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送給敵國主將之后 第9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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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迸适种柑鹚南掳停骸皢?,這小臉兒,燙可以攤雞蛋了?!?/br> “母皇,你就別再嘲笑兒臣了?!痹埔馔实膽牙锕?。 女皇笑著扶起云意,勾了勾她的鼻子:“丞相的嫡子蘭容與,才華橫溢,容貌清雅,言行舉止有大家風范,可配我兒?!?/br> 云意的羞澀一下子退得干干凈凈的:“您說的是,蘭容與?” 女皇頷首:“這孩子從小就出眾,你們以前在宴會上見過幾次的。容與雖對你有意,卻遲遲艾艾。丞相那邊,也舍不得這般優秀的兒子放棄前途,入后宮為太女夫婿。昨日你去為武狀元授匾,這孩子才急了,巴巴地請丞相來朕跟前求賜婚?!?/br> 越聽到后面,云意的心越涼,仿佛墜入冰窖:“所以,您讓我一定要去給武狀元授匾,意在刺激丞相府?” “不如此,丞相如何會放手?!迸势芬豢诓?,慢悠悠道:“以后有蘭容與輔助你處理朝政,你便可游刃有余?!?/br> “那么澹臺楨呢?” “澹臺楨?”女皇略感意外:“你真看上他了?朕以為你不會喜歡冷冰冰的人。這有什么,大婚之后,抬他做側夫就行了。一文一武,一左一右,你艷福不淺?!?/br> 云意心亂如麻,嘴角扯不出一絲笑。澹臺楨那般驕傲的人,怎么可能給人做小。再說,她對蘭容與,沒有男女之情。圣旨還沒下,無論如何,她都得為自己,為澹臺楨爭一爭。 定定神,云意鄭重其事地跪下:“兒臣請求母皇,賜婚兒臣與澹臺楨,兒臣心悅他,希望與他長相廝守?!?/br> 女皇斂目看著跪下的女兒,手中的茶盞忘了放下:“你當真?” “當真!” 風從殿外吹來,吹起少女的長發。女皇恍然發覺,她有些看不懂自己的女兒了,或許,她從未懂過。 “云意,謹記你的身份,你是大曌朝的三殿下,未來的皇太女。切莫感情用事!” 云意抬起眸子,里頭有倔強未落的淚水:“我是大曌朝的三殿下,也是您的女兒呀,女兒想和喜歡的人在一起,為何這么難呢?” “朕來告訴你是為何?”女皇站起來,居高臨下,一字一句地說:“第一,蘭丞相為百官之首,多年來汲汲營營,朝中勢力盤根錯節,你與蘭容與成婚,有助于穩固朝堂。第二,蘭容與身份高貴,驚才絕艷,且對你有情意,皇夫人選,舍他其誰?澹臺楨再好,也只不過是邊境將領之子,當個側夫,已是恩賜。第三——” 女皇猛然咳嗽,身子都矮了下去。云意見她咳得厲害,忙拿出帕子遞過去:“母皇,您消消氣?!?/br> 一滴血從女皇的只封建漏下來,滴在粉色的帕子上,仿佛開出一朵艷麗的紅梅,云意呆呆地看著那滴血:“母皇——” 女皇直起身子來,拿過滴血的帕子,慢慢擦拭手和嘴角:“第三,我時日無多,等不到你弟弟meimei長大了,曌朝下一任的君主,必定是你!只能是你!” 殿外隱隱雷動,積蓄了一日的大雨,轟然落下。 第116章 第九章 折花 這一場雨,下了兩日一夜。 雨停的時候正是清晨,天空如藍玉一般湛湛清透,陽光破空,明媚可人。 