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婆媳倆不甚滿意地用完這餐,用溫水漱口。 現在外面艷陽高照,香客也走得差不多了,她們要遲些時候才回去,便在寮房午休養神。 沈映蓉去隔壁歇著,魏氏伺候她躺下時,才發現發髻上的珠花少了一朵。 當時沈映蓉也沒在意,摸了摸發髻道:“應在哪里掉了?!?/br> 魏氏:“還好那朵珠花尋常,若是貴重,只怕娘子得心疼?!?/br> 沈映蓉:“掉了便掉了?!?/br> 服侍她躺下后,魏氏便關門出去了,沈映蓉安穩地午休了一覺。 而另一邊的蕭煜則坐在矮榻上觀手里的珠花。 那珠花很小一朵,花瓣是絲織物,中間一顆成色普通的玉珠,鑲嵌在銀絲花蕊里,做工并不精細。 他垂首睇它,拇指與食指輕輕轉動,臉上不知是什么表情。 回想解簽的僧人說千般用計,徒勞無功,他嗤之以鼻。 輕輕嗅了嗅珠花,仿佛還殘留著那女郎的發香。 他心滿意足把它藏進扇袋里,隨后躺到榻上,雙手枕到腦后,滿腦子都是那女郎的窈窕身影。 現在香客們都在午休,外頭清凈安寧,一片祥和之氣。 這等清修之地,蕭煜卻滿腦子都是膽大妄為的旖旎妄想。 想別人家的媳婦兒,是會遭天打雷劈的。 他有點道德,卻不多。 只覺那女郎逗起來真有意思,原以為她會懊惱畫作被私自轉賣,不曾想她居然心疼他吃大虧損失了京中的一間鋪子。 務實得可愛。 蕭煜唇角微勾,愈發覺得那女郎合他的脾性,不僅外貌合眼緣,性子也有意思。 就是有點遺憾,她是別人家的妻子。 他惦記的是他人之妻。 蕭煜閉上眼,沉浸在自己的荒唐思緒里,迷迷糊糊睡熟了。 待到下午申時,沈映蓉她們才離開巖山寺,下去的時候婆媳倆花了四文錢坐肩輿。 平時沈映蓉沒怎么走動,腳力不大好,今日在寺里轉了一圈,也覺腿酸。 待她們下山離去后,蕭煜才慢悠悠回城,他故意與她們錯開,省得沈映蓉起疑。 那女郎學識上佳,自是聰明,倘若被她發現自己的小心思,多半會避著他。 天氣炎熱,蕭煜坐在馬車里,覺得周身都是累贅。 他尚武,平日多數都喜歡穿窄袖,今兒跟孔雀似的穿了一身大袖,故意在她跟前裝風流,現下只覺得熱。 他把礙事的衣袖撩起,露出半截胳膊,不停地搖折扇。 馬兒奔跑雖然有風,吹到身上卻是熱乎乎的,讓他毛躁。 下回再也不這么裝了,因為真的好熱。 巖山寺的這趟體驗對于沈映蓉來說并不太好,一來上山要爬石梯,對上了年紀的香客并不友好。 二來則是寺里的齋飯不好吃,她又抽到了下下簽,哪怕寺里的景致有可取之處,總的來說還是不太理想。 晚上她癱在竹榻上動都不想動,白日走了不少路,腿酸。 入睡前吳閱穿著寢衣坐到榻上給她捏腿。 沈映蓉披散著發,說道:“今日阿娘定被累得夠嗆,一百零八梯呢,她硬是爬了上去?!?/br> 吳閱失笑,“一把年紀了還逞強?!庇值?,“惠娘怎么不勸勸她?” 沈映蓉:“阿娘說拜菩薩得有誠意,今日拜過之后,她想來是安心的了?!?/br> 吳閱挑眉問道:“你們婆媳出行了一趟,可覺寺里景致如何?” 沈映蓉發牢sao,“齋飯難吃,石梯又多,到處都是爬坡上坎的,累得夠嗆。 “我去后山觀石刻,阿娘早早就去寮房歇著了,說腿軟走不動。 “雖說寺里的石刻甚好,但在半山腰上,地勢又陡,參拜極不方便。 “我真想不明白,那里的香火卻旺得不像話,我們去觀音殿,還得排隊拜呢?!?/br> 她叨叨絮絮同他說起巖山寺的情形,提起抓jian的鬧劇,還有碰到蕭煜,一句話帶過。 在寺里碰到蕭煜,吳閱倒不意外,那小子從京城過來,去周邊游玩也在情理之中。 夫妻坐著嘮了許久。 吳閱是一點都不著急孩子的事,因為目前他一門心思放到科舉上。 那幾乎成為了他的心病。 接連九年,三次會試都不中,曾經那么意氣風發的一個人,日漸被現實磨平了棱角。 就拿沈父來說,耗費了大半生,也不過謀了個秀才,便再無建樹。 可是他吳閱不一樣,曾是年少有為的代名詞。 以前但凡家中有學子的,皆會拿他做榜樣,而今卻寥寥無幾。 沈映蓉不敢提,知道他心思敏感,怕引起他不痛快。 翌日服侍吳閱上值后,沈映蓉睡了個懶覺,昨兒爬坡上坎,現下小腿酸痛,青禾給她捏腿緩解不適。 沈映蓉道:“以后再也不去巖山寺了?!?/br> 青禾打趣道:“魏mama也說她腿軟?!鳖D了頓,“方才我聽說老夫人連蹲茅房都不便,腿抖得不行?!?/br> 沈映蓉失笑,聽到她這般說,該過去看看才好。 起床洗漱后,坐到妝臺前,看到那朵丟了另一半的珠花,沈映蓉隨手把它丟進妝匣里。 平時在家中她不喜戴配飾,嫌礙事,換上一襲素雅襦裙,發髻上反插一把玉梳櫛,由青禾攙著去胡氏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