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爛
雨季過去,氣溫也走了,梁潤出門換上厚外套,捂緊了懷里的烙餅。 好在天氣冷的好處,就是樓下的老太太少了很多,基本上不出來了,路過樓底,只有兩個人,修車的老頭,身邊站著一個男人。 聞雁宣判了,防衛過當,判了五年,梁潤下了車,跟著警察進去,在門口等著。 今天私自出來,她沒告訴梁溫,總有一種自己長大了,自由了的感覺。 梁溫說,你是大了,翅膀硬了,不管你哥了。 聽著警察的話,過了重重檢查,梁潤坐在門外等,身后腳步不斷,她想回頭了。 梁溫說得對,好像在不知不覺間,自己翅膀真的變硬了太多,她會偷偷跑出來,會吃他不讓吃的東西,他說,我想吃meimei的烙餅,梁潤也不做。 有個詞叫“叛逆”,與她越來越符合了,身為meimei,若是不經歷一點叛逆的時刻,少女時期或許會無趣很多。 烙餅在體溫環境下,還帶著溫熱感,梁潤站起身,被警察帶進去,已經很久沒見的人,現在與她隔著一層厚厚的玻璃。 聞雁見她,先是笑,而后眼里蓄著淚水,小潤潤,你來看我了啊。 嗯,我來看你了,她舉起手中的烙餅,展示給她看,如今她手藝好了很多,金燦燦的烙餅上沒有一點黑色。 雁子jiejie,我好久沒看見你了,不過沒關系,以后每個月我都來看你,每個月都給雁子jiejie做烙餅吃。 聞雁坐在玻璃另一頭,聽著電話里的聲音,雙眼不眨一下。 警察拿走了她帶來的烙餅去檢查,梁潤笑起來,雁子jiejie,你怎么哭了,我們好不容易見一面,雁子jiejie不要哭。 她擦擦眼淚,我不哭,我在這其實也挺好的,他們對我都很好,也沒人欺負我。 真的嗎? 真的。 聞雁已經失去了滿頭長發,梁潤沒想到,她的短發并不突兀,即便,這是她頭一回見到聞雁的短發。 好看嗎? 當然好看了,雁子jiejie不管梳什么發型都好看,等jiejie以后出來了,jiejie還要教我做其他東西吃呢。 聞雁一只手在桌子底下攥緊了,面前的梁潤,與她記憶中的大不相同。 要說哪里不一樣,她一時也說不出來。 看她笑容燦爛,可總覺得怪怪的,不高興怎么可能露出這么純真的笑?可若是真的日日高興,笑容怎么會有擠出來的模樣? 聞雁會看男人的臉猜心思,她很抱歉,這一招用在了梁潤身上。 小潤潤,我看你好像瘦了,最近吃得不好嗎? 怎么會,梁潤打量玻璃上自己的倒影,哪里瘦了呢,明明臉還是那么大,沒變化。 聞雁微微嘆氣,隔著一層玻璃,有些話也不好說,梁潤也未必能懂。 我沒瘦啊,雁子jiejie你才瘦了呢,你應該多吃,把自己養的好好的。 小潤潤快要成年了吧,聞雁在電話的另一邊笑,到時候小潤潤肯定變得也特別漂亮。 不,在我心里雁子jiejie是最漂亮的,我不想成年,到時候會不會變老? 聞雁看著熟悉的面容消失,二人閑聊了好久,期間基本上都是梁潤與她分享自己的趣事,樓下老太太的,有人在家里用電鉆打架的,跟妻子吵架把水泥抹到臉上,凝固了洗不掉的。 這棟樓的存在就是一個笑話,聞雁首當其沖,笑話于是越來越多了。 “而且啊,每天都有人在樓道里抽煙,可討厭了,那個煙味特別濃,每次爬樓梯的時候我都得憋著氣,不然就會被嗆到?!?/br> “前幾天,有個老太太的兒子結婚了,jiejie你不知道,那個老太太第二天就跟兒媳婦打起來了,更搞笑的是,兒媳婦沒怕她,轉頭就跑了?!?/br> ……太多太多了,在梁潤眼里,這是好笑。 