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
“可是舒禾?!逼葩暲Я?,聲音也弱下去,“保全自身本就需要代價?!?/br> 就如她不能忍受父親第二次出軌,在出現苗頭時,便進行掐斷。 再如周修明這棵無法撼動的大樹,她保全不了自身。 “不回來了,你也不用擔心我會捏著你什么把柄?!?/br> “我們認識好幾年了,看來我對你還是存在一些誤解,我還以為……” “我會獅子大開口或者抓著你不放是嗎?” 戚鈺語調溫和,神情也一派沉靜,“其實五千萬,對我來說已經很多了?!?/br> “這足以我過一些,安穩的生活?!?/br> 她眉眼舒展開來,仿佛一身的重擔得以片刻松懈。 她很期待未來的生活。 不用帶任何的羈絆,只有她一個人。 莊晟給她單獨準備了一棟別墅住,從前是他父母在這兒,后來搬走了,房子便空著,只安排了人每月過來打掃一遍。 “我還有其他事要去一趟,安排了保姆過來接你,你有事的話給我發消息就行?!?/br> 戚鈺“嗯”了一聲,拿上自己的包下車。 小區內部不允許通車,保姆到門口接她,領著她進門。 她打量了下四周,綠化做得不錯,但也能看出房子有些年頭,外邊的墻體有些斑駁。 保姆和她交代了一下房門密碼,又幫她錄了指紋,最后帶著她到莊晟給她安排的房間。 看起來是主臥,家具都進行了更換。床邊的沙發上放了幾個袋子,戚鈺從品牌判斷,應該是幾套衣服。 茶幾上還有一張銀行卡,莊晟給她發消息過來可以隨便用。 不用白不用,戚鈺當即讓保姆拿著卡去她喜歡的餐廳打包幾個菜回來,她要飽餐一頓。 隨后她坐下來,拆開袋子,拿出里面的衣服。 一共五套,顏色都偏莊重淡雅,一方面,適合出席葬禮的時候穿,另一方面,戚鈺見過莊晟的前妻,他大概喜歡的,就是這種款式的衣服,中規中矩,體面得當。 某天下午,他親自去了周家一趟。 周舒禾原本不在家,聽說他來了后,不想讓他和戚鈺見面,便特意回來一趟。 莊晟坐在沙發上,蹺著二郎腿,手邊拿著茶水,一副反客為主的模樣。 這些天,周舒禾遇到的麻煩接踵而至,他有些應付得過來,有些還是吃了不少虧。莊晟估摸著,他最后還是得求助自己。 不撞南墻不回頭,周舒禾還是太年輕了一些。 “戚鈺在哪?” “這個點,她應該在房間睡覺?!?/br> 周舒禾將適才脫下的外套搭在沙發上,他手臂撐著靠背,稍微彎下身子,低頭看著莊晟,眉目清冷矜貴。 “怎么了?想帶她離開?”他能不知道莊晟來做什么嗎? 他斷不可能放手,除非戚鈺堅決要走。 “她這些天過得怎么樣?”莊晟避開了他的問題。 “身上總算有了幾斤rou?!敝苁婧痰?,“氣色也不錯?!?/br> “看來是不愿意回來了?” 莊晟一個“回”字,引來了他的不滿。 “是啊,我看莊叔下個月的婚禮計劃要泡湯了?!彼逼鹕?,將外套拿給周姨,示意她幫忙熨燙一下,隨后坐在了莊晟對面。 “望港這些天總下雨,大溪地卻沒有?!鼻f晟道,“泡不了?!?/br> “我怕莊叔出不了門?!?/br> 莊晟握緊了茶杯,隨后換了個姿勢坐著,將杯子放下,“戚鈺會陪著我的?!?/br> “她不會?!敝苁婧虉远ǖ?,“她啊,最是聰明?!?/br> “她是挺聰明的?!奔热唤裉熘苁婧惕F了心不讓他見人,莊晟也就不久留了,“所以我想到時候她會做出正確的選擇?!?/br> “快走,不送?!敝苁婧汤淠翗O。 莊晟走后不久,戚鈺便下樓了,看到他這個點不在公司,反而在家,愣了一愣。 她轉身回房間,身側的毛線卻沒反應過來,沖下樓梯,半晌才意識到身邊跟著的人不見了。 周舒禾看了毛線一眼,貓頓時豎毛亂竄。 養了這么久,關系反而更差了。 夜深。 裁縫鋪里掩了門,窗戶里卻傳來光亮。 片刻后,阿婆過來給他開門了。 馬上就要過凌晨,周舒禾進門后直接問道:“我上次在您這兒看到件白色的珍珠旗袍,還在嗎?” 