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老兒今天收獲了不少河魚,給了幾條與吳閱,他倒沒有推拒。 離開河邊,坐騾馬車回去的路上,吳閱絞盡腦汁回憶黃鄉紳遮遮掩掩的話語。 他說蕭煜含著金湯匙出生,不缺凡俗之物,又說自己若真想走蕭家的門路,肯定是有法子的。 至于什么法子,卻未明說。 吳閱左思右想,家中算不得富貴,只怕能拿得出手的就是這支長白山人參了。 國公府那樣的家業,還缺幾支參嗎? 可是為何黃鄉紳卻說他有法子走蕭家的門路呢? 吳閱百思不得其解。 回到家中,仆人告知沈映蓉去了鋪子,吳閱自顧進了書房。 心中想著事,他坐到桌案前,拉開抽屜尋物什時,不經意間瞧見飾盒。 吳閱的臉色一時變得古怪,他若有所思拿起飾盒,打開它,里頭的珠花令他的眼皮子狂跳起來。 他后知后覺意識到了什么。 第十五章 那珠花最尋常不過,幾乎每家賣女郎頭飾的鋪子里都有。 它明明輕盈,吳閱卻覺沉重,甚至連呼吸都變得不順暢起來。 先前他已經把這事揭過了,現在后知后覺面對,心中不是滋味。 仔細回憶夫妻與蕭煜接觸的過往,清溪潭投壺,蕭府設宴,還有他不清楚的巖山寺情形。 吳閱陰沉著臉坐到椅子上,他自是信任妻子的,可是蕭煜…… 那就是一個不務正業的紈绔子弟,他聲名狼藉,聚眾招妓且鬧出人命案,傳得沸沸揚揚。 而妻子有才有貌,若是蕭煜動歪心思……吳閱坐立難安,隱隱意識到黃鄉紳為何不明說了。 他吳家確實沒有拿得出手的東西,但沈氏,無論走到哪里,都是極其出挑的。 吳閱的臉色一會兒發青一會兒發白,他直勾勾盯著飾盒里的珠花,仿佛要把它盯出血來。 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有些疑心一旦滋生,便再難回到從前。 想起蕭家的富貴,吳閱既艷羨又自卑,雖然那小子不靠譜,可若他真的有意引誘妻子,她是否能抵抗得了那種誘惑? 春雨園展出的那些畫,隨便一幅就能保人衣食無憂,偏偏妻子又在繪畫上小有才華,很難不受吸引。 吳閱胡思亂想,愈發心神不寧。 他對蕭煜起疑,總忍不住把他的動機往沈映蓉身上靠,越想越覺得春雨園的那些畫展就是故意引誘妻子的行為。 還有歸還珠花的事,明明是一件小事,卻非要當面提及,讓他犯嘀咕。 蕭煜為什么知道那珠花是妻子的呢,如果知道,為何不在巖山寺就歸還? 吳閱越想越覺得毛躁,心里頭不痛快,隨手拿起硯臺把珠花砸了個粉碎。 正午時分沈映蓉回來,聽到魏氏說吳閱躺在榻上,疑似病了。 沈映蓉進寢臥看情形。 那廝像條死狗一樣,病懨懨的,沒甚精神。 她坐到榻沿,伸手摸他的額頭,并未發熱。 吳閱捉住她的手,不大痛快道:“惠娘去哪兒了?” 沈映蓉應道:“去文昌巷的鋪子看了看?!?/br> 吳閱細細打量她,許是日日相處,看習慣了,今兒細看,愈發覺得妻子被他養得嬌美。 見他直勾勾盯著自己,沈映蓉困惑道:“郎君怎么了?” 吳閱:“我家夫人當真生得俊?!?/br> 沈映蓉愣住,失笑道:“郎君今日是不是吃錯藥了?” 吳閱嚴肅道:“吾妻甚美,不僅有貌,且還有才華,只怕整個宜州都尋不出幾位來?!?/br> 沈映蓉戳他的腦門,只覺得奇怪,“是不是吃醉酒了,盡說些奇怪的話語?!?/br> 吳閱搖頭道:“我沒吃酒?!鳖D了頓,試探道,“我打算設宴?!?/br> 沈映蓉:“???” 吳閱:“你看我們夫妻二人在清溪潭得蕭同暉款待,后來蕭四郎也設宴請我們,總不能一直讓別人破費。 “我想了想,什么時候設宴請云朝夫婦和蕭家的子弟,算是還情,惠娘以為如何?” 說完這話,他目不轉睛盯著沈映蓉,試圖從她的表情里抓到蛛絲馬跡。 遺憾的是沈映蓉并沒有什么特別的反應,只道:“郎君想怎么著就怎么著?!?/br> 吳閱壓下心中的窺探,問道:“如此說來,惠娘是沒有異議的?” 沈映蓉:“郎君在外走動,客往人情之事我自不會插手?!?/br> 吳閱沉默了陣兒,才道:“那就這么定了,讓我想想設宴場所?!?/br> 沈映蓉點頭,有些口渴,起身去倒水喝。 吳閱盯著她的背影,心中一番盤算,他打算試探蕭煜,就用自己的妻子去試探。 而背對著他的沈映蓉心中有些不快。 上次在蕭府,蕭煜借甄氏的名義私下里尋她見面,藏著什么心思不言而喻。 如今吳閱要設宴請他,她又要如何才能避嫌躲過去呢? 這是一道難題。 夫妻二人各懷心思,頭一次默契地選擇了隱瞞對方。 宴請的日子很快就定了下來,在五月二十五,東味居。 東味居的名氣并沒有春暉園大,只是一個民宅院子,主營私房菜。 夫妻二人曾去過幾次,都覺得那里的菜品上佳,再加之私密性好,環境也小有情致,體驗還算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