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星的軌跡 第43節
“我不想讓他知道,但我還是想給他。我怕沒名字的禮物他容易丟掉,所以希望跟他關系近的人拿給他,告訴他不要丟?!?/br> “我跟他關系也不算很近吧?!?/br> “很近了,”楊夢莎小聲說,“我覺得你很厲害?!?/br> 楊夢莎說著話,悄悄看著徐云妮。 在徐云妮剛剛轉學過來的時候,楊夢莎感覺她是個比較內斂的女生。她被班主任安排坐在她身后,每天只專注于學習。楊夢莎一開始覺得,也許后面她們會因為相似的性格而走到一起。 但隨后她發現,情況好像不是這樣。 她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么,但徐云妮幾乎是一夜之間就跟全學校最張揚的人打成了一片,不管是外班的,還是本班的,后續她甚至在學校樂團,和校領導那邊都掛了名。 她們的性格其實完全不一樣。 徐云妮答應下來:“好,我會幫你給他的,我盡量告訴他好好保存,但我也不確定他會怎么處理?!?/br> “好的,謝謝你,”楊夢莎又叮囑,“千萬你別說漏嘴是我送的?!?/br> 徐云妮嗯了一聲。 其實她很想問問楊夢莎,既然時訣在你口中那么溫柔,為什么還要擔心禮物會被丟掉,為什么連情書都不敢署名? 但她最終還是沒問,她覺得這問題有點太殘忍了。 晚自習結束了,楊夢莎看起來整個自習的任務就是這封無名的情書,她交代好后,人就走了。 徐云妮收拾了書包,也離開了。 她走在通往校園外的小路上,學校里的燈已經關得差不多了,校外的方向倒是越發燈火通明。 出了校園,她準備去路邊打車。 “哎?!?/br> 身旁一聲呼喚。 徐云妮轉過頭,時訣坐在路邊的花壇旁,那套正裝已經脫了,換成一身黑色運動服,他常穿的款式。 校外比校內亮堂多了,把他照得一清二楚。 他應該是洗過澡了,每次剛洗過澡,都像開了高清攝像頭一樣,白得直泛冷光。 徐云妮走過去,站到他面前,問:“班長,你怎么在這?” 時訣:“吃完飯,沒事了出來轉轉?!?/br> 周圍店鋪林立,亮得如同白晝,只是跟陽光不同,這種光里少了點自然的暖意,而多了幾分人為的精雕細琢,照得他唇紅齒白,雙眸明亮有神。 時訣問道:“晚自習上完了?” 徐云妮沒說話。 時訣疊著腿,一手拄著旁邊,一手放在膝蓋上,稍微歪過身子,點點她,像模像樣道:“好好學習沒?” “班長?!?/br> “嗯?” “你想道歉可以直說?!?/br> 時訣一頓,笑了出來:“真生氣了???”問得興致勃勃的。 其實也沒有。 時訣說:“都是反話,說給傻子聽呢?!?/br> “誰是傻子?”徐云妮問,“蔣銳?” “是啊,難過的傻子,你走之后他都哭了?!?/br> “……他哭了?” 時訣指指胸口:“在心里,我幫你安慰了他一下?!?/br> 滿嘴瞎話。 但時班長的特點就在于,不管說再離譜的話,也從來不會心虛,他一直看著徐云妮,視線沒偏過半分,手指在膝蓋上彈琴似的來回折了幾輪。 反倒是徐云妮,好像溜了號一樣,目光發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過,”時訣抬抬下巴,“原來不答應也能收禮啊?!?/br> 徐云妮低頭,看著手里拎著的小口袋。 這是蔣銳給她的。 “他一定要我留下?!?/br> 時訣伸手:“給我看看?!?