隨著陽光一同降下的,還有女皇的賜婚圣旨和立儲詔書。 蘭丞相之子蘭容與,曄曄如華,滿腹才學,賜予三殿下云意為正夫,一月后大婚。大婚之后,云意遷入東宮,立為皇儲。 兩道旨意降下,皇宮內外,前所未有地忙碌起來。每個人都恨不得多生一雙手,多長一張嘴來辦事。 裝著新衣,新首飾的箱籠擺滿了大殿,雪嬤嬤喜氣洋洋地轉到榻邊:“殿下,新衣都送來了,您快試試!” 床榻里面的身影懶懶地動了一下,隨后坐起來,掀開床帳。 雪嬤嬤驚了一下:“我的殿下,怎地眼睛腫得如核桃一般!初水,去拿幾個雞蛋來!” 云意不說話,眼睛盯著地面的某一處,呆呆地看。 “唉?!毖邒卟挥傻脟@一聲:“殿下,老奴知曉您心里難受,不想嫁,也不想坐那個位置。但形勢如此,陛下拳拳愛心,您就接下罷?!?/br> 云意站起來,看向雪嬤嬤:“不,嬤嬤,你不懂?!?/br> “年少情懷,最是熬人,乍一斷開,必定是斷腸挖心之痛,老奴明白的?!?/br> “嬤嬤,您知道了?” 雪嬤嬤握住云意的手:“那人托叢綠傳信,都送到我這兒來了,殿下要看么?” 一封信從袖袋中拿出來,信封上空空無落字,云意看了一眼,本已麻木的心仿佛被刺穿了,眼淚啪嗒啪嗒地落下來。 雪嬤嬤心疼得不行,像小時候一般將云意摟在懷中:“作孽喲,我可憐的殿下?!?/br> 云意無聲地哭了一會兒,伸手擦干眼淚,將信都拿過來:“嬤嬤等一等,我給他回信,既然要斷,就斷得干凈?!?/br> “殿下別逼迫自己?!?/br> “不逼自己,如何能往前走呢?”云意回給雪嬤嬤一個慘淡的笑。 雪嬤嬤長嘆一聲,退了出去。 陽光從窗外折射過來,落在新開的荷花上,一滴露珠從荷瓣滴下,落在云意手側。 云意拆開信,信封里除了信,還滾出一粒殷紅的相思豆。 玲瓏骰子安紅豆,刻骨相思知不知? 云意將紅豆放入白皙的掌心之中,仿佛捧著一顆血淚。 “澹臺楨——”云意喃喃,展信閱讀。 字體遒勁,青絲卻綿綿。信中切切地問著她的近況,盼著與她見面,細說大婚之事。信的最末,寫著: 盼與君生生世世,同賞滿船星河,長河落日。 一滴淚落下來,洇濕了信紙。 這人,八成是以為她遭了脅迫,困在宮中,想救她出去??墒?,這里不是黑風寨,白狼少年的一腔孤勇,換不來轉機。 母皇將大曌朝沉沉地壓在她的肩膀上,她終其一生,都逃不出這座金碧輝煌的牢籠了。 既如此,就將情絲斬斷,一別兩寬。他是如此的出類拔萃,合該有一心一意的小娘子與他相配。 云意慢慢擦干眼淚,提筆回信。 銀月湖,一方舟子飄飄搖搖。 澹臺懷瑾嘆氣又嘆氣,徘徊又徘徊,差點把舟底踩出一個洞來。然而立在舟首的黑衣男子依舊恍若未聞,看著夜色中的茫茫煙水。 “表哥,你在等下去,也無濟于事。陛下已經給三殿下和蘭容與賜婚了,不可能有轉圜。如今早過了約定的時辰,她還是沒來,不是已經表明態度了么?” “再啰嗦一句,就把你踢下船?!?/br> 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澹臺懷瑾在心里憤恨地罵了一句。到底是不敢出聲,窩下來不出聲了。 夜風吹過,水波微瀾。黎川飛至小舟上,抱拳道:“公子,屬下方才看到叢綠姑娘急匆匆地往這邊趕,就上前問了問,叢綠姑娘托屬下將這封信交給公子,并傳來一句話?!?/br> “什么話?” “她不會來了?!?