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發給路加維爾的照片里都是毫不掩飾的臥室背景，連最后的通話也是使用的不加變聲器修飾的本音。

    再加上，電影院和瞭望塔他們的對話，只要路加維爾稍加思考就不難發覺出其中的端倪。

    “……”

    迪克嘆了口氣，說：“雖然我不知道路加維爾到底是怎么得知杰森身份的，但那恐怕是個意外——或者是大紅主動告訴的路加?！?/br>
    “至少，在我們夜晚身份這件事情上，你不將真相擺在他的眼前，他是絕對不會主動思考的……”

    雖然不知道這是怎么造成的，但是從路加維爾的種種表現來看，他的性格里似乎確實不存在每個人都存在的‘好奇心’部分。

    換句話說，他在不好奇他人不想宣之于口的隱秘方面，有著極強的分寸感——他有分寸感到甚至有些不合常理了。

    在提姆出聲反駁之前，迪克就率先拿了提姆之前的話來堵住了他的話頭：“連你之前都說了不是嗎？”

    “就算路加維爾知道了你就是紅羅賓，按照他的性格很可能也不會選擇深思，將布魯斯和蝙蝠俠聯系在一起?！?/br>
    提姆無話可說地沉默了，不得不說，迪克這番話確實很有道理。

    但假如路加維爾真的沒有建立起‘黑客＝紅羅賓=提姆·德雷克’的等式，事情的性質就會變得截然不同。

    而提姆那過去偶爾幾次嘗試著答應的約會卻屢屢因為太累睡著又或者因為突然要出緊急任務而放人鴿子的感情經歷，實在是在這方面起不到作用。

    提姆還是第一次告白別人拒絕，第一次被喜歡的人告白，第一次打算和喜歡的人坦白身份卻因為種種原因搞得一團亂麻，他簡直沮喪極了。

    路加維爾是他第一次真正的體驗到怦然心動的喜歡，學著怎么拉拉扯扯的讓心上人也能更喜歡自己。

    但顯然，感情經驗只有新手等級的提姆，面對關系過于復雜的困難還是太有挑戰了。

    至少現在看起來他好像是搞砸了一切，路加維爾絕對已經把那個莫名其妙的黑客當成變態，把吻過他就消失不見的紅羅賓當成感情騙子了。

    至于‘提姆·德雷克’……

    只是想想自己是怎么把牌打到這一步的提姆就想要嘆氣了：路加維爾完全擺明了不會和‘提姆·德雷克’發展什么額外關系。

    而有了之前的那次‘爆馬失敗’后，現在將一切告知路加維爾顯然是更加不明智的選擇，提姆根本沒法想象路加維爾會有什么態度。

    可如果不坦白，眼下也已經是不知道該如何繼續的僵局了。

    話筒里是良久的沉默，沉默的迪克都有點心疼他了。

    “……那我該怎么辦？”

    “你確定是在問我嗎？”

    迪克將洗衣液嘩啦倒進了裝著制服的水盆里，他右手一邊費勁的揉搓著衣服，一邊語氣隨意地說：“最快最管用的方式當然是直接來一炮，我一向覺得angry s.e.x是最不傷害感情，又最快解決積蓄矛盾情緒的絕佳選擇——”

    “我感覺以路加的性格，在你提前聲明不會影響兄弟關系的情況下，氣氛到位也不是沒有實現的可能?！?/br>
    迪克和路加維爾相處的時間雖然不像是提姆那么久，但是他們頗為投緣。

    迪克對路加維爾雖然說不上特別了解，但也大約摸準了他干脆果斷，忠于本心的性格：“……到時候你可以再選擇把事情全盤托出?！?/br>
    迪克將手機夾在頸側，騰出兩只手清洗起了制服上的泡沫說：“說不定你以提姆的身份邀請路加來上一回，他——”

    “迪克！”提姆羞惱地低聲阻止了他繼續不著邊際地開玩笑：“我不是在和你開玩笑，你明明知道……”

    “嘿，我也不是和你在開玩笑，你真的不考慮下嗎？”