/br> “這不方便吧?!?/br> “有什么不方便的?”時訣說,“我白幫你安慰他了?” 在徐云妮看來,時訣有時候非常的狡猾,說起話來,啖以甘言,圓滑伶俐,就像只狐貍一樣。 徐云妮心里嘆了口氣,把口袋遞給他,然后往前兩步,坐到他旁邊的位置。 時訣打開袋子,里面只有一盒巧克力和一管口紅。 徐云妮側過頭,時訣正在把玩那管雜牌口紅,看了看貼著的印刷標簽。他神色很淡,淡得幾乎有點發冷,最后手腕一動,口紅被輕盈地丟回袋子,就像他丟擦桌子的紙巾一樣。 徐云妮聽著口紅落袋的聲音,腦子里不由浮現出剛才他在面館里哄蔣銳的樣子。 如果剛才他說蔣銳是個傻子的話被蔣銳聽見,他會做出解釋嗎? 肯定不會的。 也許還真就像楊夢莎所說的,她跟他的關系是比較近的。 但這仍然無法改變他性格中冰白的底色。 時訣拿出巧克力,順理成章地拆開,取了兩塊,遞給徐云妮一塊,問:“吃嗎?” 這誰的巧克力來著? 徐云妮接過,拆了包裝放入口中,然后把書包拿到前面,取了一樣東西給他。 時訣低頭,看見了一封漂亮的信封,他稍微頓了頓,眼神挑向徐云妮。 “你的?” “之前有人托我給你的?!?/br> “哦?!睍r訣接過信封,“誰???” “她不想你知道,里面也沒寫名字,但她希望你不要丟掉?!?/br> 時訣沒說什么,拿著信封正反看看,然后折起來揣進褲兜里。 徐云妮一直看著,在他折紙的瞬間,她腦海里忽然冒出楊夢莎對他的評價,不由呵了一聲。 時訣看過來:“怎么了?” 徐云妮:“送你信的女生,說你是個溫柔的人?!?/br> 時訣:“她還挺懂?!?/br> 徐云妮接著說:“除了她以外,還有人說你冷酷、薄情、外熱內冷,只想著自己?!?/br> 時訣頓了頓,也沒問這些都是誰說的。 “那你覺得呢?” 徐云妮歪著頭打量他,琢磨了一會,說:“我覺得,這些詞也不矛盾吧?!?/br> 時訣沒有說話。 徐云妮忽然想到什么,說:“哦,對了,班長,你mama應該算是骨科問題吧?” 話題跳得太快,時訣差點沒反應過來。 “是吧,脊椎問題?!?/br> “要動手術嗎?” “還沒定,她肯定不愿意,嫌開銷大?!?/br> “沒有保險嗎?” “她沒交過,以前在老家,有點頭疼腦熱就找熟人弄點藥,基本都是硬抗的。也就來了這邊之后,偶爾還能去趟醫院?!?/br> “社保要補繳,一定要趁早,阿姨的情況以后肯定用得上的?!?/br> “嗯?!睍r訣從兜里掏出一支煙點上,“我這幾天在弄?!?/br> 徐云妮看著他點煙的樣子。 她偶爾會覺得,時訣的冷漠也是事出有因,想一想,他不過十九歲,需要他考慮的事未免太多,剩下那么一點點的空間,只留給自己也情有可原。 “你還記得小帥吧,”徐云妮說,“他爸爸是做醫療器械的,跟本地的醫院都很熟悉,阿姨要是定下來想做手術,我幫你問問他,能不能聯系到好一點的醫生?!?/br> 時訣拿下煙,看著她。 “徐云妮?!?/br> “嗯?” “你是對所有人都這樣嗎?” 徐云妮一頓:“什么?” 他很確定她聽清了他的話,沒有再重復。 徐云妮有點沒摸清這問題的緣由,頓了好久沒開口。 時訣又說:“你要是都一視同仁,沒別的意思,那下面的話我就不說了?!?/br> 徐云妮下意識問:“你要說什么?” 他說:“你先回答我?!?/br> 徐云妮覺得就算他不說,她也能猜出內容。 她忽然覺得有點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