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 “祈云?!?/br> 姜儀感受到自己的靈魂剝離出去,虛虛地漂浮在空中,毫無波瀾地觀看這場鬧劇。 他神情冷靜得可怕,仿佛問話的人不是自己:“你說你見了元庭,是他跟你說了什么,對嗎?” “你說的捕風捉影,是在問我,還是自己心里已經有答案了?” 這些話來得太突然,話題也轉變得太快。祈云大腦發燙,快要運轉不過來,更無法處理這些于他而言,全然超綱的問題。 顯而易見的,姜儀也并不是想要從他那里得到一個確切的回答。 omega堪稱冷漠地繼續說著,語調似是泄憤,又像扭曲的痛:“你早就知道了吧?我要跟他結婚?!?/br> 他猛地扭過頭,伸手摁下了方向盤,喊:“停車!” 尖銳的鳴笛聲驟然響起,跟在身后的車子緊急剎了車,車主罵罵咧咧地大喊“瘋子”,透過外界的雨聲傳進車內。 而姜儀對此充耳不聞,全然不復方才仰著頭索求擁抱的乖巧模樣。他狠狠揪住祈云的衣袖,多么不解似地,赤紅著眼眶,語調卻幾近反常地平淡:“……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你早就知道了,為什么還要問?”姜儀抖著嗓子,甚至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字字句句都在質問:“為什么不能繼續當不知道?祈云?!?/br> “我讓你抱我,你是嫌我臟嗎?” “你現在來嫌我臟,現在清醒了,覺得我不值得了?” 他沒系安全帶,單手摁著方向盤,撐著祈云的胸口,是一個格外近的距離。他太激動了,甚至于控制不住的,整個車廂都彌漫上濃重的伏特加酒香。 濃烈的,席卷滿這個逼仄的空間。這是姜儀的信息素。 祈云被他一個接一個的問題砸的頭暈目眩,想要安撫,又不知道該從何處答起。他腫脹的腺體被突如其來的信息素攪得發疼,其下掩蓋的神經一下一下地跳動,潮水般涌來的疼痛將他整個人都淹沒,完全不剩思考的余地。 他微微蹙著眉,只能勉強見縫插針,靠著最后僅存的清醒,用力攥緊了姜儀摁在方向盤上的手,說:“……松手。這樣很危險?!?/br> 也是個實打實的瘋子,姜儀盯著祈云扭過去的,露出來的一小截脖頸,內心叫囂著將人咬碎的欲望愈演愈烈。 他胸口用力地起伏,近乎惡劣地抬手,扯下了祈云因為這一系列動作而有些凌亂的領口,柔軟的指腹摁在后脖頸的腺體上,聲音慢得如同凌遲:“是和王清越在一起,發現alpha很好用嗎?” 祈云被摁得渾身一個激靈,全身過電似地,抿緊的唇瞬間白下去,疼的眼瞼都在顫動。 他“嘶”了一聲,眸子像是浮上一層水光,轉瞬即逝,很快又消失不見了。 “什么……?”祈云下意識地身子稍稍后撤,沒有撥開對方作惡的手,像是縱容,好脾氣的不像話:“我跟王清越——?!?/br> “你怎么不嫌他臟?”姜儀感受到指腹下血rou鮮活的跳動,凌虐欲騰然而起,又在看見對方顫動的眼瞼時心口一抽,下意識收回了手:“你知道他跟多少omega有過牽扯嗎?” 人在極端憤怒的時候,或許是真的會口不擇言。姜儀壓抑太久了,他不管不顧,所有的刺盡數刺向了祈云:“易感期跟他在一起的時候,是把讓他當成alpha,還是omega?” “所以這才是為什么,明明之前都可以忍,現在卻要走的原因?!彼匦碌馗瘪{駛,松開攥住祈云領口的手,自己把自己說服一樣:“是覺得我跟元庭結婚,剛好給了你跟我斷掉的理由,是嗎?” 閃電先于雷鳴聲而下,透過車窗照亮一片漆黑的車廂。太難看了。 這一切,都鬧得太難看了。 祈云臉色慘白,面對姜儀突然爆發的指責,胃部抽搐的痙攣讓他無法完整地吐出一個字。 他靈魂被抽離一般,心頭被荒謬占據滿,甚至無法產生出半點實感?;蛟S是在做夢,不然怎么會這樣,每一句話都這么讓人疼。 祈云小幅度地搖了搖頭,全然緩不過神來。 他咬著唇內壁,直到喉頭感受到熟悉的鐵銹血腥,才愣神地松開牙,好似終于舍得放過自己。 疼痛得久了,連夢境和現實都分不清楚。既然是做夢,為什么還是會痛。 祈云抬起眼,過了許久,才將眼神聚焦,對上姜儀的眼。 里面滿滿當當的,祈云努力去辨別其中的情緒,是嘲弄,不屑,還有諷刺。 “……姜儀,”大概真的是一語成讖,美人魚的童話在他身上顯了靈。祈云覺得自己要失去說話的能力,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冷靜一點?!?/br> 他大腦亂糟糟的,唯一能夠接受到的信息,是面前這個失控的omega正因為自己的原因,而感到前所未有的憤怒:“我們回去再說,好嗎?” 痛苦是遲來的,祈云垂下眼,用盡全身力氣,才維持住自己的冷靜,甚至擠出一個清淺的笑意,替重新坐回副駕駛的姜儀扣上了安全帶。 如果不是那雙手正細微地顫抖,他或許真的要騙過自己,即便被姜儀這樣顛倒黑白,他也全然不在意了。 剩下的路程里,車廂陷入死一樣的寂靜。 連呼吸聲都放得輕,姜儀閉著眼,像是無頭無腦地發了一通火,終于感到疲憊,所以需要小憩一會兒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