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島基建日志 第8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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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房間內,沒有一絲燈火,只有昏黃的月光從窗戶的縫隙間播灑進來些許,瑪莎怔怔的釘著那一絲光線,久久不能入眠。 因為心底的些許懷疑而難得有了心事的瑪莎,夜半根本無法入睡,輾轉許久都沒有睡著的她,認命的坐起身來,她倚靠在床前,盤算著明天一定要跟自己的jiejie好好談談,剛剛對方激-烈-又神經質的反應讓她有些在意。 沒有了視線的干擾,聽覺就會變得格外領民,空寂的夜晚,各種各樣的聲音都會被莫名的放大啊。 瑪莎最開始聽到窗外隱約的聲響時,還以為是風聲,但很快,她辨別出了那聲音的異樣。 刺啦刺啦的抓撓聲伴隨著細細簌簌的啃咬聲,一下接著一下,讓瑪莎莫名的發慌,畢竟,這里是空曠貧瘠的北地,不會有野獸光熱鬧的小鎮中心,那么窗外的究竟是什么? “誰,誰在那兒?“瑪莎壯著膽子輕聲沖窗外道,想讓那不知名的來客知難而退,但后者在聽到瑪莎的聲音后,不但沒有離去,反倒抓撓的更加起勁了、 刺啦刺啦…… 門外的抓撓聲變得越發尖銳刺耳起來。 瑪莎遲疑了許久,終于從床上走下來,一步步的靠近窗邊,好奇心,驅使著她順著那條細縫向外探看。 也許只是一只迷路的野貓,瑪莎在走進窗邊時,還在安慰著自己。 她直接順著縫隙像窗外看去,隨后毫無防備的看到一張干瘦慘白的臉,那是一張男人的臉,看上去十分熟悉但卻莫名的可怖,它大睜著雙眼,但眼窩里只剩下眼白,那沒有聚焦的雙眼之下,是只剩下一層皮的鼻骨以及鮮紅的嘴唇。 那……是什么? 它看上去可怕極了。 猝不及防的對視,讓瑪莎心底有一瞬間的空白,那窗外的怪物似乎一下子捕捉到了她的氣息, 砰的一聲,他將面頰死死的貼到了木窗的縫隙間上,那蒼白可怖的面容在此刻,變得無比的清晰,瑪莎終于認出了他,那是他的姐夫!雖然,他看上去似乎已經死去了多時。 尖叫聲還沒來得及從最終溢出,就被一直細瘦的手死死捂住,瑪莎僵硬的轉過頭,看到了自己的jiejie,后者死死盯著她,無聲的沖她搖頭,于是,瑪莎艱難的將剛剛那一聲驚呼咽了下去。 兩人一前一后,倒退著離開了窗邊,整個過程里,沒有人再敢發出一絲聲響,之后的時間開始變得格外漫長,姐妹倆僵直的坐在窗邊,眼睛死死的盯著窗外,直到月亮的光芒全部隱去,白天即將到來。 那一直在窗外盤桓不去的可怕的尸體似乎終于收到了某種神秘的感召,趁著黎明到來的最后一刻,拖著沉重的步伐,一點點沒入了黑暗之中。 直到那沉悶的聲響一點點遠去直到消失不見,兩姐妹都死死抓著對方的手,短暫的威脅里去了,但是,長久的恐懼似乎籠罩住了整座房屋。 瑪莎并不知道,在那一夜,整座小鎮,所有的居民,都在經受著這可怕的驚嚇。 曾經,讓她無比熟悉的故鄉,在某種詭秘力量的浸染下,逐漸失去了原本的模樣,就如同收到了詛咒一樣! 