聞雁不斷地點頭,那些男人都不好,小潤潤肯定能看出來。 當然了!我感覺那棟樓里,對我好的只有我的家人,再就是jiejie你最好。 是啊,你哥是個好人,以后對你哥好點…… 梁潤垂下眼,是啊,我哥是個好人……她陷入沉思,眼前盡是梁溫的神情,梁溫高興的樣子,無奈的樣子,一張張臉走馬燈似的掠過她的視線。 沒見過梁溫生氣的樣子,他與父親吵架,轉頭站在梁潤面前時,又是一般云淡風輕。 你哥終有一天要結婚生孩子的,現在對你哥好點,以后他就忘不掉你,會照顧你的,小潤潤,我這么說可能有點不好聽,但是現在趁你年紀小,趕緊討好他,畢竟是一家人,以后怎么說也會記得你的好。 結婚嗎?梁溫會結婚嗎?是的,他會結婚。 幾乎是自問自答,梁潤握著電話的手松了松,電話差點掉在臺面上,聞雁問她怎么了,梁潤笑,我沒事啊。 婚姻或許是人類的追求吧,極端貧窮和極端富有的人往往更離不開婚姻,他們需要結婚去拴住財富,分享財富,一個多,一個少。 梁潤正在逐漸接受婚姻這個詞慢慢的滲透在兄妹二人中間,不僅梁溫,以后她也會嫁人,生孩子,庸庸碌碌過完一生。 她跟在警察身后,很快不見蹤影,僅僅一小時的時間,說不完的話,聞雁望著她門口的空氣,呆愣出神。 結婚有什么不好呢,哥哥多了一個妻子,也會多一個人照顧這個家,等她結婚了,多一個丈夫,大家都是從平淡的生活走過來的。 是啊,有什么不好。 梁潤行走在路邊,望著街上的廣告牌,掉落的樹葉,恍惚著,想起梁溫來。 或許自己真的是個傻子,她問梁溫,哥哥,你說為什么一到冬天,樹葉都掉光了?為什么夏天不掉?為什么天是藍色的,天為什么不是彩虹色的?為什么人會死,人怎么就不能一直活著呢? 因為這是世界的規律。 梁潤差點被腳下的石頭絆倒,她摸摸臉,濕漉漉的全是水,原來自己痛恨世界的規律,卻又不得不嚴謹遵守。 都說少女十幾歲會叛逆,那么,自己的叛逆大概也是正常的,梁溫作為兄長,包容meimei的脾氣,也是正常。 梁潤一路走到梁溫的廠子去,她沒進門,路過的時候院子里只有一個老太太,坐在凳子上剝果子。 老太太一把年紀,眼神不錯,抬頭就望見,一個俏生生的小丫頭,站在馬路對面。 梁潤轉過身,好像這樣也躲不開,她加快腳步,逃跑似的離開這里。 腳下泥土燒灼,梁潤跑動,聽不見馬路上的車聲,偶爾會有一片棕黃色的樹葉落在她頭頂。 自己到底傻不傻?她在梁溫面前,說,哥哥,我不傻,梁溫也承認了。 現在倒是覺得,與其追問自己癡傻與否,倒不如坐實了作為一個“傻子”的名號。 梁潤是個傻子姑娘。 樓下老太太倚著墻,與面前修車的老頭說話,笑聲很大。 見到梁潤身影,老太太笑容滿面迎上來,拉著梁潤手臂拉到老頭面前。 “看見沒,我上次跟你說的就是這姑娘,你看看,是不是好苗子?配你孫子夠夠的啦!十六七,十七八的年紀,剛好生個孩子,多好啊,以后生出來的孩子肯定也是俏麗啊?!?/br> 梁潤沒反應過來,什么好苗子,什么生個孩子? 老頭不說話,單單對著梁潤擺出笑容,是啊,這姑娘不錯,怎么樣? 他問身旁的男人怎么樣,那男人竟然背過身去,捂著臉一言不發。 瞧瞧,你家孫子不好意思啦!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就這丫頭,正好也是沒了爹媽,就一個哥,她難不成還能跟她哥過日子去? 老太太放開梁潤的手,湊上前,小聲道,我聽說她家里正缺錢呢,她爹就是前些日子剛走的那個,你也知道,就因為褲襠里那點事……賠了錢的。 