    半開玩笑地回應了一句，迪克就在提姆惱羞成怒前改口說：“好吧好吧，那么除此之外你還有第二選擇?！?/br>
    提姆深呼吸了口氣，收斂隱約的意動，虛心地聽取起了‘經驗豐富’的迪克大師指導：“首先，你要知道，無論是黑客，紅羅賓還是你本人，這三個身份是同一個人的事實早晚有一天會曝光?！?/br>
    “那么其實這和木桶理論很像，到時候決定路加維爾態度的不是好感，而是惡感?！?/br>
    迪克耐心地跟似懂非懂的提姆分析說：“舉個例子，如果他一直認為黑客是個討人厭的變態，到最后得知真相的時候，憤怒和厭惡是必然少不了的?！?/br>
    “假如他對黑客的感官轉好，就算紅羅賓還扣著‘情感騙子’的標簽，路加也不會一下就將你判處死刑?！?/br>
    “只要你在這段時間再提升一下‘提姆·德雷克’在路加維爾心里的地位，”迪克心情復雜地說：“路加，多半就不會太生氣了?！?/br>
    “可是，路加已經拒絕過——”

    “是的，路加是已經拒絕過你了，但他不是也說過他喜歡‘提姆·德雷克’嗎，兄弟?！?/br>
    迪克簡直忍不住想要嘆氣了：“喜歡不是那么容易克制的事情，路加在意的是不想嘗試可能會帶來風險的戀愛關系，但這不代表他會拒絕‘安全’的親近?！?/br>
    “‘安全’的親近……？”

    提姆并不愚蠢，恰恰相反他的頭腦十分靈光，在感情方面他所欠缺的僅止是意識和經驗而已，有了迪克的提醒，他很快就有了思路：“你是說，告訴我對他已經不感興趣了，讓路加維爾放心，再——想辦法和他拉近距離？”

    “嗯……嘶這種出謀劃策的感覺怪怪的?！?/br>
    迪克將水盆里的水倒空，一邊嘟囔著等這個月發了工資一定要去買個洗衣機了，一邊說：“看在你之前幫我追查拉斯洛·米切爾消息的份上，我只能幫你到這兒了?！?/br>
    “雖然你們兩情相悅？”

    說到這兒，迪克神情古怪地停頓了一瞬，他擰干制服才又繼續說：“但幫你想辦法怎么求原諒，總讓我微妙的有點心虛，再怎么說——黑進別人的電腦也很變態吧？”

    “……嗯?！?/br>
    提姆不否認這一點，他確實黑進了路加維爾的電腦。

    如果不是還有理智和情況確實不允許，提姆還想時刻在路加維爾身上放上竊聽器和定位器，甚至做點更過分的事情。

    路加維爾時常的受傷和難以揣摩的情感態度，讓本就有點斯托卡傾向的提姆時常會患得患失不安，想要再做點什么。

    但理智以及路加維爾冷淡而明確的拒絕，克制住了他的不合理沖動，讓他壓抑著只是偶爾在通宵、疲憊的寂靜深夜里探知著和路加維爾有關的一切。

    提姆言簡意賅地說：“韋恩集團家電研發出的新款的洗衣烘干機，會在明天晚上到達你的公寓里?！?/br>
    “……你這樣讓我更有負罪感了啊，小紅?！?/br>
    迪克牙疼似的呻吟說：“可惡，下次回家我得想辦法給路加準備點東西賠罪才行?！?/br>
    “隨便你，看好什么把賬單發給我?！?/br>
    財產狀況完勝小警察好幾倍的少總裁提姆言簡意賅地說：“怎么改善‘黑客’在路加心里的形象，至少讓他別因此討厭我？”

    “黑客嘛……”

    聽到提姆愿意報銷賬單的迪克挑了下眉，他正經地說：“既然已經是變態了，就做個誠懇可靠的變態吧？在這方面你不是很有經驗嗎？‘跟蹤狂’提米？”

