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那可能在另一張紙上吧?!碧眉X德用翅膀蹭蹭腦袋,“——這可不能怪我,一張紙已經是我的極限了,我只能選字最多的那張,不然我會被撐死的!” 看完之后,佩斯利迫不及待地把檢測報告扔到一邊,然后用草稿紙的背面擦了擦手,“不需要檢測效果,我大概能猜到那東西的作用?!?/br> “是什么?” “它會傳染?!迸逅估吭跈跅U上看向不遠處的棚屋,其中一間曾經屬于弗蘭克和莉娜。 “鮑威爾是警察臥底,對藥物攝入肯定會慎之又慎,幾乎不可能主動服藥。馬西亞·沃克在流動人口聚集的地方分發藥物,就是因為這些人擁有廣泛的社交范圍,可以將藥物的效果最大限度地傳遞出去,即使對方不知情,只要有接觸,就會被影響。這個‘未知生物身體組織’或許是其中唯一的有效成分,得想辦法去查。 “……杜爾西內亞的信徒或許很少,但它已經擁有了許多無意識的獻祭者?!?/br> “這是作弊!”堂吉訶德大喊,“祭祀不是這么玩的!這樣還有什么樂趣?” 佩斯利瞥了它一眼:“效率比樂趣重要——這也讓它暴露了。杜爾西內亞的時間一定不多了……莉娜的死不符合月相圖的規律,對于馬西亞來說,她的死亡并不重要,新生兒才是關鍵?!?/br> “這就是你回到港口的原因?繼續調查那一家子魚人?” “……”佩斯利的思路中斷了。她用莫測的眼神看著渡鴉:“你不知道我為什么到這里來?” 堂吉訶德歪頭:“為什么?” “怎么回事?堂吉訶德,你不是對我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嗎?” “對???發生了什么?快告訴我!”堂吉訶德急切地飛起來,“告訴我!告訴我!” 佩斯利沒有回答它。她的口袋里還放著那兩張船票,而自稱“無所不知”的堂吉訶德竟然還不知道自己是前來赴一場神秘的邀約。 “什么也沒發生,我剛剛在逗你玩呢?!?/br> “你覺得我是傻鳥嗎?為什么不告訴我!我們之間有什么好隱瞞的!”堂吉訶德激動了一會兒,但很快就平靜下來,“——算了!你不說,我也會看到的。你的眼睛就是我的眼睛?!?/br> “隨便吧?!迸逅估麧M不在乎地扭過頭,突然看見遠處一個小小的人影出現在前方,正以標準的百米沖刺姿勢朝這邊飛速靠近。 “……” 對方越來越近,目標十分明確。佩斯利有些迷惑地看看四周:“……那個人是在朝我跑過來嗎?” “什么人?”堂吉訶德也看了過去。 過了兩秒,它突然啞著嗓子大叫:“佩斯利!快躲開!” 佩斯利的腦子反應過來了,可惜身體沒有。她拖著傷腿踉蹌地往旁邊閃了一段距離,但于事無補——一個高大瘦削的女人,像敏捷的獵豹,又像孤注一擲的橄欖球運動員,張開手臂朝她撲了過來。佩斯利聽見渡鴉無濟于事的怪叫,隨后身體向后翻倒,被連帶著一起沖出碼頭。她的肩膀被死死攥住,眼前只剩下一雙陌生的、閃爍著神經質的光芒的眼睛,耳邊則是從高處墜落的風聲和失重的眩暈。 一秒后,佩斯利的后頸首先接觸水面,然后是腦袋、肩胛、上半身。咸澀的海水灌進她的鼻腔和嘴巴,很快轉變成刀割般的疼痛。水流頃刻間變得冰冷刺骨,爭先恐后地擠壓著她的身體,似乎要把她捏碎。世界翻轉過來,海水憑空消失了,佩斯利的后腦碰到一塊脆而硬的東西。在抱住她的女人所施加的慣性加持下,她感覺到自己像一只被迫出殼的鳥,一時間連怎么呼吸都忘得一干二凈。 啊……不對。佩斯利想著,不是鳥,而是伊芙琳。從帝國大廈的八十六層跳下去,然后砸碎了一輛汽車。 慘白的陽光突然照在佩斯利的眼睛上,她劇烈地喘氣,咳出來的不是海水,而是凍土和冰碴。緊接著,一股冷酷無情的寒流沖進她的肺里,體內體外溫度驟降。佩斯利努力睜大刺痛的眼睛,但一塊厚重的布條立刻蓋在她眼前,剝奪了她的視覺。 “你不能看?!迸逅估牭缴驳挠⒄Z,帶著一股俄語腔調。 佩斯利平躺著,感受到堅硬的地面。她試圖后退,但一只有力的手抓住她沒有受傷的那條腿,像從洞里拽出野兔一樣把她拖了回去。隨后,一個冰涼鋒利的物體抵住她的脖子。 “你和那只烏鴉說了什么?” 佩斯利的嘴巴里全是干燥的泥土的味道:“準確地說……咳咳咳……那是渡鴉,它的體型比烏鴉大……” 刀刃嵌進她的皮膚:“別跟我開玩笑,小家伙。你不聽話,我就把你的肚子劃開喂棕熊——它們喜歡吃活的?!?/br> “我沒在開玩笑——這位女士?!迸逅估麅龅脺喩戆l抖,“你想問問題,態度就得好點。我不介意你劃開我的肚子,但你得思考一下,除了我,還有誰值得被你帶到這地方給野生動物豐容……仔細想想,別沖動?!?/br> 對方猶豫了一下,然后撤走了武器。她強硬地拽起佩斯利,帶著她朝某個方向走去。 佩斯利的眼前一片漆黑。她努力穩住身形:“這地方好冷……我在哪?” “不會把你凍死的?!蹦吧呐孙@然是個寡言少語的人物,但佩斯利強烈懷疑這句話的可信度。她感覺到自己腿上的傷口又在流血,但沒流多久——血液被凍住了。佩斯利的四肢開始失去直覺,呼吸變快,汗毛倒豎,失溫癥的前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