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4章
“你自已遞了辭呈,朕批你辭官回鄉?!?/br> 聽到還能保住一條命,且并非被罷官,而是讓他自已請辭,留了面子。 尚書令趕忙謝恩。 王朝的權力,在此刻集中到了另一個手里。 貝婧初心中有些復雜,不知道對貝恒該是什么態度。 為什么明明將她養大,卻因為一朝勢大而處處提防她。 為什么將她逼到絕路上,卻在此時為她證明自已的正統。 但是他已經轉身準備離開了。 貝婧初只能將一切的情緒壓制,往后放。 卻聽得一陣沉悶的響聲。 有人倒在了地上,他的嘴角下方是一灘血跡。 那一刻,繃著的弦斷了。 “阿耶?。?!” “傳太醫?。?!” ...... 坐在病床前的貝婧初在想。 天子守孝,以日代月。 若是他就這么離開,三十六日之后,無人再記得他。 所有人都會沉浸在新帝登基的新氣象中。 任生前王朝天下都圍著他轉動,但死后,或許只有龍椅上的那個人,會緬懷自已的父親。 -正文完- 第513章 未盡1 許蘭期也看不懂皇帝的心思了,在他對太子態度日復一日的不明下。 自皇帝登基以來,作為和他從小長大的伴讀,他第一次沒看懂他。 但是這不行啊,說什么帝心不可測,那都是唬人的。 看不懂皇帝的心思,就意味著看不懂局勢的走向。 他們和太子牽扯頗深,許承晝已經和太子有了婚約。 若是將來秦王上位,他們這一脈就到頭了。 他并不止許承晝一個孩子。 正糾結著,秦王向他示了好。 畢竟中書令位高權重,是爭奪儲位的皇子需要拉攏的人之一。 許蘭期也知道,若是此時投誠,和東宮割席還有機會。 但是......他并不能確定秦王是最終贏家。 許蘭期愁得好幾日沒睡整覺。 最后決定先不答應秦王,但也不一口回絕,給自已留個機會。 在他準備伸爪子接觸秦王的人時,得到了皇帝的傳召。 皇帝傳召他不多,但也不少。 許蘭期本以為是什么政事需要自已廢腦子,卻沒想到是好友閑聊。 皇帝披著厚厚的袍子,一副懶得動彈的樣子,對著他回憶往昔:“朕和你一同長大,當年的伴讀死的死,傷的傷,就剩你一個了?!?/br> 他自然不會錯過任何一個和皇帝聯絡感情的時機,便借著說了好幾件少時趣事,讓貝恒臉上染了點笑意。 他突然問道:“蘭期,你還記得年幼狂悖的時候,我們讀了史書,對歷代君王定的歸結嗎?” 許蘭期不好意思的笑笑,也記起了自已年少輕狂的樣子,十分懷念道:“記得?!?/br> “那時候我們將歷代帝王從英明到昏庸作四類分?!?/br> “第一類如秦皇漢武。雄韜偉略、心狠薄情、自私狡詐,乃成大事、統天下者?!?/br> “第二類才德兼備,但因過于仁德,便心性軟弱。當不了蓋世明主,但能守成中興?!?/br> “第三類雖無才,但有德。雖庸碌無為,卻知道自已能力不行,勝在足夠聽話,不會亂來擾亂朝堂,只要有賢臣輔佐,還是能讓朝廷運轉下去?!?/br> “這最后一類嘛......” 說自此處,連自詡情緒內斂的許蘭期都忍不住嘖嘖搖頭。 “既無才,亦無德?;栌贡┡?,為禍江山。這狠厲的心性,要配上才能便是利器。沒有才能,越狠,反而是越使朝綱混亂、百姓流離?!?/br> 貝恒撫著手上的湯婆子,意味不明道:“其實......雖為輕狂之言,卻不無道理?!?/br> 他問:“那你覺得太子算哪一類?” 皇帝為什么會問這個? 許蘭期抓住了一點轉瞬即逝的想法,但還沒等他想明白,皇帝接著問:“秦王、五皇子這些皇嗣......你覺得又算哪一類?” “......” 許蘭期沒有回答,但他已經想明白了。 陛下這是在提點他,不要走錯了路,選錯了人...... 他這些時日的小動作,并沒有瞞過他。 許蘭期一時激駭,撲通一聲跪下請罪。 皇帝只輕輕一嘆:“朕對你總是格外開恩的,今日之談,是給你指路?!?/br> “若是出去后流露半分,耽誤了對太子的教導,你就拿滿門的命來賠吧?!?/br> 第514章 未盡2 貝婧初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貝恒。 甚至也糾結著,到底要不要留他性命。 昔年衛后莊公不也奪了自已兒子的王位? 只要人活著,便皆有可能。 她從來知道自已阿耶有多大本事。 只是......還沒騰出時間,朝堂上繼任之后,他就倒下了。 貝婧初這才得到了一直封存的太上皇脈案。 原來三年前的刺殺之后,他身體就每況愈下,即使醒來,也拖不了多久。 所以他要趕在自已死之前,為大越江山,培養出一個帝王,對么? 一切的謎團在此時撥云見日,貝婧初閉上眼,深深嘆了口氣,眼中有些酸澀的睜不開來。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 直到此刻,彷徨了三年的孩子才終于確定,自已不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可憐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