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大部分的餡兒已經解凍,只剩下心兒的部分還有些硬,用筷子戳開調一調就好了。 放入一個生雞蛋、花椒水進行調制,待粘稠度合適后,再放入足量的香油。 在調制rou餡兒的時候放入香油,最后就不用再放了。這一步驟的作用,在于之后滲出的rou汁里,就帶著香油的味道,會更加的濃厚香醇一些。 打底的rou餡兒調好,阿恬開始炒制雞蛋碎。生雞蛋調rou餡兒,熟雞蛋則作為餡料本身的作料。 炒熟的雞蛋碎、生抽、老抽、料酒、胡椒粉和少量的糖,加入第二階梯的隊伍,繼續攪拌rou餡兒,使這些充分融合。 所有人都在看著阿恬的動作,好奇又期待,成品到底會是怎樣的一種味道。 第三階梯就是咸鴨蛋請、松花蛋以及玉米罐頭,還有蔥末和姜末了。 順著一個方向,阿恬使勁攪著餡兒,爭取讓餡兒料能夠團成一個不算緊實的rou丸。 中年男子似是看阿恬很費勁,主動要求:“我來吧,一個方向攪就可以了吧?” 阿恬如釋重負:“天呢,您能幫忙真的太好了?!?/br> 人多,餡兒就和的比較多,阿恬的小胳膊,根本攪不動這坨rou水泥。 將不銹鋼盆端了過去,加上最后的鹽和菌菇精,最后的融合就交給這位新來的客人了! “您可真是幫了大忙,一會兒一定要多吃一點?!卑⑻癫亮瞬梁?,去關蒸青團的鍋。 足足十六個青團出鍋,其中六個有蛋黃,十個純豆沙餡兒。 阿恬拿新鮮的葉子墊在盤子里,將青團按照不同餡兒料擺盤。 “可以吃了!” 熱氣騰騰的青團上桌,經過蒸汽洗禮的艾草變成了深綠色,草汁的清香味兒,隨著蒸汽盤旋在吧臺上方,還夾雜著絲絲的香甜氣息。 阿恬給他們一人分了一個小碟子一雙筷子,然后夾了一個紅豆咸蛋黃的給自己。 到底能不能爆汁呢? 帶著這樣的期待,阿恬吹了吹,輕輕咬了一口。 由于太燙,這一口足夠小,只在綠色的面團和夾層的紅豆餡兒上咬出一個橢圓形的洞,微微露出里面橘黃色的蛋黃來。 帶著蛋黃顆粒的油沙從這個洞里逃逸出來,阿恬眼睛都亮了,嘴巴貼上去忍不住吸了一口。 “燙!”她哀嚎一聲,驚動了還在吹自己青團的四人。 草汁的清香、豆沙的甘甜、咸蛋黃的油潤都被一個燙驅散得無影無蹤,只剩舌頭上火辣辣的木。 趕忙從水籠頭那里接了涼水含在嘴里,可被影響美味的情緒卻回不來了。 一邊攪餡兒一邊吹青團的中年男子看著不太高興的阿恬,想了想,往她面前放了一個袖珍葉片:“你嚼這個?!?/br> 將水吐掉,阿恬迅速拿起葉片含在口中攪碎。 又苦又甜的汁水充滿口腔,相比來講,苦味更濃一些,阿恬齜牙咧嘴的嚼完咽了下去。 神奇的是,咽下去的一瞬間,清涼的感覺從喉嚨延伸到被燙到的舌尖,火辣辣的疼痛感消失,在繼續木了一會兒之后,被燙的舌頭恢復了正常。 “謝謝你??!不疼了!”阿恬真誠的道謝,隨即伸手拿過了不銹鋼盆,“我叫阿恬,您怎么稱呼?” “山野?!敝心昴凶踊艁y的回答,“不過舉手之勞,不用特意感謝我?!?/br> “那怎么行呢!山野先生,我請您吃飯吧!”青森小館的老板,請吃飯作為回報再理所當然不過了。 本來想要拒絕道謝的山野聽后,遲疑著看了阿恬一會兒,才猶猶豫豫的說:“其實我今日來,不是為了喝茶,是為了吃飯的?!?/br> 不止阿恬,就連老者聽到后也愣了愣。 他們還以為今日來青森小館的都是茶客,結果倒是鬧了個烏龍。 “我沒想到,你今日竟然是來吃飯的?”老者好奇的看著山野,感興趣的問,“是什么食材吸引你來這里的?” 山野目光閃了閃,微微垂頭不太好意思的說:“春筍?!?/br> 啊,竟然是春筍……阿恬犯了難。 正好吃春筍的時候已經過去了,況且,店里也沒有春筍的儲備,只剩下她自己做的扁尖。 阿恬還沒想好怎么滿足山野的愿望,只聽對方又說:“我也不知道那東西叫什么,它應該是春筍切成片,加上鹽巴烤制而成的。我曾有幸吃過一片,對那味道念念不忘?!?/br> 阿恬迷茫的看了山野一會兒,隨后,一雙眼睛漸漸瞪圓。 “啊……??!”她忍不住輕呼出聲。 原來山野,是這么個山野。 是以自然之名踏遍山川田野,守護萬物的山野。 不自覺的,阿恬的目光就移動到了山野的頭頂上。 她心想:那么大的角,變到哪里去了呢? 山野的臉頰突然就紅了,他不自然的動了下身體,輕聲說:“也、也是骨頭啊?!?/br> 老者聽后,噗嗤一聲就樂了:“哈哈哈哈哈,山野,我可頭一次見你這樣?!?/br> 揶揄完了山野,老者和阿恬講:“你可不知道,這家伙整天木著一張臉沒有任何表情,搞得比誰都高人一等似的。