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她領會了陸思音的意思,只說這婚事聽他們做主就是,入府之后她便只想久居佛門,絕不多事。 綠英聞言帶著陸思音去跟陳國公將一應嫁娶之事說了個大概,陳國公猶豫了一陣還是問:“老夫聽聞,皇上與皇后,隱有為侯爺賜婚的意思……” “國公安心,在塵埃落定之前風聲是斷絕不了的,但李家娘子,我家侯爺是娶定了,也請國公聽到外頭任何閑言都不要當真?!本G英答道。 陳國公領會其中意,便讓國公夫人將一應事情準備下了。 這一來二去就折騰了兩個時辰,過了午時她們才從陳國公府出來。陸思音坐在馬車里長舒一口氣,心想總算將婚事定下,這馬車顛簸向前,她倚在壁上休養。 卻不知綠英今日怎么趕路的,那車外的馬似是在這僻靜巷道里嘶鳴一聲,陸思音差點從座上跌了下去。 她正欲開口卻聽到綠英的聲音。 “大膽!你們……” 可她的聲音就斷絕在這四個字之后。陸思音心提了起來,馬車的簾子被人從外頭掀了起來,一股寒氣頓時鉆入了馬車內。 “找到你了?!?/br> 言渚看著自己的侍衛將被打暈的綠英拖到墻邊靠著,翻身就進了馬車里。 陸思音緩慢挪動著,心一橫直直就往外沖。 可惜她還是被一把拉了回來。 言渚抓起她的手腕就將人拖回了自己身旁。 “想出去?” 她側坐在言渚的身邊,將頭偏在一側不愿正對著他,下巴卻被他捏住掰了過去。 “抱緊?!?/br> 言渚說完,陸思音卻不動作,死死閉著嘴,哪想到身下的人突然抱著她起身,她覺得自己要跌在地上下意識便去摟住言渚的脖子。 兩聲輕笑落入她懷中,言渚抱著她便跳下了馬車。 她看上去并不纖細柔弱,但抱起來卻不吃力,就是人有些鬧騰。 “再動我就把那個女人給殺了?!?/br> 言渚冷聲道,陸思音斂眸不再動作。 她悄悄解下自己的香囊,被他帶上他的馬車時裝作掙扎伸手去拉馬車外側,順著那木刺將香囊掛在馬車隱秘處。 綠英看著那馬車漸行漸遠,只恨眼前混沌看不清東西也難以站起來。 突然耳邊似有響動,明封從檐上跳了下來,掀起馬車簾子發現陸思音不在其中又趕緊去看綠英狀況。 綠英指了指一個方向:“馬車,劫走了……” 明封眼露寒光便要上前,綠英拼了所有力氣對他道:“別在外頭鬧出動靜,悄悄將侯爺接回來就行?!?/br> 他點頭,鼻尖嗅到了一股花香味。 是侯爺的香囊。 他捕捉著那氣味跟上。 言渚將陸思音放下,她身下便是一層舒適的軟墊,陸思音貼著馬車坐在一邊,手捏緊盤算著如何躲過面前的人。 “過來?!毖凿竞鋈簧焓殖哆^她的手,掀開她的袖子露出手臂。 陸思音真是要被氣笑了,這世上哪里來的這般蠻橫的人。 “這青紫痕跡是鞭子打的吧?!毖凿景l覺她手臂上的傷痕。 她才開始學練鞭子,日前在院子里不小心打了自己幾鞭。 這又怎么了?她皺眉。 “你家侯爺果然打你了,”他篤定道,見她疑惑不解,他又道,“不是他嗎?家中內妾與人私通,在京城里這樣的事,打死人的都有。你別擔心,我會接你出來的?!?/br> 自作多情。 她搖了搖頭,言渚輕笑:“好歹你這是條命,我可不想你因我枉死,不必覺得麻煩我?!?/br> 這皇家究竟是如何教養子弟的…… 陸思音覺得頭疼,沉了口氣,低眉順目做了個手勢,叫言渚坐得離她近些。 言渚以為她心思松動,這方才靠近,不料身旁女子突然轉過身,她右手緊握微有寒光閃過,而后一支簪子就插入了言渚的左側胸膛。 她是估摸著朝他心口方向去的,只可惜言渚反應過來微微閃躲,讓她扎進了靠鎖骨的地方。 那簪子本沒有多鋒利,細細一支穿破衣衫已是難得,沒入皮rou不到半寸。這樣的力度也知道她是下了狠勁的。 不刺他一次,總是想不通,于她而言,他分明是個仇人。 面前的人卻半天沒有動靜,她也不敢亂動,只覺得抓著自己的兩只手越來越用力。 “氣消了?” 良久之后言渚輕聲問了一句,陸思音微楞,他握著她的手將簪子拔了出來,而后將自己的衣衫脫下看了一眼左胸處,倒是出了一點血。 那簪子又回到了陸思音手里,言渚道:“你要是還覺得不夠,多刺幾下也行?!?/br> 他以為她是在為那一夜的事生氣,陸思音不語也不敢再扎,面前的人與那夜不顧她死活的又仿佛不像一個人。 言渚穿好衣裳看向發愣的她,想起那夜她在他手心里寫的那個字,默了片刻道:“容娘……以后就叫你容娘,可好?!?/br> 陸思音聽到“容娘”二字的時候神思回轉。 他的喉嚨貼著她的肩,聲帶震顫傳到了她的骨頭里。 她騙言渚,她的名字是“容”。其實也不算騙,因為她每每以女子之身出門,綠英便會說她是肅遠侯的妾室,容娘。 但容娘從來就沒有存在過,只要陸思音還活著,容娘就永遠不能存于世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