背，貼著他的耳朵說道：“別怕別怕，干爹在這兒呢。咱們什么都不怕?！?/br>
    小菊在旁邊看得又是心酸又是尷尬，連忙道：“方公公，我出去守著?！?/br>
    第216章 錯過

    方謹擦干了眼淚, 抽抽噎噎地說完了。他講的十分清楚，方維聽得心里一陣陣發涼，伸手撫著他的臉, 也險些流下淚來, 咬著牙說道：“孩子，回來就好。沒什么比你的命重要?！?/br>
    方謹道：“干爹，這事得叫人知道, 不然只怕還要死人的。我真不知道他們還能做出些什么事，怕是都瘋了……”

    方維點點頭, 向外看了一眼, 就打開門。天又下起了雨, 小菊站在屋檐下面，一臉緊張地看著周遭的動靜。他就招手叫她進來，微笑道：“陳姑娘，謝謝你收留了他一陣子。我待會叫鄭祥過來，給他拿些衣服, 還有吃的喝的?！?/br>
    小菊擺手道：“方公公，怎么這樣客氣呢。你們一家人這樣好，我不過就是幫了一把?！?/br>
    方維道：“小菊, 方謹一時半會出不去, 怕別人看見了有麻煩。到晚上我來領他出去。你這里呆著沒事吧？”又板起臉來看著方謹：“你老實一點，不要給小菊惹事兒?！?/br>
    方謹臉上紅一陣白一陣, 只胡亂點頭。小菊笑瞇瞇地回頭看了他一眼, 答道：“方少監, 沒事的, 我這里平日里沒人來，也正好下著大雨?！?/br>
    方維回了司禮監, 仔細聽著動靜。過了午時，院子里一陣熱鬧，他知道是經筵散了場，連忙起身到了黃淮的值房。

    他進門就做了個手勢，黃淮心領神會，屏退了左右，便道：“你只管說?！彼麑⑶耙蚝蠊f清了，見黃淮皺著眉頭，便道：“請督公示下?！?/br>
    黃淮沉吟了一會，點頭道：“要是真的，這聽起來倒是個機會?！?/br>
    方維道：“眼下那些亂民尚未做大，立刻出兵平叛，給圣上奏報，彈劾內官監掌印，也來得及?！?/br>
    黃淮想了想，便笑了，端著茶碗喝了一口，望著他慢慢說道：“宮里剛派人到那邊去看，說是什么都好好的。什么證據都沒有，你拿什么出兵呢？”

    方維道：“小人的干兒子剛剛從那里逃回來，小人以身家性命擔保，他所言句句屬實。若是有人不信，他也可作為人證?！?/br>
    黃淮笑道：“方維，我不是信不過你，只是你去見圣上，總要有個緣由?？湛诎自?，那是不成的。陳公公那里也過不去?！?/br>
    方維見他態度曖昧，低頭想了一下，忽然心下雪亮，說道：“督公的意思，是要再等等？”

    黃淮點頭道：“果然是聰明人。這事情不鬧大了，有什么意思。倒不如先讓他們亂一亂，弄個爛攤子出來，咱們寫奏折彈劾，也算言之有物。上趕著去替別人辦事，累死也無功?！?/br>
    方維聽了，心里一股涼意慢慢涌上來。他忖度了一會，又緩緩說道：“督公，我想著昌平那邊的匠戶合共有三四千人，監工帶凈軍也有五六百。若是出了什么事，再弄這么多熟手工匠，也十分不易。何況內廷已經是花了二十萬兩銀子下去……”

    黃淮微笑道：“就說你大事上太心軟。死幾個也是死，幾千個也不算什么。錢橫豎也不是你的錢，cao的心倒多。你干兒子逃回來了，這事就與你無干了。我讓東廠幾個干練的人盯著些，找個時機再說?！?/br>
    方維見他臉上已經有些不耐煩，也不敢再說，恭恭敬敬地磕了個頭，便退下了。他思前想后，無計可施，只好先叫了鄭祥過來，囑咐了幾句。

    小菊的住所外，有小中官的聲音道：“小菊jiejie在不在？”

    方謹聞聲，趕忙在墻角蹲下來。小菊笑道：“不妨事，是送飯的?！?/br>
    她從外面提了個食盒進來，打開是一碟子茭白炒rou，一碗紅燒丸子，兩個饅頭。小菊將碗碟擺好了，又道：“都是姐妹們合伙，在外頭請了會做飯的中官炒菜。他們做好了給送?！?/br>
    她招手讓他來坐，他擺手道：“濕乎乎的不好?！敝辉谧肋呎局?，拿著饅頭吃。

    他風卷殘云似的吃著，看小菊沒怎么動筷子，便問道：“你怎么不吃啊?！?/br>
    她笑道：“我本來吃的少?！?/br>
    他心里明白了，手里嘴里都放慢了些，又問：“姓曹的……這一陣子有沒有來找你?！?/br>
    她嘆了口氣道：“吃著飯呢，別說話了?！弊约河灭z頭沾了點菜湯，又小聲道：“他來問過我幾回，我沒理他?！?/br>
    他心里一陣酸澀，將碗碟收拾起來，說道：“你要小心一點，我怕他不肯放手?！?/br>
    她伸手接過碗碟，笑道：“我行的正坐的端，不怕什么?！?/br>
    正說著，鄭祥過來了，見了他的樣子，也是嚇了一跳，眼淚汪汪地道：“大哥，你走了才多久，怎么弄成這樣?！?/br>
    他將油紙包放下，里頭是一大包衣服，外袍里衣都有，還有雙鞋子。小菊就走到角落里，背著身站著。他們兩個手忙腳亂地擦洗了一下，將濕透的衣服換下來。

    方謹這才坐下，自己把濕衣服收了。小菊道：“你就放在這里，我洗了給鄭祥送過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