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在兩千公里外 第1節
《愛在兩千公里外》作者:吃栗子的喵哥 【文案】 [一次奔赴,一場救贖。] “隨便玩玩而已,誰會娶一個長相智商都不怎么樣的二婚女人?” 周榮說這些的時候,“二婚女人”趙小柔就在他身后, 懷里還抱著送給他的花。 眾人尷尬不已,趙小柔卻泰然自若, “周醫生,這花送給你,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br> …… 周榮一直將自己視為拯救者: 在趙小柔備受欺凌的時候保護她, 從死神手中拯救她, 在自毀的邊緣把她拉回來…… 但周榮也看不起趙小柔,他討厭愚蠢的弱者, 所以他絕不會娶她。 兩年的光陰一晃而過, 他聽說她離開上海,去了兩千公里外的甘孜, 聽說她嫁了人。 他越來越清醒,也越來越絕望, 她如此孱弱又如此霸道,死死釘在他的血rou之中。 第1章 重逢 趙小柔做夢都想不到和暗戀十二年的白月光會在這樣的場景下重逢。 廉價旅館逼仄的房間充斥著潮濕的霉味和令人作嘔的宿醉氣息,昏黃的頂燈忽閃兩下就滅了,可隔壁男女的尖叫喘息卻愈演愈烈。 趙小柔下意識瞥一眼被漿洗得梆硬的床單,上面明目張膽地殘留著大團來歷不明的污漬,這一切都讓挑剔慣了的她沮喪到窒息。 房間是周榮定的,趙小柔驚訝于一個有潔癖且并不拮據的醫生竟然會來這種地方過夜, 但她很快就想通了, 此刻她不是高高在上的駱太太,不是光鮮亮麗的銀行職員,她只是男人獵艷名單里一個廉價的獵物,用來疏解欲望的一次性工具。 「要不……算了吧?!?/br> 趙小柔先開口,她第一眼就認出了周榮,他還是留著利索的寸頭,穿著利索的黑色皮夾克,沒胖也沒老。 「……嗯?!?/br> 周榮背對她坐在床的另一邊,半天才出聲。 也許對一夜情并不熱衷,也許是趙小柔不合他胃口,周榮從進屋就沒看過她一眼,反而對這個房間本身更感興趣,他沉默地兜了一圈,冷冷地掃視著大大小小的物件,最后一屁股坐在床上背對著她,垂眼漠然地看向窗外漆黑的夜色。 趙小柔見他遲遲不肯動身,估計是不想跟她一起邁出這道門吧,于是她拎著包匆匆往外走,在拉門的瞬間才想起這個圈子似乎也有規矩: 買賣不成仁義不在,沒理由讓誰單方面付出, 還好包里有三百塊,付這種地方的費用足夠了。 「房費多少?我給你?!?/br> 周榮聞聲回頭,漆黑的眼睛比幽柔的夜色還深沉, 他看著通紅的鈔票和她通紅的臉,意味不明地笑了, 「你也知道在這種地方你連三百都不值,58 床?!?/br> 58 床是趙小柔住院的床號,周榮是她的麻醉醫生。 發現前夫出軌的那天她還發現自己懷孕了,流產手術后一個禮拜她就暈倒在法院里,雙腿間guntang的血液順著臺階往下流,醫生說她有可能再也無法生育。 趙小柔以色侍人的歲月并不長,像她這種介于絕色和普女之間的女人最是辛苦,一輩子都活在「美過,但又不美了」的焦慮中,膽戰心驚地維持著脆弱易逝的美貌。 可如今心氣兒沒了,她很快就以無法阻擋的勢頭迅速老去,娃娃臉也救不了她。 所以在手術室里透過厚厚的口罩認出周榮的瞬間,她幾乎被「年老色衰」的絕望感淹沒, 十二年前配不上他,十二年后依舊配不上他。 他還是那么好看,男人的衰老總是慢一點,如果不是眼神中冷漠的疲憊感暴露了他的閱歷,說他二十幾歲應該沒人懷疑。 「原來你叫周榮?!?/br> 這是她失去意識前說的最后一句話。 沒錯,裝在心里十二年的白月光,趙小柔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一個月后出院,是好友顧婷婷陪她回家,趙小柔怕她聽出自己對周榮的在意,只好旁敲側擊地問關于麻醉醫生的一切,沒想到卻換來顧婷婷一個大大的白眼, 「后來麻醉勁兒上來了你就一通胡言亂語??!一會兒要殺了前夫哥,一會兒要舉報他聚眾yin亂,搞得人家醫生差點報警!」 