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線索
程悅心睜開眼已經天光大亮,她側過頭望向床頭的鬧鐘,快十點。 昨天從銀河回到家已將近三點,她簡單收拾了一下就快馬回到事務所。 一進事務所,阿杰就在等著,見她回來,忙起身相迎。 “程大狀,怎么樣?”阿杰遞上一杯剛泡的咖啡,熱氣騰騰。 程悅心接過,輕抿一口,將文件夾扔在桌上,“這案子遠比想象中復雜,背后水很深?!彼押完惿冁?、雷耀揚見面的情況大致說了一遍,阿杰聽后,眉頭也皺了起來。 “我們真的要攪這樣渾水?”阿杰有些擔憂,畢竟有勢力人士可不是輕易能招惹的。 “接了案子,就沒有回頭路?!背虗傂哪抗鈭远?,“何況陳少婷可能是被冤枉的,我們身為律師,不能見死不救?!?/br> 阿杰點點頭,“那我這就去辦你交代的事,不過找那個‘生面孔’的目擊證人恐怕不容易,夜總會那種地方,人來人往,大家都怕惹事上身?!?/br> “盡力而為,先從其他線索突破?!背虗傂淖聛?,再次翻開文件,陷入沉思。 接下來的幾天,程悅心和阿杰馬不停蹄地忙碌著。他們憑借事務所的人脈,好不容易搞到了陳少婷過去三個月的通話記錄,上面密密麻麻的號碼,需要一個個排查篩選,尋找可疑的關聯人。同時,銀河夜總會近期所有臨檢記錄也擺在了桌上,程悅心仔細研究著每次臨檢的時間、帶隊警官,試圖從中發現規律。 然而,尋找目擊證人的工作卻陷入了僵局,阿杰派出去打聽的人紛紛碰壁,夜總會的工作人員又一問三不知。 這天,程悅心正在辦公室對著滿桌資料頭疼,手機突然響了,是一個陌生號碼。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起來。 “程大狀,查案還順利嗎?”電話那頭傳來雷耀揚低沉而略帶戲謔的聲音。 程悅心微微皺眉,“是你?你到底想干什么?這案子是不是你故意搞出來的?” 雷耀揚在電話里輕輕一笑,“我要是想害她,何必找你幫忙?不過,你這幾天到處打聽,可是惹惱了一些人?!?/br> “我不怕?!背虗傂暮敛皇救?,“只要能還陳少婷清白,得罪誰我都不在乎?!?/br> “有膽識?!崩滓珦P贊許道,“今晚九點,銀河,我給你指條路?!闭f完,不等程悅心回應,便掛斷了電話。 程悅心看著手機,心中疑慮重重,但她還是決定赴約。 九點,她準時來到銀河夜總會其中一間VIP包廂,雷耀揚已經等在那里,身邊還跟著一個身形瘦小的年輕人。 “程大狀,真是守時?!崩滓珦P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這小子,當晚看到了有意思的事?!?/br> 程悅心看向那個年輕人,目光犀利,“你都看到了什么?” 年輕人縮了縮脖子,眼神閃躲,“我……我看到有個穿黑色T恤的男人,走進去更衣室,手里好像拿著什么東西,隨后又急匆匆地走了?!?/br> “看清長相了嗎?”程悅心急切地問。 年輕人搖搖頭,“他戴著帽子,看不清臉,只知道個子不高,走路有點外八字?!?/br> 程悅心心中一緊,雖然線索依舊模糊,但總算有了新方向。她看向雷耀揚,“為什么幫我?” 雷耀揚深深吸了一口雪茄,吐出的煙霧在兩人之間彌漫,“我說過,自己人,我不會不管。阿婷在銀河做了有段時日,我信她不會碰毒。至于你,程大狀,全港敢接這案子還真心想查個水落石出的,也就只有你了?!?/br> 程悅心微微點頭,“謝了?!鞭D身欲走。 “等等?!崩滓珦P叫住她,“以后查案,要小心,別把自己搭進去了?!?/br> 程悅心毫不在意,“我既然選了這行,就沒怕過?!闭f完,快步離開。 回到事務所,程悅心和阿杰重新梳理線索,即使有新線索但范圍太廣,根本鎖定不了。 為了進一步縮小范圍,程悅心決定從陳少婷的通話記錄入手,逐一排查與這些可疑小混混有關聯的號碼。經過連續幾天幾夜的奮戰,終于,一個頻繁出現在陳少婷通話記錄里,且與疑似小混混號碼有交集的號碼引起了她的注意。 順著這個號碼查下去,發現它的歸屬人是一個叫阿強的人,此人在夜總會周邊以販賣一些走私小物件為生,平日里游手好閑,與不少混混稱兄道弟,形跡十分可疑。 程悅心覺得此人很可能就是案件的關鍵突破口,她決定親自會會這個阿強。