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書迷正在閱讀:別人家的Omega忽然不乖了、真真假假、我家徒兒總想弒師、我在魔界搞基建、我靠寫狗血文在蟲族絕地求生、我老婆是偏執文炮灰[快穿]、萬人嫌反派覺醒后、平平無奇換攻文、星云修真志、撿到情敵大佬后真香了
只是可惜他與萬聲寒分離十年,他還想著有朝一日能夠再見面,卻再也沒辦法聽見他的聲音。 不過,若是萬聲寒愿意見他一面,大概也只有侮辱和謾罵,聽不到什么好話的。 沈照雪開始急速地喘息,他想見萬聲寒,又恐懼見面,臉上卻慢慢浮現出一道淺淺的笑,心想,恨他恨得入骨,也挺不錯。 一介佞臣賊子,只怕往后連史書都懶得過多著筆,但有人恨著他,他便算是還在活著,被另類地銘記著。 萬聲寒這輩子都不可能忘記他。 他始終記得年少初見時那個少年帶著稚氣的嗓音,知曉他不能聽到過于吵鬧的聲音,于是總是輕聲細語。 隨著年歲漸長,少年長成青年,他還是一如往常那樣溫柔,喜歡伏在他耳邊輕生耳語,說著只有他們二人才知曉的秘密。 萬聲寒的愛是那么的純粹天真,沈照雪到如今都記得清清楚楚,時?;匚?。 是他自己說錯了話,做錯了事,令都的禍事因他而起,他比萬聲寒還要早便得到了萬家覆滅的消息。 或許曾經也有過徹夜難眠的愧疚和思念,但在這整個十年里,他孤身一人沉浮在血海深仇和數不勝數的危難里,早已不是曾經那個一心向善的沈照雪了。 古往今來權勢的爭奪必然要以無數人的血rou來鋪底,沈照雪甚至愿意犧牲自己的性命和名譽,也要求得一個長久安定的天下。 這個世間沒人懂他的苦衷,所以,萬聲寒也不會懂,因此他從未想象過重逢的時候,對方會與自己說什么。 那張頻繁出現在門中的面龐早已經模糊不清,沈照雪曾經試圖尋找對方的蹤跡,所有的信件卻全都石沉大海。 只怕是萬聲寒并不想見他,就像現在這般。 他艱難地抬起腦袋,白茫的雪反射著日光,晃得他難以睜眼。 這里是他熟悉的地方,他在這里等了萬聲寒十年。 等他,來替自己宣判死期。 可是從入獄到現在,新帝已經登基,萬聲寒始終沒來見他。 沈照雪驕傲了一輩子,忽然難得感到痛苦又悲慟,他和萬聲寒如今便在如此接近的地方,他卻不愿見自己,像是已經提前下了死亡通牒。 沈照雪嗓子又疼又啞,他低聲笑起來,嗓音沙啞又可憐,如同瘋嗔。 他不知曉自己的音量過小,只問:“萬聲寒……現在在哪里?” 前方無人回應。 冷風裹著雪如刀割一般撲在面上,沈照雪清楚自己身子的情況,雖用湯藥吊了幾年,但新帝入宮時一劍穿透了他的腰腹,又在獄中受盡刑罰,如今早已到了強弩之末。 若是萬聲寒再不來,恐怕便等不到那個時候了。 這輩子便再也見不到他了。 他還有一份禮物沒有送給萬聲寒呢。 思及此便彎了彎眼睛,又緩了緩,正欲開口,忽又覺察喉間異樣,血氣陣陣上涌。 沈照雪咬緊牙關,到底還是抑制不住,嘔出大灘血,翻涌的血水嗆得他咳嗽不止,傷口牽扯著發痛,眼前一片發白。 又緩了很久,等強烈的痛感漸漸淡去,沈照雪這才慢慢回過神,抬起眼眸。 囚車已經停下了,他眼前有些許模糊,只瞧見一雙干凈的皂靴映入眼簾。 沈照雪閉了閉眼,再次開口,“讓那個懦夫來見我……” “讓萬聲寒那個懦夫……來見我……” 囚車前長身玉立的年輕男人微微低著頭,垂眸看著囚車里滿身血污的佞臣,并不為對方的話語產生情緒上的波動。 過了片刻,他才淡聲道:“我便是?!?/br> 沈照雪便沒了動靜,只低低地喘著氣。 “沈照雪,”萬聲寒忽然感到一陣煩躁,“你還想與我說什么?” “……” 囚車里的青年垂著腦袋,那張已經十年未見的面龐始終沒有抬起來。 萬聲寒來見他之前做了許多的準備,他原以為自己會憤怒,會生氣,或許會直接泄憤復仇,但真正站到他面前時,卻只覺恍如隔世,一切都如夢一般不真切。 爹娘連同府中家眷一同死在流民的暴亂當中,全因為沈照雪當初在元順帝面前無意間出口的一句話。 沈照雪那么聰慧的人,他分明該知曉哪些話能說哪些不能,分明還能有別的方式能讓太子名正言順起兵謀亂,卻偏僻選了最殘忍的這個。 萬聲寒從回京至今都不曾來見過沈照雪,昭獄的刑罰有多殘酷他不是不知,只是想讓他也感受一下自己當初的錐心之痛。 但到了現在又隱隱后悔,心口疼痛不止,倒像是自己與他感同身受。 沈照雪入宮十余年,從小小的右使到權勢滔天的佞臣賊子,從他幫著先帝奪權之日起,他便已不再是從前那個乖順單純的沈照雪了。 他不會再安靜地坐在院子里看書,不會再小聲喚他的名字。 那個從前在他眼里清高孤傲的沈照雪如今已經成了jian佞小人,狼狽地跪在身前。 所有的一切都早已不同往日。 萬聲寒原以為沈照雪一個人再宮中那么多年,無依無靠,或許也有什么苦衷。 詔獄的獄卒百般詢問后他還是那副看似事不關己的模樣,反倒說:“去問問你們的宰相大人,這個是世間,什么是對的,什么又是錯的?!?/br>