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沈映蓉心中到底有些亂,在毫無預兆的前提下遭遇婚姻背刺,對后宅女郎來說,無異于塌天大禍。 青禾年輕,比不得魏氏沉穩,焦慮得團團轉,囁嚅道:“娘子接下來打算去往何處?” 沈映蓉沉默,隔了許久,才道:“阿喜既然說吳閱去了衙門,想來是不愿面對我,免得尷尬?!?/br> 青禾恨聲道:“他那般對待娘子,當該遭天打雷劈!” 二人隔著屏風,沈映蓉看不到她的咬牙切齒。 青禾繼續罵道:“吳家欺人太甚!”頓了頓,“那個家是吃人的龍潭虎xue,娘子斷不可再回去了?!?/br> 沈映蓉不答反問:“那我還能去哪里?” 青禾激動道:“回娘家,娘子吃了這般大的虧,這事不能就這么算了?!?/br> 沈映蓉繼續反問:“然后呢? “讓阿娘他們與吳家大鬧一場,鬧得人盡皆知,雙方顏面盡失,體面全無,成為江玉縣的笑話?” 青禾一下子被問住了,許久都答不出話來。 沈映蓉溫和道:“你這丫頭太過天真,日后若嫁了人,只怕是要吃虧的?!?/br> 青禾手足無措道:“可是娘子……” 沈映蓉冷靜道:“江玉縣是沈家的根兒,日后還要繼續立足。 “我若不計后果大鬧,除了讓沈家成為笑話,讓我抬不起頭以外,能討得什么好處?” 青禾眼淚花花,心有不甘道:“可是娘子是無辜的啊?!?/br> 沈應蓉冷笑,“無辜又如何? “這世道,是男人的世道,后宅婦人哪有什么無不無辜? “今日這事若傳了出去,我沈氏的名聲算是徹底毀了,背地里指不定罵我沈氏攀龍附鳳,勾引蕭四郎,跳進黃河都洗不清?!?/br> 聽到這番冷酷言語,青禾被迫鎮定下來,著急問:“那娘子要如何應對現在的處境?” 沈映蓉并未回答。 她知道蕭煜對她懷有不軌之心,如今被他得手,只盼那禍害別再繼續糾纏才好。 她不怕應付吳閱,因為吳家也是極愛面子的,至少有所顧忌。 但蕭煜不一樣,他有強勢的身家背景,并且無法無天,是出了名的小霸王。 被這么一個狗東西纏上,她一個毫無依靠的弱女子,想要從他手里逃脫,無異于以卵擊石。 不一會兒外頭傳來敲門聲,是魏氏趕過來了。 青禾忙去開門,看到她就紅了眼。 魏氏見狀暗叫不好。 關上房門,青禾三言兩語把沈映蓉的情形說了說。 魏氏頓時恨得目眥欲裂,脫口道:“那畜生怎么敢?!” 青禾連連抹淚。 魏氏亦紅了眼,當即去屏風后看沈映蓉。對方表情平靜,冷靜得叫人害怕。 魏氏焦頭爛額,喉頭發堵道:“娘子……” 沈映蓉吩咐道:“我要去別院,昨兒出來沒帶錢銀,現在身無分文,魏mama把那兩支銀簪拿去兌換,給我置身衣裳,再叫頂小轎?!蓖nD片刻,“莫要忘了抓藥?!?/br> 魏氏欲言又止。 沈映蓉:“有什么話以后再說,我一刻都不想在這里?!?/br> 魏氏只得拿著那兩支銀簪出去辦事。 阿喜還守在門外的,魏氏恨恨地剜了他一眼,說道:“去給娘子找頂小轎來,去別院?!?/br> 阿喜并未多問,自顧離開了。 魏氏也出去置辦衣裳,抓避子湯的藥。 莫約兩盞茶的功夫,魏氏尋來衣物,里里外外給沈映蓉換上。 因著鎖骨處有吻痕,那衣物是交領,把所有顯眼的痕跡都遮擋得嚴實。 魏氏心情沉重地替她梳理發髻,憋著許多話,卻不敢開口。 青禾伺候她洗漱。 沈映蓉像往常那般,看不出任何異常。 魏氏焦灼不已,因為一般的女郎遇到這樣的變故恐怕早就崩潰哭鬧了,可是她沒有。 曾經那般依附的男人,滿心滿眼里都裝著丈夫的后宅女郎,全心全意去侍奉,盼著走一輩子的美夢,一下子被擊得支離破碎。 一個人翻臉的速度原來可以這般快。 前腳甜言蜜語,后腳就把她送到別的男人榻上。 若說心中不恨,肯定是假的。 待小轎尋來,魏氏攙扶沈映蓉出去。 她仍舊體體面面,只是走路的時候兩腿酸軟,有些打顫,腰也不舒服。 那狂徒才十八歲,精力自是旺盛,她也不清楚自己到底被他折騰過多少回,全身像散架似的,哪哪都酸疼。 沈映蓉忍著身體的不適,由魏氏扶著走到小轎旁,說道:“回去告訴郎君,我要在別院清凈兩日再去娘家,家中得靠他自己cao勞?!?/br> 這話是說給阿喜聽的,他應聲是。 小轎離開寶福樓,魏氏和青禾在一旁跟隨。 阿喜在原地看了會兒,才離開了,回去復命。他并未去吳家,而是去了衙門。 因為吳閱確實去衙門上值了,跟什么事都沒發生過一樣,叫人看不出端倪。 在去別院的途中,沈映蓉端坐在轎子里,再無先前的精氣神兒。 說到底,她不過是個后宅婦人。 這個時代的女郎,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