不熟悉的人對他的態度自然是不喜的,熟悉他的人知道他是不太會表達才這樣,沒想到啊,今日被你弄得窘迫成這樣?!?/br> 阿恬心說,我也不想,但我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 “您想吃的那東西叫扁尖?!卑⑻顸c著下巴,若有所思,“筍子做成扁尖之后不能直接食用需搭配其他食材烹制……讓我想想……” 現在弄什么都來不及了……阿恬目光落在了餛飩皮上。 有了!反正餛飩她打算清湯煮,不如就用扁尖來代替冬菜吧! 店里本來就沒有冬菜,阿恬一開始的想法是多放點香菜提味兒就行了,要不是山野提出的要求,她差點忘記了能夠替代冬菜,甚至比冬菜還要美味的東西。 皮蛋餛飩的完整版終于成型,阿恬手下的動作也快了起來。 燙到阿恬的青團被冷落到了一邊,只見阿恬飛速的包好一個個大餡兒餛飩,元寶似的擺在臺面上。 其他人則吃著青團,看阿恬包餛飩。 今日來到這里的四人中倒是沒有忌口的,每人兩個青團,一個純豆沙一個咸蛋黃。 除了小杏,剩下的人都先吃的咸蛋黃餡兒,有了前車之鑒,每人再和阿恬有同樣的遭遇。 只是啊,這裹著豆沙的咸蛋黃,是什么神仙美味啊。 甜味兒提了咸味兒的鮮,咸味兒增加了甜味的甘,再加上艾草外皮黏糯清醇的香氣。 老者咀嚼著,看向了小春和小杏。 小春納悶:“您看我們干什么?” 老者笑瞇瞇問:“你們兩個不覺得,這咸蛋黃的青團,很像你們兩個和計蒙么?” 小春微微一愣,隨后便明白了老者的意思。 他們和計蒙看似互相摧殘,實則是互相成就的。 計蒙存在的意義在她們身上體現出來,而她們也借著計蒙,回歸自然段懷抱,儲存下一季的能量。 從表面看不太恰當,但內里,實際上有許多相似之處。 小春找不到話來反駁,氣呼呼的一口吞掉了剩下的青團,頭頂biu出幾朵小黃花。 旁邊的小杏也好不到哪里去,在吃完第二只青色的團子后,她腦袋上開滿了淺粉色的小花花,連沉迷包餛飩的阿恬都忍不住想上手薅一朵下來。 似是看出阿恬的想法,老者笑呵呵的伸手往兩個丫頭的腦袋上糊去,糊下來一大把小花花:“有小瓶子嗎?” 阿恬眼睛一亮:“有!” 說完,踢踏著拖鞋跑樓上找瓶子去了。 她在青森生活,自然會購置好看精巧的玻璃瓶。這座森林里有那么多想要讓人留住的美好,沒有準備可怎么行。 拿了最小的瓶子,往里面倒了半瓶水交給老者。 老者將手上的花錯落插好,轉頭尋覓了一圈,最后定格在一處置物架上。 他走過去,凝視著上面放的那只昆蟲標本,良久才道:“這是你做的?” “這是阿紙?!卑⑻衿届o道,“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阿紙,他和我說,他喜歡這里,所以我就把他留了下來?!?/br> 原來,哪怕再短暫的生命,也可以擁有自己的喜怒哀樂。 它們在自己選擇的愿望之地,毫無遺憾的死去,同愿意記住它們的人看遍這個世界。 挺好的。 這是老者沒有想到的,也是當初的美在做不到的。 想到這里,老者再度看了眼阿恬,隨后將那瓶粉黃色相間的小花擺在了昆蟲標本的旁邊。 “再為你留下一絲春光?!崩险邔吮菊f。 第19章 扁尖取出來之后,整片放入沸水中焯水。 時間不用長,去除表面的鹽巴,留下烤制時沁入內里的咸鮮香氣,撈出來晾涼再切成極的碎末。 餛飩已經包好了,一個個的又胖又大,光是看著透著餡兒料色彩的透明面皮,口水便如同開了閘口,不停的在口腔中涌現。 好奇怪,明明誰都沒有吃過松花蛋餡兒的餛飩,可現象中的滋味不知怎地就出現在了腦海中。 石灰遇水激發出的白煙熏烤著晾曬在房檐下的豬后腿rou,幾只鴨子在旁邊啄食水池里的魚蝦水草,一旁的蘆葦里,十幾枚鴨蛋浸潤了日光足夠的溫度,正等著被發現。 滋啦。 扁尖碎末被下入了點了少量油的油鍋里,鹽分與鮮香被熱油激發了出來,阿恬拿起木鏟開始翻炒。 待扁尖煸制成金黃色,阿恬往鍋里倒入開水,蓋上鍋蓋大火燒煮。 摒棄了慣性思維之后,阿恬豁然開朗。 湯底不必糾結于是否用棒骨之類的進行熬煮,也不要因用了白水煮餛飩而感到惋惜。 素高湯之流已然成為了烹飪方法的新貴,只不過曾經的阿恬哪怕知道也沒有在意過。 若不是山野心心念念春日遺留的味道,還沒有辦法激發出廣闊寬域的思考模式,便會錯過這份妙不可言的搭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