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維笑道：“那勞您的大駕，咱們換個地方說去?！?/br>
    第163章 醫館

    二月的暴雨說來就來, 烏云從天的一邊漫過，雨水頃刻便如瓢潑一般落了下來。貢院外的大街上，人群來不及撐傘, 就奔走四散。蔣千戶披著蓑衣, 指揮著幾個手下將貢院的門層層封住。

    只聽得里面幾十面鑼一起當當當地響起來，院門緩緩打開。陸耀從大門口走了進去，一路急行到了明遠樓前。

    李孚見到他, 十分意外，問道：“陸指揮, 有什么事嗎？”

    陸耀行了個禮, 笑道：“閣老這幾日鎮守貢院辛苦了。沒有什么, 只是圣上覺得開考的時候，北鎮撫司在外面協理治安，散考的時候便讓我們過來，也算有始有終?！?/br>
    李孚點點頭，又朝外拱了拱手, 笑道：“托圣上的洪福，會試一切順利。收卷官已經將考卷收齊，清點完畢。待號軍再搜檢一下考生, 便可以放人出去了?！?/br>
    陸耀恭敬地道：“都聽閣老的。我看外面雨下的很大, 街上泥濘的很，怕來接的人一亂, 踩死踩傷幾個便不好了。我已經在門口設了卡子, 讓他們一個一個地出, 這樣雖出得慢些, 好在穩妥?！?/br>
    李孚聽了這話，便點點頭道：“你想的很妥當?！?/br>
    旁邊的嚴衡也笑道：“陸指揮是干練中透著精細, 是棟梁之材?！?nbsp;陸耀拱了拱手，以示答謝。

    李孚看向號房一邊，見考生已經陸陸續續從號房出來了，擺擺手道：“陸指揮，你且去忙吧?！?/br>
    陸耀作了個揖，就回到貢院門口。

    考生們撐著傘三三兩兩地走到院門前，臉色均是十分憔悴。蔣千戶伸手攔住了，便道：“報下名諱籍貫?！?/br>
    那個考生有點意外，看了他一眼，便報名道：“北直隸考生楊延惠?！?/br>
    蔣千戶揮揮手道：“走吧走吧?！?/br>
    隊伍越排越長，大雨向下澆個不停，考生們在雨水里淋著，交頭接耳地抱怨。外面的人也漸漸鼓噪起來，陸耀皺著眉頭，正想著再門口多放一個人問名字，忽然聽見一個聲音道：“廣西考生李榮慶?！?/br>
    蔣千戶就不動聲色地略點點頭，向外打了個手勢。

    采芝堂里，蔣夫人穿過等待的人群，敲了敲小診室的門，盧玉貞從里頭出來，笑道：“什么事啊，師娘?！?/br>
    蔣夫人道：“外頭你師父忙不過來了，都是來會試的舉子?！?/br>
    盧玉貞走到大堂去看了一眼，見新擺了一溜凳子，十五六個舉子擠擠挨挨地坐著，都是面色蒼白。

    她看蔣濟仁在診脈，就問道：“師父，他們這是……”

    蔣濟仁搖頭道：“我看著也沒什么大事，人在號房里關了幾天，吃不好睡不好，身子本來就虛，這兩天又有下雨，中了寒氣，有上吐下瀉的，頭暈腦脹的?！?/br>
    排在后面的女人們見她出來了，都是面面相覷，有個潑辣些的便道：“大夫，是我們先來的，憑什么先給他們看？”

    蔣夫人陪笑道：“這些都是會試的舉子，剛下了考場，有些頭疼腦熱?！?/br>
    那個女人并不買賬，大聲道：“舉人老爺了不起啊。我們都是半夜冒著雨套車進城來的，就為了看盧大夫。你們可不能就顧著伺候他們啊?！?/br>
    盧玉貞走過來笑道：“大姐，你別擔心，自然是先給你們看。誰先來誰后來，我心里記得清楚著呢，我們鋪子一開門，你們就在門口等著了?！?/br>
    女人點頭道：“大夫，你知道就好了。咱們進城一趟不容易，都是聽說你人好醫術又好。我大姑姐也說改天要來呢?！?/br>
    盧玉貞走到蔣夫人身邊說道：“師娘，我看不如熬些姜湯給他們先喝著，暖暖身子，還能再等一陣。待會我就出來給他們瞧?！?/br>
    蔣夫人猶豫道：“那你可要快些?！?/br>
    盧玉貞笑道：“我盡力吧，今天沒有要動刀的，肯定能快?！?/br>
    她又叫楊安順過來，低聲道：“待會再來舉子，就跟他們說一下，大堂里頭已經有些人了。大概得等一個時辰，看他們等得等不得。若是著急，就把回春堂還有后面街上的余慶堂給他們指一指，別耽誤了?！?/br>
    楊安順點點頭，又道：“我看不如就把姜湯弄一個大桶，放在門前，進來的人都遞一碗吧?！?/br>
    蔣夫人點頭道：“很好。這樣說不定還能多些客人?！?/br>
    盧玉貞洗了洗手，剛要回去，忽然進來一個書童打扮的小少年，朗聲道：“請你們大夫出來?！?/br>
    蔣夫人問道：“請問有什么事？”

    書童臉上有些傲氣，“我們公子出了貢院，便頭痛不止，想請一位大夫去診治?！?/br>
    蔣夫人道：“我們鋪子里有兩位坐堂大夫，你也見了，正忙著呢?！?/br>
    書童道：“我們是兵部侍郎王家，出的起賞錢?！?/br>
    盧玉貞笑了笑，問道：“你家公子現在哪里？”

    書童道：“就在外頭馬車上?！?/br>
    盧玉貞笑道：“那要是方便，請他下來吧，在大堂坐著等?！庇种钢鴫呉涣锏首?，這都是剛考完試的舉子，也都在等著。若是不能等，也可以到別家另請高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