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鸞鸞中蠱
月上中天,深山中的宏村格外靜謐。 里正家里卻有窸窣說話聲。 蘇醒慵懶地靠坐在交椅上,隨手拿起茶幾的一顆小橘子在指尖把玩,問:“我吩咐你辦的事情,如何了?” 里正道:“老朽已經按照你的指令,讓那伙人住進關二狗家,還在水井中下了毒,你該把我孫女還回來了吧?” 前幾日,蘇醒抓走他孫女,以此威脅他做事,他沒轍,只能照辦。 蘇醒挑起一邊眉頭,淡淡地睨他一眼:“老家伙,你家孫女能做黑曼陀的肥料,是她前世修來的福氣?!?/br> 里正看出他想反悔的意圖,氣得拐杖戳地,怒懟:“這福氣給你要不要?” 阿朔佇立一旁,聞言皺眉,冷聲道:“不可對蘇護法無禮!” “將死之人,”蘇醒不以為然:“無禮也無妨?!?/br> 里正頓覺不妙,剛想逃走,蘇醒手腕一轉,蜘蛛從袖間飛出,尖銳獠牙刺破里正脖頸動脈,里正眼睛睜大,血絲暴漲,頃刻,枯朽身軀轟然倒下,拐杖砸出“當啷”一聲。 蘇醒悠然起身,伸出手,蜘蛛落回他掌心,他輕輕撫了撫蜘蛛腹體,愜意道:“我去殺陸云錦,你帶人在這個村子里挑些合適的姑娘送回天涯島,屆時才好喂養黑曼陀?!?/br> 阿朔拱手應是,領命而去。 * 關家的三間茅草屋隱沒在寂寂黑暗中,蘇醒提刀徐徐走近,刀尖在土路地面劃出一道淺淺溝壑。 他歪頭,歡愉地想著,待會“咔嚓”一刀將陸云錦頭顱砍下,在群英大會上送給陸翊鴻當禮物,陸翊鴻疼愛的兒子死得只剩一個腦袋,他會露出怎樣悲痛欲絕的表情? 越想,他心情越好。 他領了一波人去右邊那間茅草屋,其余人則往左邊那間。 蘇醒這回倒是囂張,連氣息也不掩藏,左右,井水下了那么多的麻沸散,陸云錦就算被他當場斬殺,恐怕也是昏睡不醒的狀態,之前他本想直接毒死陸云錦,但怕傷及阿桔,只好作罷。 他一腳踹開門扉,提步進屋。 陸云錦三人果然睡得香沉,蘇醒微笑:“陸云錦,今夜就是你的死期!” 他面色陰冷,眸光一狠,舉刀揮下,利刃發出亮閃閃的銀光,鋒刃逼近陸云錦脖子的一瞬間,陸云錦機警地睜開眼睛,榻邊卻邪劍出鞘,格擋開刀的同時,順勢一轉,朝蘇醒咽喉捅去。 蘇醒猝不及防,眼睛睜大,腳步錯亂地往后躲閃。 陸云錦翻身而起,趁勢追擊,刀劍相碰,發出清脆的交響聲。 白羽與司晨也是裝睡,此刻殺紫衣教徒一個措手不及,兩人解決完嘍啰,第一時間趕去救援鸞鸞等人。 這廂,裘溜溜手忙腳亂又靈活地跟紫衣教徒周旋,她會點三腳貓功夫,還雞賊地把阿桔當rou盾,鸞鸞抱小孩躲在她身后。 阿桔昏迷不醒,紫衣教徒怕傷到她,因此束手束腳的,反倒讓裘溜溜成功拖到白羽、司晨來救她們。 他們一來,情形立馬轉變。 紫衣教徒一個接著一個被他們打飛出屋,蘇醒不敵陸云錦,想要脫身,因此也是邊打邊退。 到了院中,場地寬闊,陸云錦招式使得越發行云流水,幾乎將蘇醒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蘇醒周身幾處掛彩,狼狽不堪,反觀陸云錦,姿態輕松,須眉如畫,額心朱砂殷紅灼灼,持劍立在沙土地,也顯得高貴清華。 這就是……他和陸云錦一直以來的區別,他母親心心念念要他跨越的鴻溝。 同樣是陸翊鴻的兒子,他就像陰溝里的老鼠,而陸云錦卻是天之驕子,從小眾星捧月,自小修習的也是陸家不外傳的明玉神功。 