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鸞鸞生病
盡管陸云錦回去后第一時間把鸞鸞泡在熱水里沐浴,可鸞鸞還是寒氣侵體,病倒了。 裘溜溜氣得指著陸云錦鼻子直罵:“人好好的,怎么跟你夜不歸宿一晚后就病成這個樣子了?你究竟拉著鸞鸞去哪鬼混了?” 陸云錦站在那兒,任由她罵,并不反駁。 榻邊,大夫正在給鸞鸞診脈。 裘溜溜看鸞鸞面色發白的憔悴模樣,氣不打一處來,又開始痛罵陸云錦。 白羽看不下去了,勸:“算了,溜溜,陸兄也不是有意的?!?/br> 裘溜溜剮陸云錦一眼,這才罷休。 大夫收回手,施施然站起身。 陸云錦緊張追問:“她如何了?可嚴重?” 大夫斟酌道:“這位姑娘脈象浮細,外感風寒,倒也不是什么大病,只不過,方才公子與我說,她每日都在服用張圣手調配的藥丸?!?/br> 他面有慚愧之色,畢竟自己行醫半生,卻不及一個年輕的女醫師,聲音低了幾分:“我醫術不及張圣手,怕貿然開出的藥方子屆時會與張圣手開的藥性相沖……” 裘溜溜急切,心直口快:“那怎么辦?哪有醫者不敢給病人開藥的???還敢吹噓自己是博陵最好的婦科大夫,祖宗與玉無瑕是本家!羞不羞?!” 大夫臉拉下來。 白羽只好替裘溜溜賠罪:“大夫見諒,溜溜也只是太擔心鸞鸞姑娘了?!?/br> 陸云錦:“那依大夫看,該怎么給鸞鸞用藥才合適?” 大夫朝裘溜溜拂袖冷哼一聲,對陸云錦態度如常:“我早說了,這位姑娘只是著涼了,你們給她熬幾碗桂枝湯飲下,應當便無大礙了?!?/br> 他走到桌邊,提筆寫下湯劑方子。 陸云錦付了錢給大夫,叫司晨去藥鋪買藥。 裘溜溜本想留下來照顧鸞鸞,可關小孩尿褲襠里了,她只好和白羽手忙腳亂去給她洗澡換衣服。 陸云錦獨自一人坐在床邊守著鸞鸞,偶爾指腹沾水,濕潤她唇瓣。 * 隴西,芙蓉浦。 午后惠風和暢,湖面芙蓉婉轉盛放,水上亭子絲樂裊裊,舞姬倩影窈窕,紗簾隨風飄搖,里頭情形變得如夢朦朧。 一道人影橫臥美人榻,檀口微張,由男侍剝了葡萄往嘴邊喂,另有兩名男寵為她捏肩捶腿。 而她只是半闔眼,悠然欣賞歌舞,輕抬酒杯,作勢要飲酒。 一只蜘蛛順著橫梁快速爬行,最后吊著蛛絲垂下來,丑陋模樣倒映杯中水面。 花襲人動作一頓,蜘蛛張開獠牙,飛撲下來要咬她,她用酒杯隨意一拂,動作看似輕飄飄,實際掌風凌厲,蜘蛛眨眼間就要掉落湖面,一道黑色身影席卷而過,蜘蛛沿他胳膊迅速爬回他手心。 他一攏袖,落定在亭中。 歌舞驟停,就連服侍花襲人的叁個男寵在看清蘇醒面容的一剎那,他們慌張匍匐跪下,哆嗦道:“不知蘇護法駕到,有失遠迎,萬望恕罪?!蔽裟晁麄儽惶K醒折磨的痛苦滋味他們至今不忘,如今畏蘇醒如虎狼。 蘇醒掃過他們一眼,殺意畢露,正想動手,花襲人輕笑出聲,坐起身,一只腳架在男寵背上,笑臉嫣然,媚態勾人:“我兒,為娘早說了,不喜歡你這些捉弄人的小把戲?!本瓦B聲音都叫人酥麻到骨頭去。 時隔多年,蘇醒終于再一次正眼瞧花襲人,歲月不曾薄待她,即使年過四十,她依舊風韻猶存,嬌艷動人。 他眉頭一皺,冷冷道:“我不是你兒子,你也并非我生母。別亂叫?!?/br> 花襲人一怔,故作傷心之態,“阿醒,自你我決裂,已許久不見,如今重逢第一面,你就急著跟我劃清界限嗎?真真叫人難過?!?/br> 即使是面對自己曾全心愛過的女人,蘇醒也難掩刻薄本性,專往人心口插刀子:“你一個生不出孩子、被夫家休棄的石女,哪有資格妄稱‘我母’?” 花襲人笑容消失,心下不愉,手一抬,袖中鋼絲線彈出,蘇醒眼睛一閃,正想應敵,卻不料鋼絲線朝叁個男寵殺去,他們估計都沒反應過來,就被絲線劃破喉嚨,血液噴濺,他們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就瞪大眼睛死去。 