聲音不大,梁潤卻聽得清楚,她不清楚具體是什么事,梁溫嘴緊,始終沒告訴她,梁潤也不打算知道梁溫口中的秘密。 老頭對梁潤很是滿意,在孫子后背上拍了一把,“躲什么,趕緊好好看看你以后的媳婦兒!” 那個男人轉過來了,眼神并未落在梁潤臉上,而是在她臉的下方,梁潤說不清到底是什么地方。 隨后男人也笑了,眼神再往下滑了滑,很滿意。 老太太高興的笑起來,讓梁潤先回家,自己有時間去跟梁溫說,這事就這么定了。 梁潤空蕩著雙手走進樓道,媳婦兒……所以自己這是定了親事?還是在梁溫不知情的情況下? 她在家里烙餅,樓底走過好多人,有的若是不定眼看,身形與梁溫真是像。 梁潤被樓下的人影打亂了速度,有一塊餅掉在地上,她撿起來,很不舍得。 家里是缺錢的,她很早就知道了,在梁溫要她帶著很多錢去派出所的時候,她就有不好的預感。 聽著老太太口中的話語,還有父親生前的話,她已經可以確定,家里是真的沒多少錢了。 所以哥哥結婚也挺好的,聽說看上他的那個女孩,家里很有錢。 梁潤如是想著,掰開撿起的餅,輕輕拍了拍上面的灰塵,吃掉了。 她咀嚼速度快,餅在空氣中散發熱氣,幾乎是燙人的溫度,就這么一口一口下咽,進了肚子里。 樓底人聲逐漸清晰,梁潤收拾好廚房里的一切,甚至鍋上的油漬也擦干凈了,無論是廚房,還是小小的床上,總比一直望著樓下強。 老太太急不可耐的攔住梁溫,天色已經黑下,面對著異常興奮的老人,梁溫有些難以招架。 實在是難以想象,這群熱衷于做媒婆的老太太,為什么會把梁潤作為目標。 要把她介紹給樓下修車老頭的孫子?梁溫站在樓道里,黑漆漆的環境里,聽見了老太太的笑聲。 對啊,我看他孫子挺本分的,你家不是正好缺錢嘛,反正姑娘也大了,先一起吃個飯,這事就當成了,等她生了孩子以后,不就是一家人了嘛,我今個看見那姑娘出門了,這事她也沒反對,再說,你也老大不小…… 梁溫邁著步子往樓上走,不知是哪家,早早的冒出男女翻滾的聲響,越往樓上越清晰。 他站在家門口,仔細思索著老太太的話語,手中鑰匙掉在地上。 金屬音清脆,房間里的梁潤頓時站起身,老舊的鎖孔扭轉,門口映進黑影來。 哥哥? 梁潤從床上下來,涼意催的她穿上外套,梁溫站在黑暗里,沒開燈,直愣愣盯著她。 怎么不開燈?睡了嗎? 沒有,我還沒睡,你今天回來好晚,你要是餓了,烙餅熱一熱,應該還能吃……要不我去給你熱一熱吧。 什么時候這么聰明了?學會躲問題了,梁溫摸著黑,在椅子上坐下。 會烙餅,會逃避,會無聲息的叛逆,meimei什么時候變成這個樣子了? 梁溫不記得自己教過她這些,仔細打量梁潤的身影,她已經是一個徹徹底底的少女,無論身形,還是心性。 聽見鍋里滋滋的聲音,正受煎熬的并不只有餅。 看她從鍋里拿出碗碟,動作熟練,玉指青蔥,少女純潔,將自己與這棟樓相隔開來,也與身后的男人隔著墻。 煎熬在心臟翻騰,浪一般卷著他的心rou,梁潤端著碗走到他面前,廚房小燈昏暗,暖光金黃。 小潤潤,他伸出手,拉著梁潤的手臂,觸感溫暖柔軟,曾經壓制的某些念頭蠢蠢欲動,即將破土而出。 小潤潤,他又叫了一聲梁潤的名字,把她拉進了,兩條腿禁錮她的退路。 你告訴我,為什么要跟我賭氣?還在想著我結婚的事嗎? 已經過去這么久了,天上都沒有雨了,梁潤記得現在窗外是深秋,結霜。 她眼神飄忽,梁溫湊近她,他不需要梁潤多說什么,meimei的心思都寫在臉上。 ……但都是以前了。 當她第一次擁有初潮,鮮紅著身子靠近梁溫,幾乎是宣告——你的meimei不再是一個孩子,而是亟待異性蹂躪的女孩。 