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節
“除了偷jian?;?,他可有什么惡習沒有?”常歲寧問:“譬如賭錢?” “他不賭錢,但他……”常歲安說到一半頓住,面色忽地漲紅。 常歲寧了然地“哦”了一聲:“那的確是個耗銀子的喜好,棺中之物恐怕早被他拿光了?!?/br> 常歲安臉色有些莫名驚慌……meimei這就懂了?! 常闊輕咳一聲,正色道:“應是有人特意去并州尋到了他,專去探聽寧寧的私事——” 常歲寧便問喜兒:“他可知我與周頂往來之事?” 喜兒點了頭,臉色也不太好看:“有一回鐘婆婆曾交待婢子要多加提防著,莫讓女郎被那周頂給騙了……婢子離開時見他鬼鬼祟祟躲在墻后,像是在偷聽?!?/br> “那就是他了!”常闊一拍茶幾:“這見錢眼開的東西!” 說著,就喊了白管事上前:“……讓人暗中去并州拿人,就算那吳林鉆進了耗子洞里,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抓回來!” 白管事應下。 “聽著也不像是個聰明人,料想從他那里應是問不出什么有用的線索來?!背q寧道:“但此等不知死活的背主之人,是該盡快找出來——” 否則還不知要泄露多少主家之事出去。 常歲安不免道:“此等人走到哪兒都是個禍害,當初就不該放他回鄉!” 常歲寧也贊成這句話,但此時說這些已無意義:“只當長個記性便是?!?/br> 常闊則問:“今晚這解氏之事……寧寧可是有了懷疑之人?” 常歲寧點頭,直言道:“應國公夫人昌氏?!?/br> 常闊聞言不見意外之色,顯然也已經有所猜測,只沉聲道:“這是替她兒子尋仇來了?!?/br> 他固然憤怒,但腦子還是清晰的:“只是此事非是她親自動的手,那解氏必不可能供出她來,若在吳林那里拿不到直接的證據……怕是暫時動不了了她?!?/br> 常歲寧接過喜兒遞來的溫茶,隨口道:“只需先理清了此事即可,其它的不著急?!?/br> 見女孩子平靜地去喝茶,常闊沉默了一會兒,卻是問:“寧寧可會覺得阿爹無用?” 常歲寧抬眼看他:“阿爹何出此言?” 常闊的語氣有些發悶:“閨女受了欺負,明知是何人所為,當爹的卻不能打上門去給閨女出氣……” “若這便是無用,但應國公府明家豈非更是無用了?”常歲寧有些好笑地道:“我打了明謹,他們不也是同樣不敢打上門來出氣,只能背地里做些手腳嗎?且這手腳還做砸了,照此說來,更憋氣的應是他們?!?/br> 常歲寧將茶盞放下,笑道:“身為圣人的母族人尚且如此束手束腳,阿爹沒有證據在手,不能隨意打上門去,倒也不寒磣的?!?/br> “相反,能叫他們這般束手束腳,不敢在明面上動我分毫,不正是礙于阿爹的身份威名嗎?若非仗著有阿爹在,當初我打明謹時,又豈能打得那般順手?” 聽她這般說,常闊也不禁搖頭笑了,心中這才釋然些許。 他并非那等無腦之人,也不是頭一日陷進這京師權貴漩渦里,自是明白并非所有事都能隨心所欲——但平日里縱是再能耐的父母,見了孩子受委屈,若不能將公道立刻討回來,便總會覺得挫敗。 做父母的在孩子面前,總認為自己就該無所不能。 這心情,常歲寧是感同身受的。 她雖沒做過父母,卻也見不得身邊人被欺負——這或正是她幼時第一次穿上阿效的衣袍時的初衷。 “但寧寧放心,這筆賬,阿爹遲早找了機會給你討回來!”常闊保證道。 常歲寧自覺今晚倒不曾吃虧,且昌氏雖未冒頭未能揪住,但在前面蹦跶著的解氏卻是逃不掉的。 此事的分量輕重于她而言不過小打小鬧,但她這個人,無論大仇還是小賬,都喜歡算得清楚點。若有仇沒報干凈,飯都吃不香,做夢都得磨牙惦記著。 而她如今最惦記的,莫過于前世收買玉屑給她下毒的到底是哪個—— 思及此,常歲寧便道:“除此事外,我另有一事想與阿爹商議?!?/br> 常闊聽來頗不順耳:“說什么商議!” 不能立刻給孩子出氣的感覺實在痛煞人也,他現下恨不能女兒立刻跟他提一百個要求才好! 故而這不叫提要求,這叫獻孝心! “我想同阿爹借幾個人來用,需身手好的,不常在人前露面的?!背q寧就近編了個理由:“有他們暗中跟隨,也好提防著明家人?!?/br> 常闊一怔之后,笑的很舒心:“這個提議好??!