白巢在巢xue中,焦慮的在白色軟墊上來回打轉,它靈活的八條腿讓它這片方寸之地,靈活的來回騰挪,不過,此刻的白巢并沒有閑情去欣賞自己纖美的螯足,它精明的八只單眼,滿是不安與恐懼。 雖然,那恐懼十分微弱,但白巢知道,雖然不安的加劇,那恐懼的心緒在不斷累加。 讓白巢不安的原因來自于艾麗,在后者進入全新的秘徑后不久,白巢便完全失去了她的消息,一開始,白巢還寬慰自己,那可能是主人的有意為之,為了隱沒自己的行蹤,好做成某件不欲讓它知曉的事,但,當三天過去,密徑通路完全關閉,它的主人還沒有回歸時,白巢終于慌亂了起來。 而更讓它心驚的是,不論它如何嘗試著再度開啟密徑,全都以失敗告終,它終于恐懼的意識到,通往那件任務的秘密條路經被完全關閉了,而它的主人,被困在了深淵深處! 第143章 深淵底層。 有形的黑暗,如同一團臟污的濃霧,從深淵最深層一點點向上攀爬,它們浸染了裂縫兩側暗紅色的巖壁,隨后,開始向著更加廣闊平坦的深淵中上層蔓延,那霧氣所到之處,暗色的天幕更加陰沉,熾烈的熔巖更加洶涌,弱小的植株開始瘋漲,狂暴的情緒慢慢的感染著每一只生物。 這悄然的改變幾乎無人察覺,但那些原本生長在巖峰間的強韌植株,還是最先開始出現變化。 夢魘花,只生長在深淵的特殊植物,灰黑色的-莖-葉-和帶著猩紅紋路的花瓣,讓它幾乎隱沒在巖壁的縫隙間,它們在深淵之中并不常見,除了在深淵最底層的巖層上茂盛的生長,在深淵的其他位置,大都只有低矮的并不起眼的一小叢,看上去纖弱而無害。 在深淵久遠的傳說中,極盛期的夢魘花是極為可怕的,它既不纖細也不渺小,接近兩米的-花-莖-再完全綻開后,如同怪物的深淵巨口,強橫而可怖,善于偽裝的天賦讓它們輕易的將最為可怖的部分深埋在土層和巖壁間,直到獵物上門后,才會展現真正的可怕之處,它們無時無刻不在靜候獵物的到來,而剩下的時間,則會陷入狂熱的孕育中,畢竟,一顆珍貴的夢魘花果實,需要長達三年的孕育才能成熟。 而在辛苦孕育了三年的果實即將成熟的時刻,這顆危險的深淵之花也會變得狂暴起來,由被動的等待變成主動出擊,它們的枝條會更加凌厲,感官也會更加敏銳,觸角輕易的將周圍很大的一片區域覆蓋。 那些不小心踏入狩獵范圍的入侵者會立刻被無色無形的夢魘花粉俘獲,當那無知無覺的獵物輕易陷入夢中時,他們的生命也畫上了休止符,他們最終會被那無盡的夢境拖住,在永久的沉睡中成為果實生發最后的養料。 而當那貪婪的夢魘花終于吸干了入侵者的養分,這些只剩骨架和干硬皮膚的尸體,會成為種子的溫床,他們會按照生前的記憶,去到原本的長居之地,將-深-埋-在身-體-內-的花粉和種子,播撒在盡可能多的陰暗角落。 好在,那傳說太過久遠,經過千萬年的演化,曾經強橫的夢魘花早不復最初的兇猛,它們仿佛退化了一般,變得低矮和纖細,逐步向著深淵更深處退縮,深淵淺層和中層,已經很少能看到它們聚群生長的模樣了。 而力量衰減,讓獨自生長的夢魘花,再也不具備初時可怖的力量,就像花草精的迷幻花粉一樣,夢魘花只有聚群而生,才會完成悄無聲息的捕獲,單獨一株纖弱的個體,除了迷惑一下偶爾路過的火紋蟲外,再也不能浸染思緒更為復雜的個體了,但隨著黑霧的無聲蔓延,這種情況開始改變,這些可怕的深淵殺手,慢慢開始復現舊時的榮光。 