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食色性也
男歡女愛的終點是戰栗。 兩個人都濕淋淋的,蒸得rou質散架的魚一樣。 李羨還壓在蘇清方身上,下巴嵌在她肩窩,手托著半只乳。 蘇清方的感官前所未有遲緩,對李羨打在她耳側的氣息渾然無感,卻又敏銳地聽到了他吞津咽氣的喉結滾動聲。 原來哪怕不喝酒,事后也懶怠動。 蘇清方連手都不想抬,有氣無力埋怨:“好重……” 起開。 難得,李羨沒有半分為難地、非常果斷地從蘇清方身上翻了下去,躺到一邊。 剛才那個姿勢,他馬上會硬第二次。她來不了。 里側的蘇清方想拉過縮堆角落的被子蓋住自己,頭剛動,頭皮一緊,不悅轉頭,嗔道:“你壓到我頭發了?!?/br> “……” 李羨抬了抬脖子,讓蘇清方把頭發收回去。 蘇清方整個人轉向左邊,面朝里,背對李羨。 她實際的習慣應該是朝右睡。那夜在曲江池宮室,她睡得迷迷糊糊翻身,就是朝右側躺,手還搭到了他身上。李羨給她扔了回去。 李羨胡思亂想著,緩緩合上了眼。 腦子有一瞬放空,也可能其實過了很長時間,不過閉眼瞌睡把時光壓成極狹窄的一隙。李羨聽到靈犀隔著門扉遙遠的聲音:“殿下,陛下詔見?!?/br> 蘇清方也聽到了,回頭拍了拍李羨胳膊,見他開始起來收拾,重又翻了回去,準備瞇會兒。 “起來,”卻聽李羨的聲音,“給我更衣?!?/br> 李羨對更衣是有什么執念嗎?還是單純要折騰她?他不睡她不休是吧? 蘇清方牛似的哼出一口氣,又不能讓李羨叫人進來看到她這個樣子,又怕耽誤他時間,只得隨隨便便、遮遮掩掩穿好里衣里褲,趿拉著繡鞋,爬起來伺候大爺。 女子里頭沒穿裹胸抱腹,單罩著一件輕透的短衫,勾出水滴狀的rufang,頂處透顯兩點暗色。舉手投足,半瓶水晃蕩。從整理衣襟的角度,李羨可以看到女人呼之欲出的半抹雪痕。 她手指翻花似的,便給他扣好了領間扣子,還輕輕撫了撫褶子,接著取過腰帶,整個人幾乎貼了上來,抱住他的腰,幾下,系好,最后為之懸好白珮。 等到拿起綠竹金燕的香囊,蘇清方想他是去皇宮,不用帶錢,便問:“這個,要戴嗎?” 李羨覷了一眼做工劣質的香囊,脫口而出,語氣嫌棄:“不戴?!?/br> 蘇清方心頭莫名一沉,訕訕放下手,“哦?!?/br> 李羨臨走交代道:“去承暉堂睡。別動我東西。否則你一個衛家都不夠填?!?/br> 睡睡睡,睡什么睡。誰上下左右收拾一通就為了換房間還睡得著?她要餓死了倒是真的。 蘇清方對著李羨的背影鴨子似的癟了癟嘴,二話不說走到湯盅旁,摸了摸,拔涼。 跟她的心一樣。 倏然,蘇清方看到地上扁平的盒子,正是之前碰掉的,蓋子都摔開了,露出一片白色絲帕,原是那份不知真假的先皇后手書。 蘇清方想到李羨才扔下沒多久的話:別動他東西。 要不要撿啊…… 蘇清方嘖了一聲,最后還是出于好心撿收了起來,迭好。 盒子里還裝著另一片稍大的布條,非常顯臟的灰白色,邊緣開線,似乎是從什么東西上撕下來的,材質也很粗糙,哪怕衛府最低等的下人也不會穿這種料子。 展開一看,竟是一封血書。血漬殷紅,筆畫氤氳,甚至有些顫抖歪斜??上攵斈陮懴卵獣娜耸呛纹浔?,從囚服上扯下稍微干凈的一片來。 時過經年,只能認出寥寥幾點字跡:“……托妹以付……請君勿棄……意然絕筆?!?/br> 蘇清方怔神。 “姑娘!”