阿婆有一門家傳的手藝,民國時期她的奶奶就給富人家做衣服,現在各類私人定制多了起來,她年紀大了后也就偶爾做兩件自己喜歡的,掛在那兒,有眼緣的就拿去。 “在呢,我以為沒人喜歡,就收里面去了?!卑⑵畔胨胍箒?,應該就有急事,便立即去拿。 周舒禾在木椅上坐了一會兒,望著街上夜色重重。 “拿來了?!卑⑵彭樖帜贸鰜韨€打包衣服的盒子,“這條旗袍用料不算便宜,所以在這兒一直賣不出去,你喜歡的話,我打個折給你,不過得回答我個問題?!?/br> 周舒禾檢查了一遍衣服,“您問,打折就不用了?!?/br> “送給誰的?”阿婆笑得眼睛都瞇了起來。 “您趕緊打包吧,我趕時間?!敝苁婧瘫荛_話題。 阿婆笑看他一眼,隨后換了個新的防塵袋將衣服裝好,折疊后放進盒子里。 “是送給上次那個情人?”阿婆打包完后還是忍不住打聽。 “不是?!敝苁婧炭戳搜弁笊系谋?,不愿多解釋,“未婚妻?!?/br> 他提著袋子,付完錢,就離開了。 阿婆在后面嘆了口氣。 所以,他進門后,房間里只會有沈涯一個人,戚鈺或許沒有意識到房間號和房卡弄錯的事實,而是坐在哪兒,乖乖等他。 他在藥店里就吃過藥,紅疹已經消下去不少,晚上,他可以抱著她睡,讓她枕著自己的手臂。 他刷開了房門,房間里撲面而來的是一股暖意,以及,一股沐浴露的芬芳。 從霧氣中走出來的只有沈涯一個人,周舒禾松開緊繃的手臂,任由房門自己關上了。 “她走了?!鄙蜓牡?。戚鈺和凌隱約在了周舒禾公司樓下的咖啡館里見面。 凌隱抵達之前,她在思索專門針對她設下的圈套,還是周舒禾的的確確消失不見。 這是她第一次單獨見凌隱,對方坐在輪椅上,被人推著朝她過來。 “他電話也打不通,我問他助理,他助理說今早也沒聯系上他?!绷桦[開門見山道。 戚鈺旁敲側擊問,以印證自己內心的猜想,“難道他忘了幾天要和你們聚會嗎?” “不知道,忘了也說不準?!?/br> 凌隱最擔心的是周舒禾的狀態,從北方回來后,他就顯而易見的失魂落魄。 但他不會告訴戚鈺,免得她想太多。 “望港這么大,能去哪找他?!逼葩暲湫σ宦?。 “舒禾這個人不會在沒有意義的地方停留?!绷桦[道,“所以,我才來找你,我想你是最有可能會知道他去哪的人?!?/br> 戚鈺陷入沉默,她端著咖啡,透過杯面看著自己半身影子。 拉花圖案在晃蕩中逐漸模糊,她好一會兒,才眨了下眼。 “抱歉,我不知道?!?/br> 凌隱用目光審視著她,與她毫無波瀾的眼對視,“好吧,打擾了?!?/br> 他示意身邊人推著他離開,又叮囑道,“戚小姐這杯咖啡我請了,去付一下賬?!?/br> 戚鈺看著凌隱離開,隨后收回目光,指尖落在打車的軟件上。 周舒禾的心跳頻率,開始趨向平穩,于是他轉身離開。 然而他撤離目光的那一刻,他的眸孔倏忽緊縮起來。 就在進門的地毯上,他的外套墜落在了那兒。 他直接沖進了臥室,卻見床榻凌亂,整條被子被卷成一團扔在了地上,米白色的地毯上濕潤了一部分,呈現出明顯的深色。 周舒禾在床沿有著指印的位置,拾起了一根斷截了的黑發。 身后傳來拖鞋走動的聲音。 他轉過身,沈涯靠著門框,漫不經心地看著他,身上是松垮的浴袍,而他的肩膀上,有幾道鮮紅抓痕。 周舒禾的眼里布滿了血絲。 還不等她思考,身后忽地落了空,貼近她的體溫一瞬間消散得無影無蹤,周舒禾離開了。 隔了這么久,嚴樹柯終于發消息問她回來沒有。 戚鈺到房間后才查看,給他拍了張自己房間的照片。 嚴樹柯又發消息過來:周舒禾去接你沒?我看見他下樓了。 戚鈺問:他為什么會去接我? 嚴樹柯無語:你給我發消息的意思,不就是讓我暗示他讓他去接你嗎? 戚鈺想了想,自己有這個意思嗎?她只是想讓周舒禾知道她叫嚴樹柯來接她,沒有讓周舒禾親自來接的意思。 她回復:你想多了,他下樓應該也是因為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