看著我,小潤潤。 他極力閱讀梁潤的微表情,大到哭笑,小到睫毛顫動,梁溫認為,自己從小到大,是住在梁潤心里的。 梁潤恐懼梁溫的壓迫,她下意識后退,腿邁不出,她抵著梁溫的肩膀,表情有了變化,可憐兮兮的模樣。 她初潮時也是這般的恐懼,站在梁溫身前,眼淚汪汪。 為什么還是不相信,我說過我不會結婚的,你什么時候,開始不信哥哥了呢?哥哥什么時候騙過你? 待她抬眼,熟悉的神情,熟悉的淚眼。 偏偏還是在暗光的環境下,梁潤的眼里好像碎鉆聚集,盡是漣漣柔光。 meimei的初潮,是否也在宣告,那些所謂的陰暗,骯臟,唾棄的意念,早早生根發芽? 梁溫手臂稍微使力,將面前的人兒抱上來,坐在腿上,這樣的動作在兄妹之間早已習慣,梁溫靠近她的嘴唇,最后吻在臉上。 小潤潤,你覺得哥哥會說話不算話嗎,我既然說過,不會結婚,不會喜歡上別的女人,就一定不會。 他嘴唇蹭著梁潤的臉,本是無心之舉,卻還是落在她嘴唇上,試探性的觸碰。 你折騰自己,和折磨我沒區別啊,小潤潤,心疼一下哥哥好嗎? 不等她說話,梁溫輕輕咬著她的下唇,梁潤吃痛,主動張開嘴,梁溫沒給她任何機會,闖進。 梁潤眼前發白,所有的感官盡都集中于口腔,幾乎要窒息,梁溫放開她,等她吸進一口氣還會繼續索取。 反正已經犯錯了,何不借此機會,錯到底,萬劫不復了最好。 他撩起梁潤衣擺,兩手探入,熟悉的溫熱握住她的腰,上面依舊唇舌交纏。 哥哥……哥哥……梁潤聲音斷斷續續,唇舌分離的間隙才得以發出聲音,梁溫放過她的舌頭,轉而溫柔起來,細細親吻她的臉,品味著meimei的氣息。 她是甜的,甜品柜里的香氣太濃郁,果香太淺淡,花朵馨香,脂粉刺鼻,只有meimei的體香才能安慰自己。 這是自私,梁溫毫不掩飾,赤裸裸的暴露著欲望,在椅子上,兩手不斷向上探索。 撫摸她起伏的胸乳,梁潤睜大了眼睛,她要猜到,就此放任下去,梁溫會做出什么。 小潤潤不是說過喜歡嗎,他握著梁潤細細的手腕,親吻著,似乎要吻遍她全身,吻到她身體淋漓。 你說過喜歡哥哥的,你不想讓哥哥結婚,你想讓哥哥永遠與你在一起,不是嗎? 梁潤說不出話來了,這是她近日來所有的心思,盡都被梁溫的手指攪散了。 哥哥……很熟悉的感覺,梁溫教過她的,這是女孩身體獨有的快樂。 梁潤伏在他肩膀上,梁溫感受著她的濕潤,喚醒meimei的原始本能。 害怕嗎? 梁潤眼神空洞,身體像是漂浮在一片海中,起起伏伏,害怕什么?哥哥在這里,她能害怕什么? 梁溫笑了,撫摸她的臉,小潤潤,你是愛哥哥的。 愛……聞雁說過這個字,她愛哥哥…… 她在梁溫身上嚶嚀,他掌控她的高度,將她慢慢放下,梁潤感受到痛意,梁溫又立馬將她抬起來。 如此往復,梁潤撫摸他的手臂,哥哥你不累嗎? 不累。 梁潤不信,忍著痛,身體沉下。 梁溫能感受到濕潤與溫熱,獨屬于meimei的溫度,是自己用手給予不了的,柔嫩綿軟。 太疼了,好像被強行撐開一樣,事實上梁溫動作溫柔到幾乎停頓。 哥哥,我好疼…… 梁溫將她抱起來,抽出,疼我們就不做了,哥哥抱你去睡覺。 他也疼,看著梁潤雙眼緊閉,呼吸綿長,梁溫想起,剛才的自己,犯下滔天大錯。 此前meimei成為他深夜慰藉的幻想,他把一身愛欲盡都傾注在梁潤身上,那時,他譴責自己,外表尚且不是君子,更何況內里? 他已經糜爛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