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章
許芷生氣道:“不是讓你莫要進來嗎?你瘋了?” “你染病了……”寧確的聲音都顫抖了。他從地上爬起來,朝許芷走過來。 許芷嚇得后退了兩步:“你真是瘋了,你沒聽見我的話嗎?” 此時已經入夜,院中的光稀稀落落地灑在她面上。她因為激動,發絲微亂,面頰泛著紅。 氣血十足。 寧確在恍惚中怔忡了下,覺得她的模樣不像是染病……但他也不曾親眼見過得骨蒸病的人……好似說,得病的人會咯血,臉白而兩頰紅? 寧確步子不停,甚至還踉蹌了下。 許芷喉嚨里的聲音堵住了:“你,你……” 她沒能再說出更兇狠的斥責。 寧確沖上去,一下抱住了她。實在膽大包天,什么都不顧了。 許芷瞪大眼。 此人君子之道學到何處去了? 寧確只覺仿佛末日加身。 他喃喃道:“夫人允我一同死吧。我家中兄弟眾多,爹娘也有人供養……” 許芷擠出聲音:“我,我這也還沒死呢?!?/br> 寧確冷靜了些,問:“今日吐過血了沒有?” “沒有?!?/br> “可有發熱?” “沒有?!?/br> “手足乏力,呼吸艱澀?” “……沒有?!?/br> 寧確狼狽地松開她,后退兩步拉開距離:“……我……夫人你……這……可有大夫來瞧過?” 許芷:“沒有?!?/br> 寧確更狼狽了,他低下頭:“那夫人為何說出那樣的話?夫人難道沒有染???” 許芷:“興許染了,我不知道啊,所以我才問你,想知道骨蒸病是怎么一回事?如今也沒大夫敢上門……” 寧確閉上了嘴,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孟浪! 孟浪了! 第287章 臣自請侍疾! 許芷也覺得尷尬,說著說著便住了嘴。 冷風刮過庭院。 二人沉寂半晌。 寧確突然抬起頭:“夫人為何不肯讓我進來?是因哪怕只有一分染病的可能,也不愿我一同走入這死地嗎?” 許芷道:“自然是因許家之事,怎能牽扯旁人?” “我若心甘情愿呢?” 許芷震撼無語。 她動了下唇,小聲道:“就算如此,也不允你死?!?/br> 寧確點頭:“我知道了?!?/br> 許芷有點抓心撓肺。他知道什么了?怎么就知道了? “若夫人身死,我也會襄助了宣王后再死?!睂幋_道。 許芷愕然:“你說什么話?我方才并非那個意思……我只是……你這樣的人,不應當就這樣死去?!?/br> 寧確心有所動。 他忍不住邁動步子,朝她進了一步。 “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許芷更驚愕了:“你這是作什么?” 寧確垂首道:“……腿軟了?!?/br> 許芷:“……” 寧確啞聲道:“夫人方才將我嚇壞了?!?/br> 許芷一下又無奈地笑了起來,笑里有了幾分釋然:“你真是……”她朝他伸出了手,她道:“我扶你起來吧?!?/br> 寧確受寵若驚地看了看她,尷尬就此煙消云散。 雖是鬧了個笑話,二人之間卻驟然親近了許多。 許芷的手隔著衣袖,扶住了他的小臂。 寧確猶豫片刻,想到方才誤解時那一刻的悲慟……他咬了咬牙,反手也隔著衣袖……卻是抓住了許芷的手腕。 隨后一借力,穩穩當當地站了起來。 “你……”許芷脫口而出的話,最終又被咽了回去。 她什么也沒有說。 二人頂著沉沉的夜幕,誰也沒有再開口。 但那無形的藩籬,卻這樣消失了。 皇宮。 梁德帝已經召見了他身邊的近臣,還有些算不得親近卻身居要職之人。 梁德帝并未提起宮中的疫病,只說他風寒一場,醒來便乍聞宮外骨蒸病肆虐一事,心下何等掛懷百姓安?!f罷,便各分其職,令人嚴查下去。 臣子們心中雖有疑慮,但見皇帝開口仍中氣十足,精神萬分,便也沒敢往更壞處想。 只要有皇帝主持大局,京中的疫病也不過是一時的危難罷了。他們得了方向,自然也知道該怎么維持大局。 內侍先后送走數位大臣,等返身回到梁德帝身邊,這個已經不再年輕的帝王,方才顯露出一絲委頓和疲累來。 王御醫跪在他的腳邊,顫聲道:“臣、臣看不出病根所在……臣無能……” 梁德帝合上眼,并未責罵他,只問:“七皇子如何了?” “命懸一線?!蓖跤t道。 梁德帝的面上飛快地掠過了一點慍怒之色,然后又恢復了平靜:“其余皇嗣可還平安?” 王御醫道:“太醫署那邊未傳來消息?!?/br> “嗯,那想必是無事了?!绷旱碌壅f到這里,又覺得一口氣吊不上來,只能暫且躺了回去。 他以為兩個御醫診斷之后,會說他也得了骨蒸病,這便是最壞的結果。 但事實卻是,他二人也倍感茫然,不知是何病癥。 難道是疑心才生的??? 梁德帝想到這里,卻又覺得鼻內滯澀,吸一口氣,好像一路堵到了胸口。緊跟著頭疼欲裂,眼前發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