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胡氏癱在榻上,婢女翠紅正在給她捏腿。 沈映蓉見狀,問道:“阿娘今日可好些?” 胡氏連連擺手,“下回我再也不去了?!?/br> 沈映蓉掩嘴道:“如此看來,寺門口的轎夫倒是很有必要?!?/br> 胡氏服了軟,“巖山寺專治嘴硬,誰去誰知道?!?/br> 此話一出,屋里的幾人皆笑了起來。 沈映蓉主動坐到榻沿,給她捏腿松泛松泛,婆媳嘮起了家常。 胡氏八卦起周娘子家中的喜事,原是兒媳婦劉月娥有身孕了,才不到兩月。 沈映蓉愣了愣,道:“那倒要恭喜她了?!?/br> 胡氏擺手,“程家的兒媳婦可不好當,程淵通房妾室養了六七位,劉氏又是個性子軟的,頭三月坐胎不穩,能不能順利生產,還說不定?!?/br> 沈映蓉道:“周姨母是向著劉meimei的,想來會仔細照應?!?/br> 胡氏語重心長,“兩口子的事,婆母怎么插得了手? “程淵那混賬東西,家里頭弄得烏煙瘴氣,劉氏氣性又大,懷著身孕,遇到這樣的夫郎,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br> 沈映蓉沉默不語。 胡氏輕輕拍了拍她的手,以過來人的身份道:“夫妻之間若要長久,總歸得費心思去經營。 “甭管男女,一個巴掌它是拍不響的,若想和和美美,雙方都得有回應,才能夫妻一體,榮辱與共?!?/br> 沈映蓉抬頭看她,“那阿娘覺得,我與吳郎,可經營得好?” 胡氏點頭道:“你們都是明事理的人,甚好。 “不過有t些事情是需要機緣的,孩子是天賜的機緣,求也沒用,唯有放寬心,時候到了它自然就來了?!?/br> 沈映蓉嬌嗔道:“那阿娘還讓我去巖山寺拜觀音求子?!?/br> 胡氏:“這其實是親家的意思,走這趟,無非是讓他們寬心,省得為你們兩口子cao心?!?/br> 沈映蓉抿嘴笑,試探問:“阿娘真不著急?” 胡氏:“不著急,你二人又沒有毛病,該來的自然會來?!?/br> 她的那份豁達與從容甚得沈映蓉欽佩,那是年長者從生活中領悟到的智慧。 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定數,該有的它總會有,不該有的強求也沒用。 這是胡氏年近半百總結出來的人生經驗。 不過對于年輕人來說,才不信什么定數,特別是才只有十八歲正處于叛逆期的年輕人。 蕭煜打小就不是個本分的,要不然也不會在京中出了名的人厭狗嫌。 那家伙有個綽號叫小霸王。 當年吳閱十六歲中舉一戰成名,他十六歲也是一戰成名,不過是打人。 打的是威遠侯府的江三郎。 原是在賽馬場上蕭家子弟被江三郎一行人圍攻挑釁打壓,致使老五蕭焯從馬背上摔下骨折。 蕭煜找江三郎理論,兩個混子吵嚷起來。 蕭煜一怒之下當眾揮拳,硬是靠著牛勁兒一拳打翻了江三郎的馬。 江三郎被摔得嗷嗷叫。 蕭煜一把揪住他用蠻力將其捆綁,全然無視看臺上達官貴人們的勸阻,用繩索拖拽江三郎圍著馬場跑,致使江三郎后背擦爛沒有一塊好rou,且全身上下多處骨折受傷,震驚全場。 從此蕭煜一戰成名,被冠以小霸王的惡號。 京中權貴但凡提起他,無不大罵他不知天高地厚,加之玩世不恭,桀驁不馴,可謂人厭狗嫌。 有道是天高皇帝遠,小霸王最懼怕的蕭老夫人鞭長莫及,若還安分守己,那就不叫紈绔子弟了。 這不,為了接觸到沈映蓉,蕭煜絞盡腦汁,吩咐方安發放請帖,宴請當地有身份的鄉紳到祖宅聚宴,感謝他們的款待。 方安一臉懵,不明白他為何這般有興致聚眾宴飲。 蕭煜站在窗前,背著手道:“我回祖宅的這些日,得當地鄉紳款待,自要備宴感激?!?/br> 方安困惑問:“主子準備宴請哪些人?” 蕭煜:“蕭家子弟和縣里有功名在身的,有臉面的那些便罷?!?/br> 方安不再多問,只滿腹狐疑出去了。 在院子里見到甄氏,方安說起宴請一事。 甄氏未作多想,應道:“這是好事,只要四郎愿意多走動,我就放心許多?!?/br> 方安:“真是奇了,以前四郎最厭煩與鄉紳應酬交際,如今卻轉了性子?!?/br> 甄氏:“你管這么多作甚,只要四郎別像先前那般躲在屋里郁郁,我就心滿意足?!?/br> 說完這話,她又東張西望,小聲道:“昨日夫人偷偷來信,問起四郎的情形,他生龍活虎的,我也好交差?!?/br> 方安不再多言。 雖然他心中困惑,但不管怎么說,現在的情形確實比剛來宜州要好得多。 而屋里的蕭煜則滿腦子盤算,他打算把庫房里的藏品展給前來宴飲的人們觀覽,肯定能吸引沈映蓉。 那時他并未意識到,于他而言,沈映蓉就是墻院里的一株紅杏,他則是游客。 那紅杏被墻院護得極好,現世安穩。 偏生被他這個游客惦記上了,似乎遠遠觀覽還不夠。 他當然知道,那株紅杏潔身自愛,是不會出墻的,他只能偷偷趴墻頭觀望。 到目前為止,他僅僅只是心生愛慕偷偷窺探。 大雍朝可沒有不準看別人家媳婦的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