而今,陸云錦不過弱冠之年,就已經修煉到了第八層心法,只差勘破最后一階,修為便可登峰造極。 思及此,他心中暗恨翻涌。 不可否認,蘇醒就是嫉妒陸云錦,他爬不上云端,也要拉陸云錦下泥潭。 “紫衣教徒聽我令,布陣!”蘇醒高聲喝。 教眾慨然應是,他們圍成一圈又一圈,以rou身做盾,掩護蘇醒在中央。 陸云錦與白羽對視一眼,道:“殺進去?!?/br> 二人經常并肩對戰,早有默契,白羽負責挑破人rou陣法,陸云錦則沖蘇醒去。 蘇醒不擅長近身作戰,因此借著紫衣教徒跟陸云錦拉開距離,只用蜘蛛與他周旋。 陸云錦并不把他這點小伎倆放在眼里,側身躲開蜘蛛獠牙,手腕翻轉,卻邪劍利落將蜘蛛腹體一砍為二。 阿朔辦好差事,久候蘇醒不來,心中擔憂事有變故,因此領人趕來查看,眼見蘇醒自顧不暇,第一時間就去救阿桔。 鸞鸞那邊就一個司晨守著,自然不敵阿朔一幫人,交鋒一會,阿桔就被阿朔搶了回去。 阿朔揚聲:“護法,我們快走!” 蘇醒見狀,便想離開,他趁亂扔出一把迷煙,還沖陸云錦丟出一只春蠱蟲。呵,他要陸云錦練不成明玉神功。 眾人視線頓時不清,陸云錦抬臂遮在眼前,耳邊依稀聽聞物體飛擲而來的破空聲,他辨認方位,側身躲避,轉瞬之間又往那個方向射出一支袖劍。 “噗嗤”一聲,袖箭插進蘇醒右肩膀,蘇醒從喉嚨間溢出一聲不爽的悶哼:“靠!” 阿朔攙扶他,一行人借著迷煙的遮擋離開。 春蠱蟲餓了好久,在地上爬來爬去,路過地上的尸體血河,它都不稀罕吸一口,太臭了,它觸角動了動,往那個散發甜美血味的身影爬去。 托陳謂的福,鸞鸞吃了許多天地至寶、靈草妙藥,在春蠱蟲眼中,她就是最香最滋補的新鮮食物。 鸞鸞正抱孩子哄睡,忽然,她腳腕傳來一陣刺痛感,她“呀”一聲,險些跌倒。 陸云錦第一時間過去扶她,緊張地關切:“怎么了?剛才可是不小心被誤傷了?”他責問的目光投向司晨。 司晨無辜地撓了撓后腦勺:“鸞鸞姑娘,你受傷了?” “我……”鸞鸞一臉茫然,腳下又傳來一陣挖rou鉆心的痛楚,她站不住,伏倒在陸云錦懷中,一時間,面色發白,額頭發汗,連孩子也從手中滑落。 司晨接住小孩。 裘溜溜擔憂:“你哪里疼?” 鸞鸞咬牙關,聲若蚊蠅:“腳?!?/br> 裘溜溜顧不得許多,當場扒拉她裙子,鸞鸞想躲,卻只是更深地依偎進陸云錦胸膛,陸云錦摟著她腰肢,安撫:“別怕,我們不看?!?/br> 他目光掃向在場兩個男子,白羽與司晨立馬背轉身,陸云錦側開臉,不去看鸞鸞裙下風光:“讓裘小姐幫你看看?!?/br> 裘溜溜撩起鸞鸞裙擺,沒看見什么異樣,擼起她褲管,一條肥膩膩的丑陋蟲子赫然趴在鸞鸞腳上,身軀一扭一扭的,還想往大腿內處爬呢! 裘溜溜惡心得夠嗆,一把將蟲子拍到地上,抬腳去踩,“臭蟲子,敢吸鸞鸞的血!我弄死你!” 蟲子爆汁,血污沙地,死得飽飽的。 鸞鸞疑惑:“怎么會有蟲子無緣無故來咬我?” 陸云錦心虛:“蘇醒那廝狡詐多端,打不過,便喜歡用蠱蟲來取勝?!彼麑に?,這條蟲子就是蘇醒方才扔過來咬他的。 轉瞬,他又生出憂慮,他低下頭,一只手捧起鸞鸞臉蛋,問:“你可有不適???” 鸞鸞嬌顏粉紅,眼睛如同蒙上一層水霧,懵懵懂懂地仰望他,愣愣地“???”了一聲,弱弱道:“我、我不疼了……沒、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