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視線的混沌中看見隋辛馳的背影停住,他扔了車跑過來,身影左一搖右一搖到跟前了,好急促的呼吸聲鉆到晏山的耳后來,隋辛馳問他有沒有事,兩手從他的腋下穿過,把他從地上托抱起來。晏山摔得沒力氣,幾乎整個身軀都支撐在隋辛馳身上,手搭著隋辛馳的肩。 “晏山,有沒有事?”隋辛馳的聲音很平靜,又似乎抖了抖,“說話?!?/br> “靠,痛死了......” 旁邊有路過的汽車開了大燈,晏山知道司機好心,可覺得十分丟人,干脆腦袋一低埋在隋辛馳的肩上了,想要將臉藏到暗處去,隋辛馳對著司機擺了擺手。然后晏山又覺得好笑,沒忍住大笑起來,眼角笑出眼淚,左邊臉頰也還麻著。 隋辛馳的氣味是一把刀,割掉心里吊著石頭的線。他兩只手放在晏山的耳朵旁,這樣他就捧著了晏山的腦袋,晏山還是在笑,好像被人撓癢那樣止不住,隋辛馳的拇指變得濕濕的。晏山的眼角笑起來時翹得很長,怎么會有這樣好看的一雙眼,干凈又寬闊的褶,多么閃,世間所有的水都浸潤在里面了,四周再黑一點也沒關系,只要看到晏山的眼,就能看清許多事物。 隋辛馳用一些力,偏過晏山的腦袋,左臉頰通紅。他說:“完蛋,好像摔成了傻子?!?/br> 晏山使勁錘了錘隋辛馳的肩膀,說:“滾蛋?!?/br> 隋辛馳說:“去看日出吧?!?/br> 兩人騎到湛城的山上,決定等待日出,帶著最后一個便利店買來的最后一瓶酒騎上山頂。他們坐在石階上,邊抽煙邊等待,周遭只有鳥叫聲、樹葉翻轉聲,靜得像今天是末日,世界只剩他們兩人。 隋辛馳躺下去,闔上眼,半夢半醒之中聽見有人叫他名字。 “隋辛馳,太陽出來了?!?/br> 于是他睜眼,看見橘紅的太陽現出它的身影,金光之下整座城市都浮動著,晏山的表情很興奮,將最后的酒液一飲而盡。 這是嶄新的一天。 饑腸轆轆的兩人去早點鋪吃早飯,隋辛馳帶晏山去他經常光顧的湯包店,點了三籠蟹黃湯包,汁水把湯包浸得油亮油亮,又鮮又香,晏山餓極,清溜溜的涎水猛躥到腮邊,湯包沾了米醋更是鮮爽開胃,回過神來舌尖燙得霧霧的,不太利索,只好伸出來晾著,隋辛馳望著他笑,覺得此時的晏山真像一只小狗,他問晏山還要不要再加,這里的生煎也很不錯,晏山只顧點頭。 晏山要回隋辛馳家里拿落下的手機,他們走到小區門口,正巧應淮從車上下來,遠遠就瞧見他看著他們笑,說不清笑容里有些什么,晏山只是給看得不爽,食欲飽足后困意直逼上來,他打了一個哈欠,只想拿了手機回家飽覺一頓。 應淮沒看他,一徑笑著道:“隋辛馳,你是剛出去呢,還是夜不歸宿???” “昨晚沒回來?!?/br> “你倆一晚上干什么去了?” 隋辛馳回答:“騎車去了?!?/br> “騎車?”應淮指著晏山說,“他沒騎到你身上去吧?” 晏山有些惱了,說:“說什么呢?” 隋辛馳皺眉,加重了語氣道:“應淮?!?/br> 此時應淮不笑了,陰陰地瞇著一雙長眼,晏山覺得應淮整個身軀都在用力,非常像成熟過頭后的果實,隨時可能爆裂、淌汁。他看著晏山,仿佛看著一個恨入骨髓的仇敵。 第11章 不兇殘 晏山昏睡到下午,起來吃了一頓晚飯又繼續倒頭睡,醒來時天已蒙蒙亮。好久沒有這樣徹頭徹尾地酣睡過去,晏山只感到身體所有的負擔都給卸下去了,除了臉睡得太腫,晏山簡直不忍心照鏡子,想起他的手機還在light scar,晏山先去了一趟健身房,讓臉緊致如初,對著鏡子終于是十分滿意,但左邊臉頰生出指甲大小的淤青,按上去漲漲的,好像一塊青苔。 他正苦惱這淤青大概多久才能消下去,鏡子中忽地閃進一張圓球般的臉,眼睛很可憐地擠壓在rou里,此人穿件白色緊身背心,身材倒很壯碩,典型的脂包肌,身材比例太過殘忍,晏山想起隋辛馳問他如何分辨一個人的取向,此人就是明顯的同性/戀氣質濃烈。晏山預感不祥,轉身去收拾東西,他搔首弄姿了一會兒,來找晏山搭訕,聲音夾得嬌俏,問晏山練多久了,平時吃些什么,一邊問一邊腳密密地攢動,朝著晏山這緊靠過來,說帥哥我想要你的微信。 晏山只是搖頭,臉色冷得要把人凍結,此人卻窮追不舍,說帥哥你不要這么高冷,或者你把......你健身穿的衣服和襪子給我也可以。晏山五雷轟頂,一口氣噎在喉頭差點暈過去。健身房人魚混雜,晏山常遇見搭訕,多數是女生,最多不過委婉來找晏山說可不可以幫忙卸片,卸完再問能不能加個微信,拒絕后也就作罷,沒遇上今天這樣猛追不舍又惡心的。 “腦殘吧你?!?/br> 晏山背了包要走,此人大跨步擋住去路,堪堪只齊晏山的喉嚨,終究圖窮匕見,右手向晏山下體伸去,好像碰到了又好像沒有,晏山不敢細想,總之回神過來,他的拳頭已飛到變態的臉上,臉rou彈起又陷進去好幾下。變態撞到儲物柜,晏山又踹了他一腳,還想繼續踹,眼見他蜈蚣似的蜷起來了,又哀哀求饒,手到處亂擋在身前,晏山覺得沒意思,踹一個變態可能會把他踹得很興奮。 晏山像吞了成千上百只蒼蠅,還沒辦法吐出來,他得自己消化,然后記憶里增添一個永久的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