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它看起來已經恢復正常,瞧見季冠灼過來,鼻子里呼呼噴著熱氣,向季冠灼垂下頭。 “別怕,沒事了?!奔竟谧瓢朦c也沒有責怪白馬的意思,輕輕摸摸馬脖子,伸手去取白馬背上的馬鞍。 他動作盡量輕巧。白馬吃痛,雖然長嘶一聲,卻乖乖地跪在原地,等著季冠灼將馬鞍拿開。 直到馬鞍被摘下,白馬才伏在地上,再也不動。 果然如此。 季冠灼將馬鞍置于地上,目光落在馬背上被鮮血染紅的地方。 血痕最上端,是一個孔狀血洞,仍在汩汩地往外流血。 他又翻開馬鞍。 皮質內側被釘了一根鋼針,針頭直沖馬背,外側被鏤空貼片包裹,很難令人察覺。 只要有人騎上白馬,針頭便會深深扎入白馬身體,使得白馬因痛發瘋。 這是一場針對他的陰謀,對于白馬來說,只是一場無妄之災。 季冠灼神色驟然變得冰冷。 他自認穿越到滄月之后,除了以費章明為首的那些人外,便并未得罪他人。 如今費章明被關入天牢,傅君幾人也早已離開京城,余下的,大概只有被剝奪參與科舉權力的喬益清。 以那人心性,會下此黑手也不奇怪。 雖然心中有所懷疑,但沒有掌握確切證據,他并不打算將此事直接說出。 季冠灼艱難起身,朝著來的方向走去。 師從燁被李公公扶上鑾駕。 他于鑾駕上坐定,忍不住抬手放在口鼻前。 淺淡的木樨香氣沾染在袖口,被體溫烘烤得越發強烈,撫平血rou中躁動不安的情緒。 但他隨即又想到方才后背傳來的,略顯輕佻狎昵的撫觸感。 年輕的帝王耳根可疑地紅了一些,又震驚于北狄探子居然甘心做到這一步。 難道他想憑借入主后宮,以此來降低他的戒心嗎? 實在是……無恥至極! 宋海成從方才開始便眼睜睜目睹這一幕。此刻瞧見師從燁坐在鑾駕上,非但沒有震怒,反而神奇古怪,心情格外復雜。 他重重咳嗽一聲,確定師從燁回過神來,這才恭敬行禮道:“皇上,此次驚馬之事太過蹊蹺。此次馬場送來的馬匹,皆脾氣溫順,少有烈馬。又怎會探花郎一上馬,馬就受驚了呢?請皇上立刻下令派人調查?!?/br> 師從燁收斂心神,微微瞇了瞇眼。 祭天大典剛剛結束便發生此事,哪怕的確是個意外,但難免會有人在此事上做文章。 他張口,剛要吩咐身邊人去調查白馬,便見季冠灼提著染血的馬鞍走了過來。 季冠灼雙膝跪地,深深磕頭,才語氣懇切地道:“啟稟皇上,學生方才覺得驚馬之事太過蹊蹺,便去查看了白馬的情況。免得人多眼雜,有人損毀證據?!?/br> 他臉上還沾了點血痕,一雙眼卻顯得尤為明亮:“學生仔細觀察,發現是有人在馬鞍內側放置了鋼針。學生上馬后,鋼針刺入馬背,白馬痛極才會掙扎狂奔。此事白馬無辜,還請皇上免去白馬責罰!” 這一件事,是馬受他累。 宋海成一時神色有些復雜。 他不知該說這位探花郎仁慈還是天真。 倘若此事真如季冠灼所說,不僅照看白馬的宮人要受到處罰,便是他這個探花郎也要受到牽連。 他此刻不替自己開脫,反倒替白馬求情? “可?!睅煆臒铧c頭,淡淡地道,“宮人照看不力,帶下去聽候發落。白馬無辜,命人將其帶回宮中,好好安置?!?/br> “至于探花郎,倘若今日不是你眼疾手快,隨機應變。非但你要受傷,連朕也要受此無妄之災?;貙m后朕會另行封賞。來人,仔細調查清楚白馬鞍下究竟為何會出現鋼針。倘若今日不查清此事,烏紗帽便不要戴了!” 季冠灼有些猶豫,不知該不該說出他的猜測。 一個身影出現在他身側,就地跪下,俯身行禮。 文鳶聲音清亮,語氣鎮定道:“皇上,學生有事起奏。學生昨夜難以入眠,便在寺中四處走走。無意中行至馬廄,瞧見有人在馬廄中,不知在做什么?!?/br> “學生一開始還以為是宮人去照看馬匹,如今仔細想來,卻覺得那人身影有些眼熟?!?/br> “繼續?!睅煆臒畈荒蜔┞犓騿≈i,皺著眉道。 “那人應當便是喬益清?!?/br> “喬益清?此話當真?”師從燁神情驟然冷了下來。 “探花郎平日鮮少與人結仇,但前幾日在客棧中,他曾因觀念不同,和喬益清發生口角?!蔽镍S語氣恭敬道,“那日學生也在客棧中,探花郎是替學生說話,才會受此難。學生不能不站出來?!?/br> 此話一出,師從燁捏緊一旁扶手,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聲音森冷,令人遍體生寒:“拾一,去拿人,不論死活?!?/br> 諸位大臣便見著那位禁軍統領不知何時出現在師從燁身側,單膝跪地道:“屬下遵旨?!?/br> 第21章 調查 宮人仔細檢查了所有車架與馬匹,這才啟程回宮。 經此一事,再也無人敢讓三位新科及第的進士上馬,生怕再出什么岔子。 幾位大臣擠了擠,給他們空出一輛馬車。 腎上腺素的水平逐漸恢復平穩,季冠灼沒忍住抬手,輕輕嗅了嗅衣袖上沾染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