/br> 四周猝然冷下來,仿佛寒氣在湖底關了整個冬季,如今全部釋放出來。澹臺懷瑾見勢不對,拍了拍黎川的肩膀:“那啥,黎川,這湖黑漆漆的沒啥好看,咱倆先走?!?/br> 黎川沉默地看了一眼澹臺楨,拉著澹臺懷瑾點水而去,瞬間走遠。 茫茫湖面上,朦朧夜色中,只余玄色身影立于舟子之上。 澹臺楨捏著那封信,三兩下拆開?!拔錉钤病彼膫€字映入眼簾,澹臺楨眉尖一跳。不應該的,她不應該用這么客氣的稱呼。 武狀元君安,見信如唔。 前幾日與君舟上暢談,甚為愉悅。然大婚將至,諸多準備,恕孤不能赴約,與君把酒言歡。孤之皇夫蘭容與,胸懷明月,才學滿腹,品行高潔,為孤之佳偶。待大婚禮成,再攜夫與君暢談山高海闊。 人生短短幾十載,愿君同樣覓得佳偶,恩愛如并蒂蓮花,長長久久。 敬拜 手一松,薄薄的信紙如折翼的蝴蝶,墜如湖中,冰涼的湖水,浸濕了它的翅膀,它無力地沉入湖中。 澹臺楨拳頭緊握,內力震蕩,激得湖水四處飛濺,如雨如雪。 “呵,好一個‘愿君同樣覓得佳偶,恩愛如并蒂蓮花,長長久久’。云意啊云意,你未免也太看低我。你這故作風流的姿態,著實拙劣,騙不到我?!?/br> 湖水如浮葉搖搖晃晃,許久才平靜下來。遠處,高空之中,依舊無星無月。仿佛有一只巨大的眼,隔著重重烏云,注視著世人。 澹臺楨自懷中拿出白狼面具,緩緩戴上:“既然你不來,那我尋你便是?!?/br> 凌晨,皇宮陷入寂靜,恍若一只沉睡的雄獅。 云意試了一整天的新衣裳,早早地睡下了。朦朦朧朧之中,她夢到自己走在一片虛無的黑暗中,漫無目的。她渾渾噩噩地走著走著,腳下一空,掉進深淵,無邊無際的黑水,將她吞沒。 睜開眼睛,云意坐起來,大口地喘息。 帳簾外黑蒙蒙的,連留夜的燈都快熄滅了。 “初水,初雨?!?/br> 沒有人回答。初水和初雨睡在外面的小榻上,未見動作。 “怎么睡死了?”云意嘟囔著掀開床簾,下床自己找水喝。窗戶大開著,冷風呼呼。 怪不得覺得冷呢,原來是窗戶沒關。云意正要去關窗戶,走了兩步,忽地停下來。 不對勁,這不對勁。 初雨年少幾歲,貪睡是正常的,但初水一向警醒,不會睡得那么死。 這窗戶有異—— 云意正要大喊,身后繞出一只骨節分明的手,牢牢地捂住了她的嘴巴。灼熱的氣息貼近她的耳畔:“別喊,是我?!?/br> 澹臺楨! 云意急促回頭,果然看到了戴著白狼面具的高大男人,瞳仁幽幽地望著她。 “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潛進我的寢宮來,趁別人沒注意,趕緊走。若是被發現了,管你是文狀元還是武狀元,都得下大獄!” “你關心我?”澹臺楨黝黑的眼眸柔和下來。 “別說話了,快走!” 云意把他往床邊拉,路過床榻的時候,澹臺楨忽地橫抱起她,扔進床榻,還未等云意反應過來,高大的身軀壓下來,與她一起陷入柔軟的被褥。 “澹臺楨,你——” 唇瓣被熾熱的唇舌封住,一寸一寸地描摹著形狀。云意的腦中仿佛被揉成一團亂麻,找不出線頭。 澹臺楨輕笑一聲,云意掙扎著偏過頭,卻方便了他穩過臉頰,含住了她雪貝般的耳垂。 從未感受過的癢意從腳尖蔓延上來,蔓延到四肢百骸。心中燒著一團火,蓬勃地跳動著,與身上有力的心跳相呼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