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蔣濟仁氣的渾身亂戰，指著盧玉貞道：“你跪下?！?/br>
    盧玉貞便跪下了。蔣濟仁道：“你那天說的治病救人，不改其志呢？都是唬我的吧。遇到些難事，便嚇成這樣！”

    盧玉貞抬眼看著他，柔聲道：“師父且莫生氣，別氣壞了身子?！?/br>
    蔣濟仁怒道：“我沒有你這樣的徒弟。你走吧?！北慵睕_沖地去開門。

    盧玉貞見他動了真氣，急忙道：“師父把她是黃花女寫在醫案上，便能破案了嗎？能還她清白嗎？”

    蔣濟仁回頭看著盧玉貞，聽她繼續說道：“師父出身高門，竟不懂這些市井中的事。這個女人，要么是被冤枉的，別人怕她說出來什么，就將她藥傻了；要么就壓根不是犯人，別人買來送進牢里頂包的。她人是癡癡傻傻的，便是要查，到什么地方查去？若是送到牢里頂包的，說不定這些監獄里的千戶、百戶們，都不干凈，您說了出來，隔墻有耳，他便要暗害您怎么辦？”

    蔣濟仁聽了，臉紅一陣白一陣，指著角落里躺著的女人，低聲道：“那你就看著無辜的人被凌遲處死？凌遲可是一千刀，割成碎片的死法。我們從醫的人，向來是濟世救人，人到了眼前卻不救，你還學什么？”

    盧玉貞道：“師父，遇事急不得，不要硬拼。陸指揮未必沒有去查案的心思，他若是不愿意查，硬逼他也無用?！庇种钢?，嘆了口氣道：“便是陸指揮不愿意查，實在沒法子了，便跟他商量，給她服些毒藥，讓她沒有痛苦地離世，在這個世道上，也算是種福氣了?！?/br>
    蔣濟仁聽得呆了，也反駁不了什么，頓了一頓，低聲道：“你起來?！北R玉貞便用手撐著爬起來。她本就用盡了力氣，此時精疲力竭，腳上又疼痛發作，瘸的厲害。

    第60章 納妾

    黃昏時分, 方維到了約定的茶樓。他先沒有進去，在門臉外面望了一望，北鎮撫司衙門就在街對面。他撩開簾子進去, 跟茶博士說了一聲, 便有一個精干的伙計引著他上了二樓，進了一個雅間，又把門從外面帶上了。

    雅間里視野甚好, 靠窗的座位上已經坐了一個女人，見他來了, 便起身福了一福道：“方公公?！?/br>
    方維拱手道：“蔣夫人?！?/br>
    蔣夫人伸手將他向里讓, 方維點了點頭, 在茶桌對面坐了。

    方維看了看蔣夫人，見她打扮從容雅致，面上平靜無波，看不出是悲是喜。他伸手提起茶壺，給蔣夫人倒上了茶, 給自己也滿上些：“不知道夫人找我，所為何事?！?/br>
    蔣夫人喝了口茶，將茶杯放下來, 用手指頭點了一點窗戶外面, 淡淡地道：“我相公在里頭?！?/br>
    方維向外頭看了一眼，知道她說的是北鎮撫司衙門, 點頭嗯了一聲。

    蔣夫人又道：“你的丫鬟跟他一起來的?！?/br>
    方維聽了, 不由得失笑道：“夫人托了幾道手, 到文書房找我出來, 便是為了這件事。不瞞您說，我的丫鬟在里頭, 我一早便知道，是我同意她來的?！庇挚戳丝词Y夫人，微笑道：“蔣大夫與我的丫鬟，今日在錦衣衛獄純屬公事往來，絕無半點私情。夫人若是沒有別的事，我在宮里也有事要忙，便不打擾夫人了?！?/br>
    蔣夫人忽然笑了，又道：“方公公以為我是來捉jian的？“

    方維道：“那夫人你是？”

    蔣夫人又笑了一笑道：”方公公這可委實將我的心胸瞧得小了。我這次約您過來，是想商量一下，想給我相公納個小妾?！?/br>
    方維點點頭道：”夫人給蔣大夫納妾，那是賢良大度得很。只是與我又有什么關系?！?/br>
    電光石火之間，他明白了什么，心中一震，手中的茶水險些濺了出來。他放下茶杯，強行鎮定了一下，抬頭看著蔣夫人道：”你是要……”

    蔣夫人見他聽懂了，點點頭道：“方公公，我便是要跟你商量，你家里的那個叫小紅云的婢女，我想買過來，給我相公做妾?！?/br>
    方維吃了一驚，搖頭道：“夫人，我跟你已是說過了，蔣大夫與我的丫鬟，并沒有私情?！毕肓讼?，又正色道：“我的丫鬟名叫盧玉貞，夫人稱呼盧姑娘也好，玉貞也好，她不叫那個名字了?！?/br>
    蔣夫人將這個名字念了念：“盧玉貞，這個名字倒是端莊的很啊?！?/br>
    方維道：“夫人對相公在哪這樣清楚，必然也知道蔣大夫近日住在哪里。夫婦之間，貴在坦誠，我看夫人不如就和蔣大夫開誠布公地講一講。你們是結發夫妻，家世品貌都這樣匹配，大家有話攤開來說，說通了，他便跟你回家了，關起門來仍是一家人，你說是不是？”

    蔣夫人搖搖頭道：“我相公那個人，有時候執拗起來，說不通的?！?/br>
    方維道：“夫人，你們夫婦之間的事，我是不懂的。只是你不要誤會，這些事前前后后，與我家丫鬟沒有半點干系?！北闫鹕硪?。

    蔣夫人道：“方公公，你也不要著急。我也實話跟你講，我家父親大人現任太醫院院判。太醫院孫院使生了重病，已經纏綿病榻一年多了，家里人連后事都準備好了。若院使懸缺，論年齡資歷，父親大人便是眾望所歸的院使。在這個節骨眼上，我相公在萬花樓宿娼，難免被有心人抓住了，多生事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