原本低矮的花朵開始重新膨大,原本獨立的個體開始無聲的進行分裂,那暗紅色的葉片,深灰色的-根-莖-相互交-纏-勾-連,無數細密的全新個體開始出現,它們在獨自成長起來后,慢慢連續一叢,肆意的盛放開來,在無聲的散布誘惑的同時,開始遵循天性,孕育各自的果實,而果實的孕育所需要的能量,絕不是一只火紋蟲可以提供的,它們勢必要開始尋找更為充足的養料。 當它們悄然迷惑了探入深淵的獵手和探索者時,對方根本毫無所覺,在無聲的吞咽了獵物身上全部的養分之后,被餐食殆盡,只剩下一副枯骨的寄生傀儡們,開始在這些夢魘花的指引下,順著來時的路一路回返,將周身的黑暗之物,盡可能的播撒向更多的地方,而緊跟在這些行尸走rou之后,歡快的從深淵之中跑出的,是那經歷過黑霧洗禮變得更為邪惡強大的深淵怪物。 白巢對于深淵的一系列變化一無所知,雖然它從艾麗的遭遇中,多少猜測到,那可怖的永暗之地,發生了某些變故,畢竟,污染和凈化永遠都在斗爭之中,在彼此消解的過程中,某些暗面突然反撲也是常有的事,它將那次的讓它承受懲罰的變故當做了一個小小的意外,很快拋在了腦后,卻根本沒有意識到,那個它所認為的小小變故,正在無聲的擴展,伴隨著讓人難以忍受的惡化,逐漸滿溢開來。 被樂觀的預期沖昏了頭腦的白巢并不知曉,它記憶中,那承平日久的深淵早已不復存在。 以永陷荒蕪為代價,深淵那維持許久的可憐平衡,在束縛松動的那一刻,便被徹底被打破了。 而于這一切可怕的變故毫無預計的白巢,就這樣,將自己的主人,送到了其中一個瀕臨爆發的風暴眼中。 當然,這樣的調動違背了白巢的本意,在它滯后的信息中,那里本是深淵之中,難得的平和安全之地,畢竟,兩株退化成地衣一般大小的夢魘花,又有什么危險性呢,雖然它們成熟的果實,很可能還沒有它的一只眼珠大,但那又有什么關系,只要順利完成任務,達到要求就行了。 那即將瓜熟蒂落的植株脆弱又好消滅,即便是略微的昏迷和窒幻效果,也會被那睿智的少女一眼識破,用它來完成任務,簡直再合適不過了。 在它妥帖的預設之下,她的主人將不會承擔一絲風險,任務將會異常順利的完成,在開啟這條精心挑選的路徑,目送少女一步步離去之后,白巢便在心底美滋滋的想到。 它知道,它那敏銳又睿智的主人,在任務達成之后,肯定會感受到這份差異,進而對它的精心挑選的路徑大加贊賞。 原本它都已經準備好,在主人快速回歸之后,接收對方賜予的獎勵,誰曾想,事情的發展超出了它的預計,它的主人,在進入深淵之后的數天里,再也沒有回應它的任何一絲呼喚,直至路徑完全消失都沒有安然回歸,仿佛整個人都消失在了深淵中一般! 白巢惶恐又焦慮,但卻毫無辦法,在跟魔女締結契約之后,除非得到主人的準許,它根本不能離開巢xue半步,而在舊的路徑目標沒有順利達成前,它甚至沒辦法去開啟全新的通路,甚至于,略微感受一番路徑對側傳來的異樣都做不到,這讓白巢罕見的陷入了束手無策的窘境里。 在進入秘徑進行探索前,艾麗對于白巢復雜的心路歷程一無所知,她就這樣,毫無心理準備的在一片巖層密布的區域中,對上了這頭漆黑巨大的龐然大物。 這是她所見過的所有植物中,最為丑惡可怖的一株,在陷入周身麻痹之前,她如是想到。 