紅玉的聲音猝然響起,嚇得蘇清方一激靈,趕忙把血書塞進盒子里,哐一下蓋上。 紅玉大步進來,麻利將蘇清方的衣服收好,準備拿去熨平整,道:“奴婢讓人姑娘準備了熱水。姑娘趕緊洗洗……” 最后一句,紅玉湊到蘇清方耳邊說得極輕:“那些東西留在身體里不好?!?/br> 蘇清方表情僵了僵,“你們……都聽到了?” 他們沒怎么出聲吧……還是親迷糊了連自己也不知道? 紅玉寬慰著笑道:“不曾。奴婢們都站遠了?!?/br> 想來最開始還是聽到了一些動靜的。 蘇清方訕笑,指著冷透了的甲魚湯,“把這湯也拿去熱一下吧?!?/br> 她真是又渴又餓。正好她們幾個人分了。 洗完澡,喝完湯,最麻煩的是還要把頭發梳回原樣。 蘇清方坐在鏡前,左照右照,只在脖根處發現一點紅印子,想李羨多少是長進了一點。罷了又暗嗤男人的長進真簡單,少咬她幾口就行。 一旁傻站的歲寒雖然年不過十六,但也明白了其中款曲——她家姑娘同太子做了夫妻才能做的事了。 歲寒擔心問:“姑娘,你這樣以后怎么成親呀?我聽說新婚夜要看元帕的?!?/br> 蘇清方倒沒想那么多。 她似乎已失去世俗對好女人的重要標識,卻覺得解脫。 她本來也不是什么好女人,大可以盡情做壞事。 正在調胭脂的紅玉笑道:“其實并不是所有的女子初夜都會流血的。奴婢還知道有人會用童女方?!?/br> “紅玉jiejie你懂好多啊?!?/br> “奴婢以前的姐妹,都是干雜役的。大家都是粗人,沒那么多講究,什么都講。姑娘別嫌污耳朵?!?/br> “食色,性也?!碧K清方笑道。 *** 皇帝詔李羨進宮,只為一件事:之前所說年后選太子妃,該提上日程了。 皇帝一開始還委婉了一番,問李羨可喜歡上次送去的那兩個舞姬。 李羨訕笑,冠冕堂皇道:“聲色犬馬,唯恐沉迷喪志?!?/br> “你要有個太子妃為你料理后宅,也不會有這些煩擾了。之前同你提過,你說年后?,F在時節正好。萬壽剛才進宮還說牡丹花會的事。朕的意思是趁著良辰美景一起辦了,”皇帝趕在李羨開口前擋住他的話頭,“這可是你上次親口答應的,可不能言而不信?!?/br> 李羨也曉得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又想到現在同某些人的情態,簡直稀里糊涂得像一鍋漿糊,根本沒力氣多攪,也沒反駁,拱手道是。 皇帝倒是一奇,沒想到這么容易松口,十分愉悅地留了李羨一同用膳。 李羨每次在宮里用膳都胃口欠佳,回到府邸時,天都黑透了。 李羨懶懶坐在椅中,看到案上食盒,剛好覺得腹部空蕩,于是伸手揭開。 卻只剩下一個盤子,中間擺著個干干凈凈的甲魚殼,四周是腿骨。 他湯呢?貓喝了? 必是不可能的。誰家貓喝完甲魚湯還能把骨頭拼回一只甲魚形狀???有胳膊有腿的。 李羨招來靈犀詢問:“湯呢?” 靈犀瞄看了一眼,干巴回答:“估計是蘇姑娘喝掉了?!?/br> “……” 好啊,好啊,給他送湯,結果自己喝了。還把臟碗剩骨留給他。 喜歡喝甲魚湯是吧。 “明天把衛源叫過來?!崩盍w冷冷道。 *** 李羨處理完白天沒來得及處理的事,已是深夜,直接睡在了垂星書齋。 他閉眼躺在榻上,腦子里還是那只甲魚殼。 恍惚間,他似乎聞到了若有似無的蘭香,心覺奇怪。 被褥明明都換了。 哦,是枕頭…… 李羨想完,便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