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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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的水中,趙鯉憋氣游動,腦海中回憶著河房的布局。 幸好這里是城中,清掃得很干凈,趙鯉并沒有在水中遭遇什么詭物。 偶覺一些淤泥中有窺視視線,但趙鯉佩刀叼在口中,煞氣震懾下那些惡物不敢上前滋事。 她在河房復雜的水道中穿行,偶爾上浮喘息。 游了相當長一段距離后,才渾身濕透蹬著河道邊的石塊上岸。 回望黑漆漆的身后。 如此一來,就算靖寧衛出動尋人,也要耽擱上不少時間。 趙鯉擰了擰濕漉漉的下擺,收刀后翻入一條暗巷。 …… 火把的光焰,投在玄色魚服上。 靖寧衛緹騎將欽天監團團圍住。 如趙鯉所料,欽天監面對半夜上門的靖寧衛番子,幾乎沒有半點掙扎便打開了大門。 兩隊靖寧衛手按佩刀,奔至安置趙鯉的院落。 犬吠聲夾雜著腳步聲。 火把的火焰,跳躍在鄭連的側臉。 破門后,便有差人牽著獵犬進入。 豢養的獵犬極興奮,沖著黑沉沉的屋子狂吠。 “沈大人有令,盡量別傷她?!?/br> 鄭連側頭一擺手,立刻有人上前撞開了房門。 屋中黑漆漆,帳子放下。 鄭連抽刀,謹慎踏入屋中。 以刀刃撥開垂下的帳子,見被子隆起,鄭連一把掀開,卻只見一個豎擺著的枕頭。 這里的鄭連更加消瘦,臉頰深深凹陷出一片陰影,戾氣也更重得多。 他咬緊牙關,一把將床上被子扯下,狠踩一腳后,厲聲道:“追!” “任務失敗,以沈大人脾性,下場大家都知道?!?/br> 聞言,諸人俱打了個冷顫。 有校尉牽狗上前來聞嗅。 他們本以為,趙鯉便是意識到了什么溜走,也一定會留下痕跡。 不料鎮撫司中精養的獵犬,廢了很大一通力才尋到趙鯉離開的路徑。 待他們跟隨獵犬,追到河房不歸橋時,已是天光破曉。 獵犬沖著橋下吠叫不已。 鄭連看著橋下滔滔河水,胸口劇烈起伏數下:“掘地三尺也將人找出來,否則明年此時便是我等忌日?!?/br> 就在鄭連領隊搜尋無果時,趙鯉換上一身順來的衣裳,堂皇坐在一戶人家的堂屋中。 水中游了一遭,上岸后趙鯉摸進了教坊司中。 現在的她,急需大量情報,需要將自己藏匿起來。 整個盛京,還有哪里比河房人員更復雜更適合藏匿和打聽消息呢? 從第一樁大規模詭案開始,整個大景動蕩不堪。 河房這樣皇城根下的癬疾,越發潰爛。 在經歷過幾場詭事后,儼然三不管地帶。 三教九流,是人是鬼都聚集在此。 趙鯉正坐,面前是一個被捆成蠶蛹涕淚橫流的中年人。 第814章 碎身糜軀 倒霉中年人姓陳叫昔言,一把年紀在這亂糟糟的世道討生活。 他在河房買了一間小宅子棲身,平日靠著說書為生。 今日無事,正想睡個懶覺,卻被人從被窩里揪了出來。 看著坐在他家堂屋,穿著他的新衣,吃他廚房里的饅頭的少女。 他縱有心求饒,奈何被嚴實堵住了嘴。 趙鯉穿著有些寬大的男裝,頭發還濕潤。 狠咬兩口饅頭,對著橫躺地上的說書人道:“我不傷你,只想打聽一些事?!?/br> 趙鯉之所以尋上門,全怪這倒大霉的說書先生曾在富樂院中說過黃段子。 捉拿朱提林知時,趙鯉潛伏富樂院中監視。 篩查進出人員過程中,曾看過這個說書先生的資料,趙鯉對他印象深。 此人命中帶衰,幼年失怙,少年失恃,青年喪偶,壯年喪子。 說書間隙酒不離手,但記性極佳,誰家的八卦他喝醉了都能說上一嘴,無論平民百姓還是達官貴人。 還總說著黃段子便開始憂傷,夾帶個人私貨。 住處也格外有意思,叫猴兒胡同。 諸般總總,富樂院中輪班的說書先生中,趙鯉記他最深,夜里摸上門來。 說書先生陳昔言生著一個碩大酒糟鼻子,便是綁著也手抖得不像樣。 趙鯉蹲在他面前,手里捏著一個粗瓷杯。 “我問點問題就放開你,但是你若敢大聲喊?!?/br> 趙鯉手猛一合,掌中瓷杯生生捏碎成幾瓣。 綁著的說書先生陳昔言,襠下一熱險些尿出,又聽趙鯉道:“且我是靈門中人,你便是死了,魂兒也別想逃出我的掌心?!?/br> 見他涕淚交加直點頭,趙鯉這才扯出他口中堵著的破布。 陳昔言口中嗚嗚咽咽,果然守信大氣不敢出。 趙鯉這才滿意換了笑模樣:“多謝陳先生配合?!?/br> 她將陳昔言攙扶坐起。 在陳家的堂屋中間,是一個香灰鹽圈出來的圓圈。 香灰來自陳昔言家人牌位前,鹽巴是趙鯉從他家廚房鹽罐子里掏出來的。 坐在防陰神窺聽的鹽圈中,趙鯉深吸一口氣問出自己積壓滿腹的問題。 “陳先生,你知道趙淮嗎?” 只一個人名不太準確,趙鯉補充道:“十一年前曾任戶部侍郎的趙淮?!?/br> 她得先弄清楚自己現在是個什么存在,這里是不是還有一個趙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