深淵中層一處低矮的巖層下,曾有一叢不起眼的夢魘花幼苗,灰黑色的花卉,像一小塊被灼燒過的草皮,它緊貼著大地生長,看上去毫不起眼,它們的果實也是同樣,如同飽滿的灰谷顆粒一般的果實,被-抵-在-花-苞-的-開-口-處,等待著不久之后的生發脫出。 它依從天性,不停的汲取營養,供養花苞,繁育果實,原本再過幾天,它辛苦孕育了三年之久的果實即將成熟,在這激動人心的時刻,原本萎蔫的夢魘花也難得活躍了些許,而它纖細稚嫩的根須,最多也不過是多捕捉幾只火紋蟲而已,畢竟,它們現在是如此的細嫩弱小,影響力也很弱。 但當深淵的黑色煙幕一點點籠罩上來的時候,周遭的一切都發生了改變,這一小從夢魘花,如同被灌溉了最珍貴的養料,開始飛快的成長,并向四周蔓延起來,原本只有谷粒大小的果實,更是在不斷地催發之下,慢慢的長成的杏核大小,并以rou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越來越大了,畢竟,它原本纖細脆弱的花瓣狀母體也在同一時間飛速生長。 伴隨著身軀的催發生長,原本只是略微激動的夢魘花慢慢的變得暴虐起來,它看著逐漸長得越來越大的果實,陷入了狂熱之中,那黑色的濃霧讓它本就即將長成的果實直接成熟,而為了保證足夠的營養做到瓜熟蒂落,它需要大量狩獵,此刻,已經長成龐然大物的它,目標已經不再是那些火紋蟲了,畢竟,那貧瘠瘦弱的蟲子,根本無法滿足它那碩大果實的需要了,它需要更多,更有“營養”的食物! 而就在它張牙舞爪的播撒這引誘獵物的無色粉末的時候,一扇白色門出現在了它的面前,美麗的少女,就這樣毫無防備的踏入了它的攻擊范圍內。 這頭餓瘋了的夢魘花,不做他想,立刻抽動著全身的-莖-稈,向著眼前從天而降的獵物撲了過去。 艾麗猝不及防,幾乎是下意識的使出了所有的應對手段。 狼縱,鼓風,加上震懾。 瞬間閃避的技能讓她一瞬間落到了花朵背后,持續的風力續航讓她得以漂浮在半空中,針對精神的震顫此刻使用起來,帶著越發強大的震懾力。 連日來毫不懈怠的對戰與訓練,讓她變得更強了,在接連釋放三個大招,完成閃避和防守的艾麗如是想到,她并不懼怕眼前突然出現的怪物,在半空中穩住身形,艾麗抽出腰間的長槍,朝著眼前的怪物沖了上去,她的目標是對方花瓣核心處的夢魘果實,不達成這個目標,她怎么可能會輕易離去。 鋒利的長槍一下子劃破了夢魘花不住扭動的-莖-葉-,一些烏黑-的-汁-液-噴-濺-出來,飛揚在半空中,一絲風拂過,那黑色的液體變成了細密的黑色顆粒,將四周的整個一片都緩緩籠罩住了,當艾麗感受到不對的時候,已經來不及逃走,本就充斥著整片空間的無色粉末,麻痹了她周身的神經,些許遲緩,那鋪天蓋地的黑色已經叢頭頂上方整個籠罩下來,艾麗就這樣,被夢魘花以受傷為代價釋放的捕夢網裹入了其中。 無數黑色的顆粒粘連在她身上,緊接著是密密麻麻的花卉-莖-葉-,那紅黑相間的顏色,毫無顧忌的貼附在她身上。 眼前的境況危急又可怖,但抵不住困意的不斷上涌,艾麗那沉重的眼皮,終于支撐不住,緩緩的闔上了。 終于捕捉到了眼前營養充足的獵物,夢魘花碩大的花瓣開始四下彎折,仿佛十分高興的模樣,在被能量洗禮之后,它不但身體變大了許多,對于身體的控制也越發靈動,特別是那膨大肥厚的花瓣,靈活的仿佛人面部的物管,此刻,它們有規律的上下彎折,就仿佛一名丑怪的小丑做出得笑臉,扭曲又可怖,那足以引發恐怖谷效應的笑靨一閃而逝,急于享用美食汲取營養的夢魘花不自覺地收緊-莖-稈攥住眼前的獵物,同時,周身原本細密的-根-莖,仿佛無數黑色的-觸-手。