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賣.身體，躺在唐人街的流水席上，輪轉到每個男人的嘴里。

    “她們說你不能抱怨，苦命人比比皆是，起碼你還有健全的四肢，豐滿的身體。我也麻木了，猥褻的手，和往我腿襪里塞錢的手沒什么兩樣?！?/br>
    波佩咬了下唇，嘴唇似傷口，口紅似血跡，她啼血地笑著，用盡傷痛來驕傲似的：“16歲時，我是那條街區最有名的whore?！?/br>
    “后來就比較俗套了，我為我的無知付出了代價，帶著孩子，沒有人肯再登我的門。記不清哪一天，終于來了一個，趁我梳洗的時候，他卻把手伸向了我的孩子?！?/br>
    “我惹了他，他發誓要殺了我，我不接受這樣的命運，于是我想到自殺……”她平淡地復述著，“那天孩子一直在哭，她在怨我，我逃不出這里，卻要把她留在這里變成另一個我?！?/br>
    波佩聳了下肩，表情很是戲謔：“我知道我上不了天堂了，我買了消毒劑，決心為我和女兒做最后一次晚飯，穿上我最漂亮的裙子出門去?！?/br>
    “買菜回來的路上，我遇到了boss?！辈ㄅ宓难劬α亮恋?，分不清是眼淚還是希冀，“你知道他對我說的第一句話是什么嗎？”

    波佩回想起那天，那是個明媚的午后，冬天里少有的陽光普照著大地，連最落魄的貧民窟也分到一縷垂憐。

    不同于往常猥瑣萬分的男人，一位看上去優雅美麗的“女人”站在積著臭水溝的巷子里，攔住匆匆奔赴死亡的她。

    “ms,you look beautiful, but it makes you vulnerable.”葉阮對她說，“i think you  do something for me.”

    “……beg your pardon？”波佩微微蹙眉，“i'm just a whore.”

    “everyone’s a whore,we just sell different parts of ourselves.”葉阮一哂，念出這座城市人人皆知的影視劇臺詞。

    “美貌是你的優勢，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幫你把它變成你的武器。你不需要再出賣它，而是學著利用它?！?/br>
    后來，葉阮這樣說道。

    “我永遠記得那一刻，我們都站在陰影里，但好像只要我向他伸出手，就能到光明里去?！?/br>
    波佩抓住了那天的陽光。

    “boss給我取了這個名字，‘波佩’，意思是危險華麗的罌粟花?！?/br>
    她也活成了一朵罌粟，矗立在混沌的年少堆積而成的廢土上。

    “說起來好笑，他是我遇到的第一個不對我說‘把腿張大點’，而是‘保護好自己’的男人?！?/br>
    “沒有人教過我這個?！?/br>
    說這句話時，波佩吃完了最后一口甜點，滿目依舊苦澀。

    雁放走下最后一層臺階。

    葉阮聽到動靜偏過頭，眼神交錯，雁放撲了上來，結結實實地抱住了他。

    在伯明翰寒冬的深夜。

    第18章

    稍縱即逝的擁抱，四目相對，雁放先一步舉旗投降。

    “你怎么不去車里等我？”他又喜又心疼，剛才抱那一下好似抱著冰疙瘩，沾染一身的寒氣。

    “誰等你了？”葉阮更加莫名地說，丟掉煙蒂，還不忘嘲諷一句，“你不是要自己回去嗎，怎么？找不到路又繞回來了?！?/br>
    雁放在他面前總是理虧，像只xiele氣的皮球，任憑拍打。

    他扁著嘴，“你說什么就是什么吧，但是你要講點力度，我的玻璃心很容易碎掉，小心扎到你?！?/br>
    葉阮輕哼一聲，知道他在賣乖。雁放俯身黏糊地摟著他，肩膀抵著胸膛，久違的溫暖感壓過了肢體接觸帶來的不爽。

    “我都知道了?！毖惴藕哌笾l表怨氣：“你為什么不解釋清楚？”

    高跟鞋踩在寂靜的大理石面上，發出清脆又冷淡的聲響。

    “別人的看法有絲毫的意義嗎？”

    被劃分到“別人”的區間里，雁放更難過了，捂住心口控訴：“我現在真的要碎掉了！”

    “那麻煩你碎路邊，車里不好打掃?！比~阮說著掙脫了他，劃清界限似的。

    “靠?！毖惴啪o走兩步跟上，找補道：“那也不能給英國的環衛工人增加負擔啊?！?/br>
    路口停著的依舊是輛加長賓利，但車牌號有所不同，上了車發現司機也替換了，是葉阮手下的人，向他們頷首以示尊敬。

    “那輛車去送波佩了?！比~阮鉆進車廂。

    雁放點了點頭，“我懂，做戲做全套?！?/br>
    后座上放著一個花里胡哨的購物紙袋，被亮光的筆電擋了一半，屏幕畫面正暫停在雁放從猥瑣男手中救下波佩的那一秒，清晰的畫質并不是出自監控錄像，更像是身臨現場的第三視角錄制。

    雁放留了個心，甫一抬頭，對上后視鏡里那雙有些眼熟的眼睛，他才認出來，司機是方才o中喬裝打扮了的酒保。

    葉阮把筆電放在膝蓋上，鼠標亂動，無意間點開了視頻，o火熱的吵嚷聲傳來。

    視頻不到十秒，只有雁放英雄救美的這段，不過拍攝者特意沒有拍到他倆的臉，畫面很紳士，重點在于波佩明顯是女性的曼妙身姿。

    雁放被迫跟著看了一遍，還有些羞恥。

    視頻播完，葉阮拖到郵件頁面，添加附件給一串英文用戶，按下發送鍵前，他偏過頭象征性地問了下當事人意見：“視頻待會兒會傳到網上，不過放心，不會進行大范圍傳播?！?/br>
    “噢?！毖惴判南肽氵@是通知，不是商量，他吐槽：“哥把你放心上，你把哥掛網上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