    沒理會迪克針對他曾經跟蹤蝙蝠俠，偷拍他和羅賓‘黑歷史’的調侃，提姆認真地思考著迪克的建議。

    良久，他舒了口氣，拿定了主意：“謝了，銀行卡號給我?！?/br>
    第122章 被迫掉線

    迪克：……喂, 你這樣讓我更有種好像在賣弟弟的感覺了！

    沒有理會迪克的嘀嘀咕咕，提姆在確認了迪克的銀行卡號和收款賬號無疑后，就掛斷了電話, 干脆利落的給迪克轉了一大筆賬。

    收到銀行轉賬信息的迪克：糟糕了……這種好像助紂為虐了一樣的心虛感，完全揮之不去了！

    沒有在意迪克的糾結搖擺, 多日來積蓄的不安焦躁一朝有了解決方法, 提姆現在只想立刻實踐。

    路加維爾最近兩周應該都不會返回哥譚，雖然上個周布魯斯為路加維爾準備的私人飛機就已經到位, 但是耐不住路加維爾在bau的日常工作實在繁忙，而且時不時會出現緊急事件，需要加班。

    特別是現在珍妮弗越來越臨近預產期，交接到路加維爾手上的工作越來越多，他愈發抽不開身了。

    按照提姆從阿福那里打探的消息來看，路加維爾應該會在下次長期休假的時候返回哥譚, 那大概是近一個月后。

    那目前‘提姆·德雷克’這邊的進度暫時不宜推進, 提姆能做的就只有從黑客那邊入手了。

    不過……

    這次得換個方法了。

    提姆默默地打開了手機隱藏ip，辦理了一個新的賬號, 給路加維爾的私人通訊號發送了一條短信。

    ……

    ……

    第二天。

    路加維爾從床上醒過來的時候, 一瞬間望著酒店的天花板有點分不清自己究竟身在何處。

    直到熟悉的豪華套房吊燈重新在路加維爾的眼瞳中聚焦, 他才意識到現在他是在匡提科的韋恩酒店里，以【路加維爾·韋恩】的身份醒來的。

    ‘呼，好累……’

    路加維爾抬起手腕看了眼腕表，發現時針剛剛指過七點。

    時間還早，路加維爾心安理得地閉上了眼睛恢復精神。

    昨天【路加維爾·韋恩】跟著bau小組的眾人一起前往德州解決了一場未成型的投毒事件，回來后還一直加班看案宗看到了深夜。

    而【拉斯洛·米切爾】則是在送走了迪克之后, 就一直在打掃衛生，整理新家。

    一開始收拾餐桌的時候, 路加維爾腦子里還打算著整理完餐桌就開始組裝烤箱和其他工具，先烤上一次小餅干試試手。

    說實在的，路加維爾除了睡想力所能及地改善下自家大哥的生活狀況之外，也很想試試征服廚房的感覺，畢竟他從前在東街可是能讓攪拌機和面糊一起濺滿一地的類型。

    好不容易拿到的新人物卡狀似點滿了廚藝技能，路加維爾躍躍欲試極了。

    但問題是，計劃是趕不上變化的。

    制作餅干需要的不僅是烤箱，還有面粉等食材以及一些烹飪用具，這就需要路加維爾不停地在他那成箱成箱的‘行李’里翻來倒去。

    拆到第一個洗碗機的時候，路加維爾覺得，他在做完餅干后，肯定會需要這家伙清理碗碟，于是他停止了繼續翻找，打算先把一定會有用的洗碗機裝上。

    而等路加維爾裝上洗碗機的時候，他又覺得不如趁這個機會把碗碟全部拆出來放進洗碗機里清洗消毒一遍，他剛好刻意趁洗碗機工作的時候進行烘焙。

    于是……

    路加維爾昨天一個接一個的拆箱、安裝、整理和打掃，一直忙到了凌晨五點。

    到最后，等路加維爾眼前發黑，掃了眼【拉斯洛·米切爾】的血糖值，意識到不妙的時候……

    已經來不及了。

    ——抱著泡沫箱剛打開公寓門，想去樓道里丟個垃圾的路加維爾，或者該說【拉斯洛·米切爾】被強制下線了。

    而在【拉斯洛·米切爾】被強制下線的時候，路加維爾所cao縱的【路加維爾·韋恩】早已進入了夢想，因此路加維爾無縫銜接地絲滑入眠了。

    “……啊，不知不覺就收拾上頭了?！?/br>
    想起來【拉斯洛·米切爾】昨晚最后昏倒前的場景，路加維爾就覺得頭疼，他嘗試著想要‘登錄’【拉斯洛·米切爾】的賬號，卻只能感受到一片‘黑沉’。

    【統子，[拉斯洛·米切爾]那邊現在是什么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