開始從四面八方奔向眼前沉睡中的少女,似乎在尋找一個可以汲取獵物精華的入口。 可惜,眼前的獵物周身皮膚光滑完整,連一絲小小的擦傷都沒有,一根黑色觸手不耐煩了,從尖端分開,細密的牙齒從分開截面的兩端瘋漲了出來,饑不擇食的夢魘花,已經無心制作傀儡,只想著將眼前的獵物盡快分作兩半,白涔涔的尖牙,猛地咬向獵物的脖頸,夢魘花想要率先要掉脖頸以上不可食用的部分,但,這個想法竟然落空了! 鋒利的牙齒在咬向那纖細的脖頸時,突然遇到了阻礙,一道紅色光暈,將少女全身覆蓋住了,那光暈代表著強橫的精神力和牢固的精神防線,這無形的保護,讓夢魘花鋒利的牙齒無法穿透,一番嘗試無果,夢魘花不甘心的釋放出更多的黑色觸手,這些滿口尖牙的觸手張牙舞爪的糾纏上來,鋒利的牙齒不住的張開咬合,企圖在獵物身上留下一絲輕微的痕跡,只要一個微小的傷口,讓黑色的顆粒能夠鉆入,它就可以一瞬間,將眼前獵物全身的營養吸食殆盡,可惜,這獵物周身沒有一絲破綻,任憑觸手怪如何發力,都無法侵入一絲一毫。 時間在無聲的流失,眼看這陷入昏睡的少女掙扎著將要蘇醒,夢魘花終于焦急起來。 這顆剛長成不久的夢魘花終于放棄了使用蠻力,并不熟練的使用起自身的力量來,好在,黑霧不但讓它變得更大,也無聲的補全了技能的短板,此刻,當它嘗試著將眼前的獵物拉入夢中時,終于不再會有那莫名的無力感了。 籠罩在少女身體周圍的黑色顆粒越發濃郁,無數細密的藤曼如同-交-媾-的蛇一般,圍著少女不住滑動,最終,和半空中黑色的顆粒糾纏在一起,一個暗色的夢境,在交織中慢慢浮現。 再次睜開雙眼時,艾麗有些詫異的看向了周遭的環境,她仿佛做了一個漫長的夢,一朝夢醒,只感到滿心沉,但夢境中的內容卻是一片模糊,每當要仔細回想時,連最細碎的片段都回想不起來。 搖了搖頭,艾麗擱置了這個會讓她心神不寧的夢境,畢竟,按照科學的說法,夢本身就是不可追溯的,抬起頭,她下意識地環顧四周,眼前熟悉的環境讓她安心,但莫名的陌生感又讓她不自覺地升起了一絲猶疑,好在,思緒停滯了片刻后,她意識到,眼前的陌生感究竟來自哪里,這是她的新家,她剛剛從老宅搬出來,入住進了這座完全屬于自己的房子里。 作為一名家資頗豐的白富美,她通過一番斗爭,才贏得了這片屬于自己的獨立領地,在搬入這棟房子后,她終于收獲了完全的放松,這座極富象征意義的房子,仿佛在無聲地印證著,她在擁有良好的家世金錢與外貌之后,還收獲了最為難得自由。 此刻,在夜半驚醒的她正躺在自己的臥室里,而這再平常不過,根本不需要引動任何異樣的情緒,隨著記憶蘇醒,更多的細節開始自行補充,一下子灌進了她的腦海,那些無處安放的記憶碎片仿佛一下子找到了落點,在安撫住艾麗情緒的同時,將那片刻間升起的猶疑不安完全驅逐了出去,一瞬間,艾麗只感到周遭的一切,前所未有的熟悉,視線每投向一處事物,記憶便會無比清晰的浮現出來,自己和這件事物間所有的有形無形的聯系,都會在此刻復現出來。 