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不知走了多久,地勢陡然變低。寒風停了下來,溫度也回升了一點。佩斯利被甩在柔軟的被褥中,隨后身上又被蓋上一層厚厚的動物皮毛,她眼前的布條被扯開了。 佩斯利裹緊自己,心有余悸地抬起頭。她看見昏暗的圓拱形房間,上面用黃色的顏料畫滿了各種奇形怪狀的符號。一個人影蹲在佩斯利身側,把她四處亂轉的腦袋掰了過來。 一個來自北方的女人——淺色的頭發,棕色的眼睛,眼角有一塊被灼燒后的傷疤。她居高臨下地看著佩斯利:“你真容易死,烏鴉是怎么找到你的?” “總而言之,這里是西伯利亞無人區——所以別想跑?!?/br> 第19章 “……西伯利亞?!?/br> 佩斯利呆滯地重復了一遍。她的臉龐濕漉漉的,鼻尖被凍得通紅,嘴唇發青,躲在獸皮下面像一只剛出生的鹿。 她環顧四周,意識到自己正身處一個結實低矮的建筑中,房間里胡亂地放著許多家具和干柴,墻面上密密麻麻的符文似乎是用粉筆畫上去的,盯久了會給人一種頭暈目眩的感覺。她干脆閉上眼睛,低著頭蜷縮成一團,聲音止不住地顫抖著:“我們從哥譚港掉了下去,然后一路掉進了西伯利亞——你是這個意思嗎?” “閉嘴,少說廢話?!蹦吧硕自谂逅估X袋邊上,用手背拍了拍她的側臉,“烏鴉讓你干了什么事?” 佩斯利努力撐起腦袋:“那兩張船票,是你塞給我的?” “我當時就可以一刀捅死你?!迸死淠乜粗逅估?,“……想不到你竟然還和警察搭上線了?;卮鹞业膯栴}?!?/br> “如果你不想碰見警察,就等他們走了再來找我啊……”佩斯利整個人幾乎趴在地上,四肢仿佛都失去了力氣,“沒必要搞得這么神秘,真的——我們到底是怎么跑到西伯利亞來的?” 佩斯利的下頜被惡狠狠地掐住了。 “你廢話太多了?!蹦吧颂鹚哪?,眼中閃現著殘忍的瘋狂,“搞清楚狀況,你的命現在在我手里。這里不是烏鴉的地盤,所以你的主子救不了你——再說一句廢話,我就挖掉你的眼珠子?!?/br> “……”佩斯利閉著眼睛,口中念念有詞。她看上去虛弱得像是剛剛死去,說出來的話也模糊不清,惹得對方不耐煩地把耳朵湊到她嘴邊。 但她還是沒有聽清佩斯利在說什么。語言不再重要,取而代之的是“嘎巴”一聲,手臂上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她迅速起身后退,然后低頭看去——左邊的小臂和大臂之間的關節干凈利落地脫臼了,只剩下一層皮rou連著兩根骨頭,綴在她身側小幅度地搖晃。 她下意識地摸向腰間的匕首——什么也沒摸到。 不久前還氣若游絲的佩斯利緩緩站起來,結冰的頭發罩住小半邊臉,之前那副死氣沉沉的虛弱模樣像融化的雪一樣消失在凍土中。迎著對方警惕且惱怒的目光,佩斯利吐出一口氣,掂量著剛剛收獲的武器,頗為懷念地轉動手腕,挽了個刀花,鋒利的刀尖劃出一道冰涼的弧線。 “我很容易死?”佩斯利咧開嘴,露出雪白的犬齒,“你真該看看我死的時候是什么樣子?!?/br> “……”陌生的女人也殘忍地笑了:“我靠一只手就可以殺你?!?/br> “到放狠話環節了?”佩斯利歪頭看著她,“——那就來試試看,co6aчohka*?!?/br> 充滿怒火的拳頭直沖佩斯利面門。她閃身躲過,匕首在對方的手背上留下一道血痕。這并沒能起到威懾作用,反而讓她的敵人怒火更甚,近乎是暴跳如雷,不管不顧地撲了過來。兩人纏斗在一起,像一股橫沖直撞的龍卷風,把小小的洞窟中所有沒被固定在原地的東西撞得七零八落,她們身上迅速掛了彩。因腿腳不便,佩斯利被一路逼退到角落,后背狠狠地撞在墻上,臉上還挨了一拳。在格擋的過程中,她一直緊盯著對手,終于瞅準時機,忍著傷痛抬腿彎腰,一腳踹在她的心窩上。 陌生人悶哼一聲,倒退兩步轉身跌倒。佩斯利扔掉匕首,從背后跨坐在對方身上,先把之前挨的拳頭還給她的腦袋,再用膝蓋死死壓住她的胸腔,然后堅定地、有條不紊地用手臂扼住她的脖子。左手手肘卡住,右手拉著左手緩緩向里收,任由對方痛苦地向前爬著試圖掙脫。缺氧瀕死的動物會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力量,所以佩斯利毫不留情,全身的重量都壓在肺和心臟的位置。四周很安靜,除了門外的風雪聲,就是氣管被擠壓時咯吱咯吱的聲響。直到戰敗者開始用沒脫臼的那只手瘋狂拍打地面,完整地傳遞出投降的信號,佩斯利才松開她。兩人一個死里逃生,一個則精疲力盡,雙雙倒在地上大口喘氣。 “……” “咳咳咳咳……你為什么……不用你手里的刀?” “那會流太多血,你這可憐的蠢貨?!迸逅估植恋裟樕系谋茄?,“真的把熊引過來,我又跑不動,咱們兩個都變成動物豐榮了?!?/br> “……你們美國人都是這幅油嘴滑舌的腔調?!?/br> 佩斯利痛苦地抱住流血的腿:“拜托……就不能坐下來,友好地交流一下嗎?我們倆有什么利益沖突嗎?——我都不知道你是誰!” “我們必須在這里談話?!迸顺粤Φ刈饋?,先把脫臼的關節迅速接了回去(佩斯利看得齜牙咧嘴),抬手指了指周圍的一片狼藉,“烏鴉的眼睛在這里不起作用。我不能讓它看到我的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