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濟仁著了急，擺手道：“怎么能讓他一個人去？他哪能對付的了瘋狗?！?/br>
    她拍拍蔣濟仁的手道：“師父，叫了好些人去，你不用擔心?！庇挚粗Y夫人，小聲道：“師娘睡了？”

    蔣濟仁點點頭道：“最近孩子動的厲害，她整宿都睡不著覺，很是辛苦，讓她睡一會吧?！?/br>
    她就笑了，小聲說道：“我去做些飯去，你們好歹吃些?！?/br>
    她到了廚房，見有些剩余柴火和米面，就取了些青菜切了，又舀出米來慢慢淘洗。剛把火點上，塞進灶膛，忽然聽見蔣濟仁撕心裂肺地叫了一聲“玉貞，快過來”，她吃了一驚，連忙站起來往回跑。

    蔣濟仁道：“玉貞，你師娘破水了?！彼钢o她看，蔣夫人在椅子上坐著，臉色也很驚慌。有透明的液體不斷流下來，將她的裙角也打濕了。

    盧玉貞定了定神道：“師父師娘，你們別著急，我馬上就去叫穩婆來?！?/br>
    她取了幾錠元寶揣在懷里，打開后門的門閂，忽然聽見嘩啦一聲，竟是被人從外面用鎖鏈鎖上了。她吃了一驚，連忙跑向前門，使勁拽了拽，也是一樣。

    她大喊道：“門怎么鎖上了？里頭還有人呢?！?/br>
    有個男人的聲音道：“我們是順天府的衙役，聽說你這有瘋狗咬過的人，就先鎖上了?！?/br>
    盧玉貞著急地道：“差大哥，我是這里的東家，有產婦要生孩子了，著急請穩婆?！?/br>
    衙役道：“放出人來，再咬了人怎么辦，你問問周圍的人能不能放?！?/br>
    有此起彼伏的聲音，分不清男女老少，亂紛紛地道：“放不得啊?；卮禾玫拇蠓蛘f了，萬一再被咬了，必死無疑的?！?/br>
    她內心一片冰涼，想了想，又大聲道：“大哥，我是北鎮撫司的人，我有腰牌。你開一條縫，我給你看看?！?/br>
    衙役道：“我是個辦事的人，只能聽上官的話。管你是北鎮撫司還是南鎮撫司，不歸我管。上官說了，天大的事情，也不能開門?！?/br>
    第186章 接生

    盧玉貞心事重重地回到后院, 進門一看，蔣濟仁從床上硬是撐著坐了起來，微笑道：“玉貞, 我聽到了。別擔心?！庇洲D向蔣夫人：“娘子, 你相信我們。我們倆可都是一等一的大夫，保你平安無事?！?/br>
    蔣夫人臉色煞白，平靜地點了點頭道：“合該如此。我不怕的?！?/br>
    蔣濟仁慢慢下地挪了兩步, 指著床道：“娘子，你躺下。先歇一會兒?！?/br>
    盧玉貞道：“師父, 我看先要讓師娘吃些東西?！?/br>
    蔣濟仁點頭道：“你說得很對?！彼戳丝词Y夫人, 伸手在她肚子上拍了拍, 笑道：“囡囡，乖一點，待會就將你接出來?！?/br>
    蔣夫人的肚皮上突然一陣大動，她驚呼出聲，盧玉貞忽然想到了當年在郊外為人接生的情景, 手都發起抖來，勉強笑道：“師娘，離發動還有一會兒, 我先做些飯, 再燒些水來，不然只怕待會沒有力氣了?！?/br>
    她回到廚房, 將米下了鍋, 見灶膛里的火已經熄了, 又摸出火折子顫抖著手去點, 手卻發著抖，一直都打不著。

    忽然一只手將火折子接了過去, 打著了遞給她。

    她吃了一驚，抬頭看去，見蔣濟仁用手扶著墻站著，嚇了一跳道：“您怎么出來了……”

    蔣濟仁道：“我好歹是個男人，這時候不能倒。玉貞，你更要穩住。我受了傷，手頭本就不穩，她們是我的妻女，難免急火攻心。你來接生，我幫著你?！?/br>
    她咬著牙點點頭，蹲下身去將柴火引著了，抬頭道：“師父，我心里害怕得很?！?/br>
    蔣濟仁道：“別害怕，你是我唯一的徒弟，是我手把手教出來的，我若是不信你，又能信誰呢？”

    盧玉貞道：“師父，萬一……”

    蔣濟仁臉上的血色都退下去了，緩緩搖頭道：“不會的，你能隨機應變?！彼肓讼?，又補一句：“萬一有什么，你下手別猶豫，只保大人?！?/br>
    見她點頭答應了，他又低聲道：“你去取一根人參，用水煮了?！?/br>
    她就愕然道：“師父，人參熱性強，產婦用不得，會出血不止?！?/br>
    蔣濟仁笑道：“不是給我娘子的。我自己吃一些，好補些精神，先撐過今天再說。我怕幫不上你?！?/br>
    她搖頭道：“您脖子上流的血剛止住了，傷口崩裂怎么辦?！?/br>
    蔣濟仁重重地喘了兩口氣：“今日大家都是在拼命，顧不得這許多了，我得讓她們都平平安安的?！?/br>
    盧玉貞去了庫房，從柜子最里頭取出一只檀木盒子來，打開是一支遼東的野山參。她將人參切成薄片，加了些紅棗，在小鍋里熬了。待水開了，她盛出幾碗，晾涼了自己先咕嘟咕嘟喝了一碗，又叫蔣濟仁過來。

    蔣濟仁將參湯一飲而盡，又把稀粥用托盤端回屋。盧玉貞又燒了大鍋，將毛巾一一煮過，又將兩把剪刀燙了，點起蒼術來將針熏了熏，以備不時之需。

    她將這些器具都端到屋里，見蔣夫人在床上蓋著被子，頭發散著，汗水涔涔而下，將額頭上的頭發都打濕了，仍是咬著牙不出聲。蔣濟仁坐在床邊，緊緊握著她的手，輕言慢語地安慰。

    盧玉貞微笑道：“師娘，你疼就叫出來，不用憋著?！庇挚粗Y濟仁道：“師父，你要回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