顧婷婷躺在客廳的沙發上聒噪個沒完,趙小柔手術后不能沾葷腥,她倒好,左手奶茶右手雞排,開心得滿嘴流油。 「報警?哪個醫生?麻醉那個?」 「不是!是主刀醫生!人家麻醉醫生最淡定了好嗎?看你被麻翻了,二話不說就走了!不過我看他后來又進去了,一直到手術結束才出來,還真是個……」 顧婷婷說著說著突然停下來,晶亮的大眼睛骨碌碌轉了幾圈, 「唉?不對啊……」 她撲過來壓在趙小柔身上,像警犬嗅到違禁物品一樣死死盯著她, 「你咋這么關心麻醉醫生?哦……我想起來了,你跟他說話了!說的啥?你倆啥關系?老實交代!」 啥關系呢? 此刻站在廉價旅館門口等車的趙小柔也無法回答這個問題,她抬頭看一眼布滿灰塵的賓館招牌,燈管歪七扭八的,有的亮有的暗,她廢了好大勁兒才辨認出那四個字:心心賓館。 她想自己的人生就和這招牌一樣,爛了個徹底。 心心賓館在上海最偏遠郊區的三不管地帶,除了幾間亮著曖昧小粉燈的按摩店,一家吵鬧喧囂的棋牌室,這里到處都是黑不見底的羊腸小道和被砸成稀巴爛的二手店鋪。 夜深人靜,幾個喝得滿臉通紅的中年男人歪七扭八地相互攙扶著路過,肆無忌憚的眼珠像粘了膠水一樣黏在趙小柔的胸脯和屁股上。 她緊緊捂住羊毛大衣,刺骨的寒冷也無法緩解內心的焦灼。 這里怎么會有車?旅館門前一眼望不到頭的小路狹窄又曲折,還有三三兩兩的燒烤攤支在路邊,沒有哪個司機閑來無事會開進這種地方招攬生意。 「58 床,」 失魂落魄的趙小柔聞聲望去,看到一輛黑色大眾從面前緩緩滑過,駕駛室窗戶開著,她反應了一會兒才認出那張冷冰冰的臉,還有冷冰冰的語氣, 「別等了,上車吧?!?/br> …… 路很顛簸,周榮的車子開得很慢,十幾分鐘才艱難地開出曖昧不清的小巷, 趙小柔長舒一口氣。 「你很怕我?」 周榮目視前方,星星點點的燈光匯聚在他眼眸,似乎比剛才溫柔一些。 趙小柔不知道他有沒有認出自己,應該沒有吧,畢竟十二年過去了,她的變化實在太大。 十二年前的趙小柔正是最美好的年紀,可那時的她卻和美好不沾邊:青春痘,胖胖的身材,還架著酒瓶底眼鏡。 她和周榮相遇在一趟開往魔都的火車上,當然了,那時候她還不知道他叫周榮, 她只知道這個干凈得像月亮一樣的男孩是學醫的,比她大一歲,剛上大二。 二十三小時的車程,趙小柔就像土撥鼠一樣,要么在上鋪捂著臉睡覺,要么就低頭玩手機,任憑旁人怎么 cue 都擺著一張死人臉,不說也不笑。 沒人知道這是處女座墜入愛河的表現,趙小柔她媽也不知道, 「你是去上大學!又不是去上墳!垮著臉給誰看呢?」 趙小柔她媽一輩子就圖個體面,可惜天不遂人愿,老公賭博欠債臭名遠揚,女兒沉悶木訥學習差, 心氣兒高的女人最抵不過經年累月的失望,她不可避免地成為一個暴躁易怒且尖酸刻薄的中年婦女,數落起老公女兒從不分場合, 就比如現在吧,整節車廂的氣氛都尷尬得讓人腳趾摳地,大家不約而同地移開目光, 除了周榮, 「阿姨你別說meimei,meimei多好啊,乖巧文靜?!?/br> 趙小柔很清楚這只是周榮出于善意的舉動,有些人就是這樣,自帶溫柔強大的磁場,不動聲色地維護他人脆弱的尊嚴。 「唉……什么文靜乖巧,就是塊木頭!」 趙小柔的母親對家人苛刻卻對外人寬厚,這男孩年紀不大,但一本正經的樣子頗有幾分較真的意味, 于是她訕笑著打圓場,轉頭就狠狠瞪了女兒一眼,還不解恨,又狠戳一下她的腦門兒。 周榮還想說什么,但張了張嘴還是作罷。 趙小柔哭了,她早已習慣母親對自己的不滿,但還沒有習慣在喜歡的人面前丟臉。 不過她很能忍,忍到火車熄燈了才偷偷跑到吸煙區,對著窗外飛速掠過的夜景哭了個酣暢淋漓。 可惜她沒痛快多久,哭完一抬眼就看到車窗上倒映著一張人臉,線條干凈利落,沒有多余表情,長長的眼睛,單眼皮,說不怒自威有些夸張,但她可以肯定,沒人敢欺負這種長相的人。 「別哭了,給你吃糖?!?/br> 嚴肅冷清的男孩一笑就像換了個人,溫柔里又帶著點戲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