于是,她換上一身便裝,戴著cap帽,只身前往阿強常出沒的夜市。 夜市里人來人往,喧鬧非凡,各種小吃攤、雜貨攤琳瑯滿目。程悅心在人群中穿梭,很快找到了阿強的攤位。阿強正坐在攤位后面,百無聊賴看著馬經。 程悅心走上前去,裝作挑選物品的樣子,隨口問道:“老細,這東西怎么賣?” 阿強抬頭看了她一眼,漫不經心地報了個價。程悅心繼續挑挑揀揀,閑聊似的說道:“聽說這附近前些日子夜總會出了點事兒,你知道不?” 阿強一聽,眼神瞬間警惕起來,“我不太清楚,我就做個小生意,哪管得了那些閑事?!?/br> 程悅心心中一動,看他這反應,明顯是心里有鬼。她決定詐他,“阿強,你就別裝了,我知道你一定知道些什么,警方已經盯上你了,要是你現在說實話,還能爭取從輕處理?!?/br> 阿強臉色一變,“你……你是誰?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我是銀河耀揚哥派來的?!背虗傂挠昧死滓珦P的頭銜來套資料,套到料最好,套不到也可以順便摸摸雷耀揚的底。 “什么耀揚哥?我不認識?!卑娝坪跛闪艘豢跉?。臉上的警惕褪去了幾分,又恢復了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繼續專研馬經,嘴里嘟囔著:“小姐,你別亂講,我真就是個小商販,哪認識什么哥什么姐的?” 程悅心心里一沉,沒想到這招沒奏效,但她哪肯輕易放棄,眼睛一轉,計上心來。她從口袋里掏出一張金牛,在阿強眼前晃了晃,“我也不難為你,你告訴我那天你在銀河看到什么,這些錢就是你的?!?/br> 阿強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伸手就要去抓錢,程悅心卻把手一縮,“先辦事,后拿錢?!?/br> 阿強撇了撇嘴,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了:“那天晚上……我是在夜總會附近晃悠來著,真的沒什么特別的事發生,只見到幾個警察進進出出,我都好奇,怎么突然掃起黃賭毒來了?!?/br> 程悅心眉頭緊皺,這說了跟沒說有什么區別,她不死心地追問:“就沒看見個把形跡可疑的人?穿黑 T ,戴帽,走路外八字的?” 阿強撓了撓頭,裝模作樣地想了半天,最后還是搖了搖頭,“小姐,我跟你說了,我每天在這夜市見的人多了去了,哪能記住這些?!?/br> “陳少婷你認不認識?” “阿婷?她有時會介紹客光顧一下我的生意,不算太熟?!?/br> 程悅心心里惱火,卻又無可奈何,看來這阿強是一心要裝瘋賣傻。她把錢塞回口袋,冷冷地說:“行,你想起了再來力誠律師事務所找我要錢?!闭f完,她轉身快步離開,生怕自己再待下去會忍不住發火。 回到事務所,阿杰見她一臉挫敗,便知道事情不太順利,輕聲安慰道:“程大狀,別灰心,這線索斷了可以再找,說不定明天就有新轉機呢?!?/br> 程悅心疲憊地坐下,揉了揉太陽xue,“我就不信了,這案子還能沒破綻,對了,陳少婷那邊怎么說?” “她說那個電話是一個叫強哥的人,她經常介紹夜總會同事去他那買水貨?!?/br> 程悅心越發迷茫,又是一條死胡同。 接下來的幾日,程悅心像只困獸般在辦公室里來回踱步,反復研究手頭的資料,試圖從那些密密麻麻的通話記錄、臨檢報告里再摳出些有用的信息,可每次都是滿懷希望地開始,卻又垂頭喪氣地結束。 而雷耀揚,自從上次夜總會見面后,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電話打不通,人也不見蹤影,仿佛從未在這案子里出現過。 程悅心越發覺得蹊蹺,她不相信雷耀揚平白無故地插手,又毫無緣由地消失。 時間在煎熬中飛速流逝,轉眼間,開庭的日子已迫在眉睫。 程悅心知道,此刻的她就站在懸崖邊緣,一面是即將到來的庭審戰場,她必須單槍匹馬為陳少婷的清白而戰;另一面則是深不見底的謎團黑洞,稍有不慎,不僅陳少婷會萬劫不復,她自己也可能深陷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