這感覺奇特又詭異,艾麗從不記得自己患有超憶癥,更不會像戀物癖般,給所有私人物品設定背景賦予個性,好在,這隱約的疑惑很快被丟開,畢竟,這里是獨屬于自己的,位于市中心最繁華地段,安保完備設施周全的頂樓大平層,她并不應該對自己的記憶發出疑問的。 起身下床,艾麗走出臥室,空曠的客廳展現在眼前,極簡風格的裝潢,讓本就開闊的空間變得更開闊,價格不菲的定制家具被安放在房間各個妥當的位置,艾麗踏入這個全新空間,剛剛的奇特的陌生感盡數消退,畢竟,這是她費心裝飾的新居,近三百平的大空間內所有的房間與擺設都由她獨立挑選,為她一人服務,在這個用心打造的私人巢xue中,她唯一應該保有的情緒,應該是安心。 落地窗外,燈火通明,艾麗拉開窗簾向外探看,市中心頂層視野最好的大平層,透過落地窗,能夠俯瞰整座城市的街景,視線下落,熟悉的柏油馬路上,汽車和行人如同甲蟲和螞蟻,安分而規矩的行走在各自的道路上,這里畢竟是最繁華的市中心商業街,即便夜幕降臨,下方的街道也依舊熱鬧。 靜靜的看著眼前的一切,窗外的一幕幕街景,讓她熟悉又懷念……艾麗想到此處,不由眉峰一挑,眼底上過些許疑惑,眼前這些明明都是她無數次看過無比熟悉,她為什么要感到懷念? 這一絲困惑在下一瞬間被放大,眼前熟悉穩妥的環境,再也不能給她任何一絲安全感,因為,她忽然想起,自己在之后,不得不搬出了這座讓她無比舒心的房子,畢竟,病人獨居總歸是很不方便的,為了配合醫院的一系列檢查,她住到了本市三甲醫院的特需病房里,而在此之后,她一次都沒有再回到這座房子里,她心底的懷念,恐怕正是因此而起。 回想著這段之后發生的故事,艾麗的神色變得冷峻起來,之后在醫院中發生的那段灰色記憶,太過深刻詳實,讓她本能的意識到,它是真實的,而如果那些記憶全都是真實的,她此時此刻,又站在了哪里呢? 畢竟,時間是一條不可回溯的線,在他不斷向前,帶給她有關未來的記憶時,她又怎么可能還停留在過去? 一瞬間,這巨大的疑惑仿佛撐開了某種無形的屏障,艾麗眼前光芒大盛,無盡的黑暗被這光芒所籠罩,眼前無比真實的一切,如迷霧一般,被光芒驅散,徹底消失不見。 艾麗只覺得思緒有一瞬間的停滯,再度蘇醒過來時,她仿佛忘記了什么,但眼前無比熟悉的環境,弱化了心底的不安,她抬頭環視四周,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這是她生病后入住的病房,負責看護她的醫生和護士都是熟悉的面孔,此刻,做完了例行檢查,正準在記錄結果。 “艾女士,您的父母一會兒就來看望你了?!靶∽o士一邊做著記錄一邊抽空說道,仿佛她父母的到來,已經提前在她哪里做了報備,不等艾麗感到疑惑,病房的大門再度被打開,她看到了父母熟悉又陌生的臉。 威嚴俊朗的父親,高挑秀美的母親,他們一進門就關心的看著她,母親第一時間來到她的病床邊,用記憶中從未有過的溫柔,握住她的手,細細的安慰她,她的父親,一臉嚴肅的跟她的主治醫生聊了起來,才說了幾句,兩人一起高興的笑了起來,她朝著他們的方向,投向了關注的一瞥,剛剛仿佛壓低聲線般的低聲交流,此刻,卻無比清晰的灌入了她的耳際。 “艾女士,我們剛剛找到了一種全新的治療方案,針對您的疾病,有極好的治療效果,我剛剛已經跟您的父親商議過了,如果您也同意,我們將在明天為您進行第一次手術?!