阿爹贊成!” 說著,便喊白管事:“老白,把人都帶過來吧!” 常歲寧:“?” 人選都有了? 常闊笑而不語。 他承認他早有準備。 別的不說,就憑女兒多了跟人動手這個喜好,他這做阿爹的,能想不到多添幾個人手嗎? 白管事很快領了一行著勁裝之人過來,一行十人,一看便知訓練有素。 常闊看向他們:“從今日起,便由你們負責女郎的安危,女郎凡有吩咐,不必再行請示旁人,只需盡心照辦?!?/br> 十人齊齊應下,朝常歲寧行禮。 為首之人道:“屬下名喚常刃,女郎但有吩咐,只管差遣?!?/br> 常歲寧:……好鋒利的名字。 她點頭:“日后便有勞諸位了?!?/br> 讓常刃等人退下后,常闊又與女兒說了會兒話,這才帶著一雙兒女出了書房。 “今日帶回來的那兩個小乞丐,寧寧打算如何安置?”常闊隨口問。 “我想將他們先留在府中一段時日,且觀二人資質品性,之后再做安排,阿爹覺得如何?” 常闊點頭:“好,那便交給楚行,先練一練再說?!?/br> 管是黑貓白貓,是騾子是馬,既進了府里,先練了再說。 常歲寧贊成地點頭。 強健體魄是第一位。 “阿爹?!彼鋈缓?。 常闊轉頭看向身邊走著的女兒,笑容慈和:“怎么了?” 常歲寧也轉臉看向他,眼底笑意認真:“多謝阿爹?!?/br> 不管是今日之事,還是從前種種,無論是李尚,還是阿鯉,還是此時的常歲寧——她都該對老常道句謝。 老??此拼植隰斆?,實則心地柔軟細膩。 他是個很好的下屬,也是個很好的阿爹。 常闊笑著輕敲了下她的腦袋:“跟阿爹道什么謝,說甚傻話呢!” 常歲寧仰面朝他笑著:“日后我會好好孝敬阿爹的?!?/br> 她從前就做好了要給老常養老的準備,畢竟老常曾揚言不打算娶媳婦,娶媳婦麻煩得緊。 可誰知一轉眼,他就抱了個小牛崽子回來…… 常闊此時聞言哈哈笑了起來,很是開懷地道:“好!別的不說,咱們寧寧單靠賣畫也能養活得了阿爹了!” “meimei一幅畫便能賣四千兩!”常歲安粗略一算,只覺震撼:“養活多少個阿爹都不在話下了!” 常歲寧也不謙虛地點頭。 雖說四千兩有搶的成分,但真拿來養家,也是可行的。 若哪日當真倒霉落魄了,那便賣賣字畫,養養阿爹,那樣的日子應當也不錯。 她含笑看向前方天邊,夏日夜短,再過不久天色便要亮了。 這一晚發生了許多事,此一夜似格外短暫,有許多人都未曾合眼。 應國公府內,睡了一覺夢見常歲寧被人狠狠教訓,從夢里笑醒了過來的明謹,問起登泰樓之事,聞聽常歲寧非但毫發未損竟還大出風頭,惱得罵了又罵,黑著臉砸了一屋子的東西。 應國公夫人昌氏,此時正坐在椅中,其面前跪著一男一女皆是下人打扮。 那男人將頭磕下,顫聲道:“……那人聲稱是親眼看到常家娘子作的畫,前因后果說的不能再真切,可誰知他竟哄了小人!” 男人面色反復著:“此人滿口謊話實在可恨,請夫人準許小人去并州……” 話未說完,便惹來昌氏一聲冷笑:“荒唐,留你去并州自投羅網嗎?” 男人臉色一變:“夫人……” 昌氏面色冷極:“都帶下去吧?!?/br> “夫人!” “夫人饒命!” 隨著人被拖下去,求饒聲很快消失不見。 室內片刻的寂靜后,昌氏身側的婆子低聲問:“夫人,那解夫人那邊……可要婢子使人去一趟?” “去作甚?!辈祥]著眼睛按了按疲憊的眉心:“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還須我來提醒她嗎?!?/br> “是?!逼抛铀尖庵溃骸坝纱丝磥?,這常家娘子,倒并非是那只會動手的魯莽之人……” 昌氏冷笑一聲:“是啊,倒是我輕看她了?!?/br> 她已聽罷了登泰樓中之事的細節,細思便可知此事不順的原因不單只在那幅畫上,更在那位常娘子身上。 “倒不是個省油的燈?!彼曇艟徛晾洌骸翱磥硐麓雾毜迷俸煤盟剂恳欢??!?/br> …… 第125章 聞有崇月之風 此夜,玉柏亦未寢。 他拖著傷軀,昨日苦苦等到深夜,望眼欲穿之時,終于等到爹娘和meimei回來。 就在他以為終于守得云開見月明,可以詳細問一問今日拜師宴之事時,卻見爹娘和meimei的哈欠一個接著一個,密得根本不給他開口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