即使是殺了自己的枕邊人,花襲人姿態依舊是云淡風輕,對蘇醒道:“好了,現在我主動殺了他們給你出氣了,你能好好跟我說話了吧?” 她的態度像是情人間的縱容,也像母親對孩子的溺愛。 又輕哄:“別總是生我氣,阿醒?!?/br> 花襲人這副熟稔哄他歡喜的做派,讓蘇醒不由回想起那些不堪往事,當年,他剛隨旋風子入紫衣神教,就遇見花襲人這個老妖婆。 那時候,他多缺愛啊,花襲人以一副知心jiejie的姿態靠近他,關懷他,他很快淪陷,與她勾纏到一起。 可是,他很快發現,花襲人不止對他一人如此,她對很多男人都這樣,他不是唯一,而是其中之一。 他心態崩了,嫉妒心作祟,殺了很多花襲人的男寵。 花襲人也無法忍受他過于強烈的獨占欲,兩人撕破臉皮,分道揚鑣,一人去了南陽渡,一人則來了芙蓉浦,從此井水不犯河水,再不相見。 蘇醒思緒游走,忽而察覺手心被一根絲帶纏繞上來,花襲人聲音黏膩:“這么多年不見,阿醒,你長高了不少,快過來,讓我好好瞧瞧你?!?/br> 蘇醒回過神,惱怒地甩開絲帶,滿面嫌惡:“別碰我,臟女人?!?/br> “阿醒,我承認,當初惹你傷心是我不好,可不代表,你能一而再、再而叁地踩我底線?!?/br> 花襲人這回面上是半分笑意都沒有了。 “你嫌我臟,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 “剛離開我一年,你就養了只小寵物在身邊解悶,你以為我不知道嗎?” 她說的是阿桔。 蘇醒并不感到心虛,而是強調:“我跟你不一樣,花襲人,我愛一人的時候,便只愛一人?!?/br> 花襲人冷笑,“沒有人能忍受你那極端恐怖的愛意?!?/br> 她挖苦:“更何況,你的小寵物也壓根不喜歡你吧?我聽說,她倒是對陸云錦多有青睞呢?!?/br> 兩人不愧是昔年的床邊人,都明白怎么捅刀子才能叫對方最痛,花襲人明明知道蘇醒有多怨恨嫉妒陸云錦,就非要拉陸云錦出來做筏子。 蘇醒怨恨地緊盯花襲人,互相看過傷疤是彼此更親密對方的事情,可到如今,卻變成刺痛雙方最鋒利的匕首。 他們曾經緊緊擁抱過,舔舐外界帶給他們的傷害,現在卻狠狠撕下對方的瘡口,恨不得對面人血流成涌、痛不欲生。 “這跟你無關,我自有辦法叫她臣服于我?!碧K醒口氣狂妄。 花襲人冷笑,目含諷刺。真替那個阿桔感到悲哀。 她懶懶躺回榻,意興闌珊,問:“說罷,你跑來找我什么事?” 蘇醒正色,反問:“懷陵寶藏一事,你究竟在搗鼓什么鬼?” 隴西懷陵乃是前魏朝榮正帝第一任丈夫——衛煊赫的陵墓。 《魏歷》記載,榮正十叁年,衛氏一門反叛朝廷,正君衛煊赫把控后宮,興風作浪,定國公衛君安企圖掌控前朝,祖孫倆不記皇恩,皆是狼心狗肺、腦生反骨之人,威武將軍唐人桂與征虜大將軍黃澄澄一同將衛氏逆黨鎮壓。 衛君安一杯御賜毒酒自我了結,留具全尸也算體面。 衛煊赫被囚深宮,身染頑疾,郁郁而終。 他病逝后,姬岑猶念舊情,不計前嫌,以正君的禮制規格將衛煊赫厚葬在家鄉隴西,還將草原部落上貢的樹舌丹芝給他做陪葬品,以助他身體康健、補腦益氣。 至于寶藏,蘇醒聞所未聞。 并且,懷陵位置隱蔽,不為人知,姬岑防的就是盜墓賊,現在,江湖卻傳言懷陵已然從地下現世。 上半年,隴西是發生過地震不錯,可哪來那么湊巧,剛好就山體坍塌,把懷陵露出來了呢? 這似乎,聽起來更像是人為制造的謊言。 無論是樹舌丹芝,還是奇珍異寶,都能叫人趨之若鶩。 花襲人笑而不語,神秘道:“到時候你就知道了?!?/br> 蘇醒擰眉。 “為了我父的宏圖霸業,”花襲人微瞇眼,眸中閃過殺意,語氣陰狠:“我得幫他殺死一些秋后螞蚱,省得來回蹦跶,惹人心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