敝髦吾t生滿臉喜悅的道,一種難纏的罕見病即將在他手中被攻克,也難怪他如此高興了,艾麗很輕易的便被這股喜悅所感染,她下意識地要點頭同意,但一張嘴,那簡單的兩個音節,卻怎么也發出不去。 她抬眼定定的看著眼前,無比殷切的看向她的兩個人,無聲的搖了搖頭,有些艱難的道:“我想要再考慮考慮?!?/br> 話音落下的一瞬間,巨大的失落與不甘幾乎要將她吞沒,心底仿佛有一個聲音在無比失望的詢問,為什么要放棄這個如此珍貴的機會。 畢竟,這是可以讓她避免死亡,重獲健康的巨大機會! 病房里,所有人都在傳遞這種不解,威嚴的父親,秀美的母親,專業的醫生,熱情的護士,所有人都一臉失望的看向她,他們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卻帶來了猶如實質的壓力。 “為什么要遲疑?我們艾家可沒有膽小鬼!”她的父親率先發言,言語間,是nongnong的失望。 “先同意吧,你的父親也是為你好?!蹦赣H憂郁的望向她,為她錯失了治療機會又頂撞了父親的行為,而感到心憂。 艾麗的目光,掠過父親,停留在那張秀致美麗的臉上,仿佛一瞬間的靈光乍現,讓她穩固的記憶,出現了一絲微妙的龜裂,而不等她仔細去體味這片刻的錯位感,一側的醫生和護士齊齊圍住了她,一個溫言細語的勸導她,一個從安全性和治療效果兩方面來有理有據的說服她,一瞬間,艾麗仿佛變成了一個不知好歹的無知患者,因為心底那一點為不足都的猶疑和畏懼,而抗拒先進的技術所能帶來的神奇的治愈效果。 明明寬敞的病房內,只有五個人,但無數個聲音卻仿佛從四面八方涌了過來,在艾麗的耳畔和心底,無聲的重復著,催促著她,盡快答應這絕無僅有的機會,畢竟,如果不能利用這個機會,將疾病治愈,她很快會在未來的某一天死去! 死亡,這個突然出現的冰冷名詞,仿佛一下子刺破了周遭溫暖的環境,艾麗原本有些恍惚的神智,因為這句清晰的威脅,而驟然清醒了過來,她忍不住再一次抬起頭,看向了自己的母親,那秀美文雅,又過分年輕的臉,仔細看去,歲月似乎并沒有在她臉上留下什么痕跡,但這又怎么可能,畢竟,艾麗自己已經成年許久,她的母親,即便再受時間的愛戴,也應該慢慢變老才對,除非,她的時間,被強行停在了某一刻。 死亡,她再度想起了這個詞,隨后隱約記起,她的遺傳缺陷來自于自己的母親,后者在醫療條件更差的過去,根本沒辦法得到有效的救治,就連維系生命,都是十分奢侈的,艾麗對于她最后的一點記憶,全部來自于同年,以及之后的老相片,久遠的童年記憶中,不論是失真的相片還是記憶的濾鏡,都會不自覺地將亡者不斷地美化,就像眼前年輕秀美的母親,艾麗其實已經忘記了她真實的模樣,但想來,飽受時間摧殘和病痛折磨的她,并不能如同眼前這般,年輕又健康。 無數的線索與腿側交織,當它們逐漸變成以一個篤定地答案后,眼前無比真實的母親的身影,悄然弱化了下來。 艾麗的目光凝視著眼前,仿佛定格在此刻的母親,眼底閃過復雜的情緒,許久后,她再度將目光投向了一側的父親,后者一臉不贊同的看向她,但卻依舊是威嚴慈愛的,仿佛一切都在從她的立場出發,全心全意的在為她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