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潮熱的氣息混著醇厚的酒香逸散在宋磬聲周圍,姚湛空的呼吸聲越來越重,揉捏他的力道也越來越大。 宋磬聲感覺到了明顯的痛意,可他依舊站著沒動。 醉酒的人毫無理智可言,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力氣有多重,他只在不停地通過揉捏與撫摸來確認。 或許在他的潛意識里,這只是場夢,所以他努力延緩夢醒的時間,不停地觸碰宋磬聲的身體。 卻觸碰,就越確認。 這是他九歲起就貼身侍候的人啊,他怎么可能不記得他的樣子,又怎么可能將他從自己的骨血中挖出。 旁人越與他相似,姚湛空就越能清晰地認知到他已死去的事實,但痛也無妨,痛也是一種知覺。 可是今天,一切都不同了。 是他,真的是他。 姚湛空無比沉迷,又無比深信。 他緊緊抱住了這場夢境,喃喃道:“聲聲好冰……” 死人的心跳是燃不起體溫的,盡管系統已經做了調節,可宋磬聲的體溫依然與常人不同,高級哨兵的體溫又比尋常人熱,兩一對比,差異更明顯。 “我暖暖你……”姚湛空將他抱在懷里,像巨嬰抱著他最寵愛的大布娃娃,依戀而病態。 宋磬聲環上了他的脖子,挨近他耳邊,用最綿軟的聲音在他耳邊呢喃:“阿湛,我們去那邊坐著好不好,你這樣抱我,我不舒服?!?/br> 宋磬聲柔軟的手臂成了最堅固的韁繩,被他環住脖頸的姚湛空乖得像條被馴服的狗,他聽話道:“好?!?/br> 他抱起宋磬聲,結實的小臂穩穩拖住他的臀部,像座椅一樣讓他依偎在自己懷里。 他抱著宋磬聲走上座椅,將自己當做墊椅,讓宋磬聲跨坐在他腿上,二人正面相對。 宋磬聲省了以杯盛酒的步驟,隨手撈起酒瓶,將瓶口對準了姚湛空濕潤的嘴唇,誘哄道:“阿湛,要我喂你喝酒嗎?” 既是因酒,也是因身前的人,姚湛空早已徹底迷亂,哪怕宋磬聲手里拿得是穿腸的毒,姚湛空也會點頭喝下。 姚湛空整個人都癱在了椅子上,宋磬聲按住他的臂膀,借力支起身體,位置的變化彌補了身高的差距,此時的他可以輕易俯視姚湛空。 他抬起瓶口,兩個玻璃珠相互摩擦,將涌出的酒液分成細細的一股,清凌凌的液體向下流淌,順著姚湛空后仰的頭和微張的唇,流入他的胃部。 姚湛空乖巧地咽著酒,目光一直緊緊追隨著宋磬聲,朦朧眼神充滿了沉醉,無邊的信賴讓他純真的像是稚兒。 縱使容貌已經變樣,可此時的姚湛空還是奇異地與多年前的小狐貍有了重合。 在這樣的視線里,宋磬聲的身體甚至開始反常的燥熱,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 他二人身影交疊,從旁看去宛如纏綿中的愛侶。 醇香的酒液甚至讓滴酒未沾的宋磬聲都有了醉意,他抬手拂上姚湛空的側臉,用拇指溫柔地摩挲著他膩熱的肌膚。 系統看了眼宋磬聲明顯亢奮起來的身體數據,欲言又止。它以為宋磬聲嘗到了一點甜頭,又開始遺忘死后的痛苦。 卻又聽宋磬聲深吸一口氣,問它:“如果此時在酒里摻毒,能殺了他嗎?” 系統一愣,隨即迅速否認:“不行,他受小世界庇佑,任何謀害都會有各種意外來阻礙?!?/br> 一陣風,一枚松懈的螺母,一道閃電,一個橫斜出來的樹枝,都有可能成為阻礙。 因為總會絕路逢生,所以才叫天命之子。 不過宋磬聲的問題也讓系統松了口氣,它道:“我以為你心動了?!?/br> 宋磬聲被拽回記憶后應激抽搐的畫面還在它眼前,它是真的不想讓他再受折磨了,可它只是個系統,違規受罰也是它不可違抗的程序。 宋磬聲一愣,隨即想明緣由,他低聲嗤笑,“沒辦法,老毛病了,一看到自己被狂熱地愛著,就容易激動?!?/br> 當初就是為了將這份愛變成永恒,他才心甘情愿地赴了死。 對那時的他而言,不被愛比死亡更痛苦。 可他孤獨九年才發現,死后被愛只是缺愛者的幻想,被遺忘才是普通人的常態。 他冷漠地注視著爛醉的姚湛空,心里很清楚,不出半小時,他就會恢復理智。 宋磬聲將空了大半的酒瓶放至一旁,輕輕蓋住姚湛空的眼睛。 姚湛空下意識抬手去拉,口中喃喃:“看不見了,我看不見聲聲了……” “不要緊,”宋磬聲溫柔地哄著他,“我在你身邊,哪都不會去?!?/br> 他感受著掌心睫毛顫動的瘙癢,繼續道:“阿湛,閉上眼睛睡吧,明天醒來,一切都會好起來?!?/br> 姚湛空已經徹底沒了理智,僅剩的潛意識還是讓他嘟囔出了兩個字:“騙我?!?/br> “不騙你,我從來沒有騙過你?!?/br> 宋磬聲的口吻輕的像嘆息:“答應你的事情,我全都做到了,毀約的人,是你啊……” 姚湛空口吻含糊地否認,卻敵不過酒精上涌的醉意,在宋磬聲遮掩的掌心下閉上了眼睛。 他睡著了。 而宋磬聲的目的也已經達成。 他從姚湛空身上下來,又沿著來時的路往回走,只是這次,他并未去竹樓,而是找了個不起眼的暗處坐了下來。 他平靜地接受了一切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